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二天，程境原带江有眠去了医院。医生看完她的b超检查结果，说能怀，但可能会困难一些。实在怀不了的话，也可以做试管。
这个喜忧参半的结果江有眠还是心虚了起来。
和程境原走出诊室，端看了一下男人沉郁的脸色，江有眠绞着脑汁劝解到：“境原哥，可能和药没有关系，也许是我本来就不好生育，只是之前没有检查过不知道而已。”
程境原不说话，面色凝重地缓步向前走。
江有眠眉头紧锁，确实是有这个可能的啊。
程佳茵突然站在二人跟前，看了看二人牵在一起的手，又瞧了瞧身后“妇产科”的指示牌，圆溜溜的眼睛充满震惊与猜测。
江有眠忽松开程境原的手，讪讪向程佳茵解释说什么事都没有。
程佳茵微微偏头，盯着江有眠的肚子机敏地问：“怀孕了？”
江有眠摇头如拨浪鼓。
程境原只好开口解释：“只是来医院检查一下。”
“你来医院做什么？”
“脸上长了个痘痘来看一下。”程佳茵随意回答了他，审视怀疑的目光又将江有眠打量了一遍。按理来说，两人应该是在江有眠住院期间就复燃了起来，但怎么听说江有眠最近再和别的男人约会。妇产科，难道她怀孕了要找接盘侠？那她哥是播种的，还是接盘的？
江有眠顶着她的目光心虚得都要发抖了，告诉她自己只是昨天下午机缘巧合才又和程境原凑一块的不知道她能不能相信。昨天晚上她不回家还骗母亲是和阿悠在一起呢。
程境原又带她去了市里最好的口腔医院，只是检查了许多项目后也没有找到她失去味觉的原因，医生只能考虑是精神心理因素所导致的。
出了医院，江有眠说她该回家了。
“境原哥，我们还像之前说的那样，不见面不联系，好不好？”
“眠眠？”程境原望着她，一双漆目里执拗地写满不忍与凄楚。
“境原哥，我有好好生活，你也放下心里的执念吧。”温和说完，江有眠扬起唇角又给了他一个坚定的笑容。
她的阿原哥哥值得世界上最好的，而不是她。她不仅身世尴尬，还没有味觉，难以生育，脑子也不太好使了。
努了努嘴，她忍不住感叹自己真是个可怜的人。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她可恨在哪里呢？不该喜欢他？不该在温阿姨问她要不要和他订婚时欢喜点头？不该怀疑他和晏南雪暗通曲款而多服药？还是不该出生？
深夜，林百深出差从飞机场回来，只见自家门前停着辆车。他抬手看了眼腕表，已是凌晨一点。
没让司机去接，他是坐出租车回来的。下车刚走到那辆车后，驾驶座侧的车门打开只见是程境原下来了。
“叔叔。”虽然未料到林百深深夜回来，但程境原还是收拾了心情坦然面对。
“境原啊，大半夜的怎么过这来了？”林百深也只能是明知故问。
“没事。叔叔您进去吧，我先回去了。”微微颔首，程境原伸手就去拉车门，林百深喊住了他。
叹了口气，林百深心中亦是沉抑。他和江睦仪算是对程境原释怀了，原也以为女儿住院期间会和他重修旧好，只是江有眠却似乎坚定得很。
“境原，当初是你拒绝眠眠的，你的悔意我们也都看到了。我想不只是我和睦仪，眠眠她也早原谅你了。”林百深一字一句显得非常平静，他喊住程境原不是为了责怪他。
“我想问问，你现在这样执着，所求的究竟是什么呢？”
昏黄的路灯下，程境原棱角分明的脸庞透着浓烈的失意凝重，幽黑瞳孔暗含着难以诉说的沉闷。
“我想和眠眠复婚。”
“是因为可怜她吗？”林百深一语直击。
程境原咬了咬唇，神色端穆。
“不是。”
“我带她回桐城的时候，确实只是想给她一个和从前一样衣食无忧荣华富贵的生活。之前我疼了她好多年，后来又对不起她，我会做一个好丈夫去弥补她。”
“从前，我知道怎样使她开心，她喜欢什么我就给她什么，一个哥哥能给妹妹所有的偏爱我都能轻易给她。只是这些后来就没有用了，她什么都不喜欢，只会木然地坐在那里发呆。我才知道，我失去了什么。”
“那么多年我都将她当作妹妹，她刚回来时甚至我内心有个声音不停地在提醒我不要亵渎这份纯净的感情。可我却渐渐觉得做夫妻的话也挺好，我对她的好可以再无顾忌。”
“叔叔，我分得清愧疚和感情。”
林百深沉重呼出一口气来，哎，迟来的深情比狗贱，可谁让他满意程境原呢。温与秋一直把江有眠视作未来的儿媳，他和江睦仪当初又何尝不是看准了程境原这个女婿，连女儿出国都能安心大胆地放在他身边。
