第11章 心思各异
汴坊最有名的说书先生这几日写了个新话本，讲的是姓蒋的富家小姐瞧上了一个落魄少年郎——尹生，没想到尹生心里有个爱慕的青梅，无论怎样都不肯娶那蒋小姐。但尹生在小姐的父亲威胁之下，又不得不妥协。
谁料等二人快要成婚时，又出现了反转。这富家小姐爱的也不是尹生，只是因为她的心上人去了远方，而尹生长得又同她的心上人楚生有几分相似，这才对他胡搅蛮缠。
汴坊的老百姓对这个故事的原型是谁心里都门儿清，但都默契地不戳穿，都乐意去听一听说书先生润色后的版本。
以至于说书先生所在的清越楼这几日每日门庭若市，清越楼的掌柜笑的嘴都快合不拢了。
等说书的李先生讲到大结局这一日，清越楼的位置早早就爆满了，大堂甚至连下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李先生惊堂木一拍，气势十足。
“上回我们说到，这蒋小姐被尹生的故事所打动，遂决定放过尹生。这时她回忆起她的心上郎君……”
而清越楼的二楼，温楚挑了张坐在视野极好的桌子坐着，清越楼的掌柜在旁边拿了盘瓜子坐着。
“我说兰台啊，你不是快要同公主成亲了吗？怎么还天天往我这跑。”
“听说你家说书的先生出了个新故事，我不得过来给你捧个场吗？”
掌柜被瓜子呛到了，他能不明白这是个什么故事吗。
温兰台同长公主的婚事这两日在汴坊传的沸沸扬扬，他有点担心这温公子会不会听到一半把他这场子砸了。
“那什么，兰台你要是觉得不行的话，要不我去和李先生知会一声？”
温楚没给他眼神，“有什么好知会的，一个故事罢了，我还能在意不成。”
“那个，兰台，”掌柜凑近温楚小声问道，“你和长公主的婚事，是真的假的？”
“陛下赐的婚，还能有假。”
“那你心里是怎么想的？”
温楚沉默了很长的时间，长到掌柜都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温楚却突然出声了。
“长公主大权在握，容貌无双，我自然不亏。”
掌柜笑了几声，“温兰台，今日谁同我说这话我都会信，但是从你嘴里说出来，我一个字都不信。”
“为什么？”
“你要是贪图权势，你又怎么会坐在这里同我谈天。”
“那我说不定就是贪图长公主的容貌了呢？”
“你不是这样的人。”
温楚笑着摇了摇头，没说话。
两人又静静地听了一会儿，掌柜又突然凑过来。
“那长公主那个心上人——”
掌柜看见温楚的眼神，识相地求饶，“好好好，我不问了。”
两人又重新把视线放回台上，台上的李先生已经讲到了尾声：蒋小姐的心上人楚生从远方归来，误会蒋小姐爱上尹生，心痛欲绝，两人经过了一系列误会总算走到了大结局。
“这楚生终于决定面对自己的心意，他抓住蒋小姐的手——”
台下配合地响起了一片起哄声。
“他望着蒋小姐的眼睛，一诉衷肠……我悦子容艳，子倾我文章。两人解除误会，从此做了一对恩爱的神仙眷侣。”注1
掌柜没料到这故事发展：“楚生竟然没死吗？李先生这是把结局给改了。”
“百姓都爱听大团圆的结局，他这么写听的人才多。”
“哦哦，我懂的，文学创作嘛。”
温楚没理他，起身要走。
“欸，不多留一会儿吗？等会儿还有个公主和将军的故事。”
“不听了，无趣。”
掌柜看着他的背影小声抱怨：“无趣？无趣你还听这么久。”
皇帝给姜祁和温兰台赐婚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二皇子耳朵里。
姜况踢了一脚来报信的奴才，“你再说一遍，陛下给姜祁和谁赐婚了！”
奴才被踢得踉跄了一下，战战兢兢地开口：“禀，禀殿下，是温二公子。”
姜况还想踢他一脚，被旁边的谋士许匡拦了下来。
“殿下踢他也不能改变什么了，陛下的旨意已经下来了。”说着许匡给了傻站着的奴才一个眼神，他立刻连滚带爬地离开了。
“我好不容易说服了周老狐狸，父皇的旨意一下，他立刻又得躲回洞里去，我那么多的努力全部白费了！”
“殿下息怒。”
“息怒？我怎么息怒？我都愿意娶周家那个哑巴了，结果落到这么个结局。说到底，父皇终归是偏心姜祁和姜冶的。”
姜况在殿里来回地走。
“不行，我要把这件事去告诉母妃。”
“殿下，您都已经知道了，那贵妃娘娘怎么可能不知道。娘娘不过来，是因为这件事没那么重要。”
“怎么不重要了！姜祁和温家联姻，那温家以后还能全心全意地帮我吗？”
许匡摇摇头，不赞同道：“温家心思本来就不单纯，温株只想要明哲保身，不明白您的宏图大业，真到需要他们的时候，他们也不一定使的上力。”
姜况平静了一点。
“那你说现在什么最重要？”
许匡环视四周，确定没有人了，这才挨近姜况低声说道：“殿下忘了吗？北、狄。”
姜况顿了顿，犹豫地说道：“北狄终归还是蛮夷，况且他们才刚侵犯过大闫，和他们合作会不会太冒险了？”
“殿下，自古富贵险中求，您连娶周家哑女都不在乎，还在乎这个吗？而且，这也是贵妃娘娘的意思。”
姜况皱了一下眉，最后还是妥协了。
“北狄的人什么时候过来？”
“北狄使团大约一个多月后抵达汴坊，来商量议和一事。贵妃娘娘已经同他们商量好了，到时候他们会派人私下来见您，和您共商大业。”
“我知道了。”
姜祁和温楚被赐婚的消息流传之广，连消息闭塞的凤仪宫都知道了。
皇后依然躺在美人榻上看她的话本，不过这次换成了蒋小姐和楚生的故事。
而另一边清珃公主也收到了消息，她闷闷不乐地靠在贵妃身上，拿着她的一簇头发无聊地绕着。
贵妃摸了摸她的头，“小宴清这是怎么了？要跟母妃说说吗？”
“皇姐要和二表哥成亲了。”
贵妃眼神变了变，问道：“你最喜欢的两个人成亲了，你不应该开心吗？”
“不是啦，母妃。”姜陶坐直了身体，“那他们成亲之后我该叫他们什么啊？”
“所以你担心的是这个？”
贵妃有些哭笑不得，把姜陶拥进怀里。
“小宴清还是这么天真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