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醉酒
玉福招招手,两个侍卫端了一面大鼓上来,玉福一只手接过鼓槌,另一只手拿着温楚摘得的红梅。
“依着往年的习惯,依然是由老奴蒙眼击鼓,各位公子传递这株由探花郎摘得的红梅,鼓声停之时,红梅在哪位公子手中,便由哪位公子来赋诗一首。当然,若有人不愿赋诗也可,但须自罚酒一杯。”
底下众人都显出几分激动来,能坐在这的自然都不是凡庸之辈。这次殿试榜上排名靠后的自然不甘心,想趁着这次彰显自己的实力,排名前列之人也欲证明自己名实相符。因此当鼓声响起时,每个拿到花的人都十分不情愿向外递。
姜祁坐着看戏,梅花被一路传到坐在她下首的江应宗手里,却不料江应宗拿起花像她递了过来,姜祁被许多双眼睛瞧着,只好硬着头皮接了过来,转头才反应过来离她最近的是皇帝,一时传也不是,不传也不是。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玉福的鼓声却停了。
玉福摘下蒙眼布,转头一看才发现竟在长公主手里拿着。
“这,这,”玉福也没见过这种情况,小心翼翼地开口,“那殿下您来作首诗吗?”
在场的人都望了过来,因着姜祁公主的身份,刚刚众人都不敢抬头瞧她,现在有了个正当理由,才瞧清了这位声名赫赫的长公主的模样。
一袭松绿襦裙,头发用白玉簪简单挽起,露出一段洁白修长的颈,或许是因着先皇后的胡人血统,她的五官明艳锋利,但垂眼时又流露出与康文帝如出一辙的忧伤感。
姜祁试着回想自己读过的书,却满脑子都是“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
姜祁懒得挣扎了,也不想在这群大学士面前班门弄斧。只能默默拿起酒壶倒了一杯,喝之前犹豫了一下,她在北疆之时下了军令不得醉酒,她作为表率更是滴酒不沾,因此姜祁这么多年除了年少时抿过几口果酒外还没有沾过酒。
不过…只是一杯,应该没事的…吧。
姜祁心一横,闭眼把酒一口气给喝了。
玉福紧张地看了眼皇帝,见他没有什么反应,才默默松了口气,赶紧招呼着开始下一轮击鼓传花。
接下来几轮抽中的几个人,表现都只能算无功无过,皇帝有些不满地皱起了眉。
玉福察言观色,悄悄用手势示意身旁的侍卫。伴着又一阵鼓声响起,梅花在各人手中传递着,等传到江应宗手里的时候,侍卫赶紧拽了拽玉福的衣袖,鼓声随之而停。
江应宗在位置上瞧的一清二楚,看着手里的红梅脸色发沉,他静了半晌,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众人皆有些惊诧地望着他,不明白他怎么放过这么好的在皇帝面前展现自己的机会。
皇帝脸色不虞,开口喊了停。
“朕记得江卿做得一手好文章,今日为何推辞?”
“臣愚钝,作歌赋需在清静之地,现在,臣做不出来。”江应宗淡淡地回应。
皇帝脸色变了又变,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玉福见状赶紧结束了这场击鼓传花。
众人皆沉默着,直到皇帝借故离开,才渐渐有了点声音。
温楚自顾自地夹着菜,他刚刚也瞧见了玉福的小动作,只是没想到江应宗的反应,心里感叹这江应宗倒是一身傲骨。
他向江应宗看去,却正瞧见姜祁凑近了江应宗在说些什么。
“兰台公子,”旁边的士子端着酒过来想同温楚搭话,却见温楚倏地站了起来,“抱歉,突然想起有急事。”温楚温和地朝他笑了笑,急匆匆地走了。
“奇怪,”士子摸了摸头,“我怎么觉得有点发毛呢?”
那边姜祁凑近江应宗,指着他手里的红梅,“这个,给我,好不好?”
江应宗一时没反应过来,没接上她的话。
姜祁以为他不愿意,有些着急起来,把手里的梅花递给他,“这个,跟你换。”
“殿下,你是不是喝醉了?”
“醉?醉是什么?”
江应宗不想同醉鬼纠缠,转身招呼侍女,“殿下醉了,你们把她带回去。”
后面两位侍女连忙过来扶她。
“不要拉我!”姜祁挥开侍女的手,可怜巴巴地看着江应宗,又指了指他手里的梅花,“沉君想要。”
江应宗有些无奈,把两人的红梅换了过来,他看了眼自己摘的红梅,不解道,“我摘的有这么难看吗?”
姜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乖巧地任侍女带走了。
江应宗看着姜祁离开的背影,又回头看见温楚空了的座位,若有所思地把玩着自己摘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