“境原，我给你到年底的机会。你要是到时还不能让眠眠回心转意的话，我可就要插手她的婚事了。”他看着程境原一脸严肃，眸中却暗含鼓励。他再不管女儿的话，她就要随便拉一个人回来做他女婿了。
进到卧室林百深没有开灯，只是他洗漱完出来后江睦仪已经醒了。
“回来了，累坏了吧？”江睦仪关心地问。
“还好。”
上床后，林百深提起在外面看到程境原了，江睦仪吃惊地看着他。林百深好笑地看着她，道：“就是你想的那样的深情。”
江睦仪叹气，“这个境原啊。不过眠眠也是真铁了心。”
“我答应了境原给他机会，看他在年底前能不能让眠眠回心转意。”
江睦仪未置可否。
躺好闭了一会儿眼睛后，林百深突然弹坐起来。
“糟糕，被那小子耍了，他可一句喜欢眠眠都没说。”
江睦仪轻笑一声，感慨着那他到底喜不喜欢眠眠。
程境原自是不愿在人面前煽情的秉性，但他眼下不得不拉拢这位曾经和未来的岳父了。
只是虽然得到了林百深的允许，程境原还是有段时间没主动找过江有眠。望山城的项目他的公司单独吃起来是有些费力的，他得紧紧盯着不能有差错。既然选择不回程氏，那他就必须让自己强大起来。
江有眠二十九岁生日，林百深要给她大办一场。她开始自然是委婉拒绝的，可江睦仪在一旁说要是今年不办的话，往后就没有二开头的生日了。
岁月真是把杀猪刀啊，以后的生日再也开心不起来了。
看到只有温与秋和程令严过来的时候，江有眠明显松了一口气。妈妈说要请温阿姨的时候，她很害怕程境原会来，更甚至在准备办宴会的时候她就怕程境原也来。
“生日快乐，眠眠。”程令严和善地对她说到。
“眠眠今天真漂亮！”温与秋拉着她的手喜悦地将她打量一圈。
江有眠身着巴黎今年新款的秋冬高定礼服，白色裙摆轻盈飘逸，尾部如云朵层层折叠堆砌。银线从胸部蜿蜒向下勾勒图案的同时将色彩再次提亮，而流苏状的钻石项链更是在光洁的颈部闪耀呼应。
“谢谢叔叔阿姨。”她声娇甜美。在她住院的时候程令严也来看过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吧。她知道不能怪程令严，他只是比温阿姨冷静现实了而已。他希望自己唯一的儿子娶一个门当户对的女人，而她当时又没有林家做依靠。
宴会的客人基本都是林百深夫妇拟邀的，所以多是非富即贵。林百深能给这个女儿如此的排面，有心之人自是想要喜结良缘的。一年多了，使这些人犹豫的不过是江有眠和程境原的关系有没有藕断丝连。虽然是商业联姻，但还是要尽可能避免节外生枝的场面。
终于看到周见亭时，江有眠愉悦地快步走了过去。
“你好，还记得我吗？”她向周见亭旁边的女人热情地伸出手。
女人初到这种奢靡富贵的场面，不禁局促腼腆起来，弱弱说了声你好。
听到周见亭说女朋友在阳城中心医院的急诊科工作时，江有眠就提了一句想看看他女朋友的照片。看到时她恍然相识，又问了名字果然是当时给自己拿吃的，还借钱给自己的那个护士。不过她当时没有告诉周见亭这些。
江有眠提前好几天邀请周见亭一定要带女朋友来玩，也特意给她准备了高定礼服和珠宝首饰。
听到江有眠告诉他她和自己女友是怎么样相识时，周见亭只觉得不可思议，也明白为什么江有眠和他的关系突然一下子亲近起来。沈肇恩的工作又忙又累，有个休息日自是不愿来这种场合受罪的。只是听周见亭详细说明对方请她的原因后，才好奇地从阳城跑过来。她搜了一下对方给准备的礼服，和周见亭一起瞪大了眼睛，然后珠宝就不用查了。
看到当初那个穷困落魄的女人今天光鲜亮丽地站到她面前时，沈肇恩只觉得世事如梦。她在急诊见到过各色各样的人物，工作一年后其实就不再悲天悯人。有果必有因，所以她第二次见到江有眠时，只是觉得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那些食物和钱，她给的不情不愿。后来江有眠来找她还钱，她也没对她有什么改观。
“就是觉得我们之间的缘分很奇妙。”江有眠欣然地望着他们，弯弯的眼睛盛满细碎的光亮。
将两人带到父母面前，江有眠介绍沈肇恩说她在阳城给予了自己很大帮助。至于内情，她就不想让父母知道了。
林百深和江睦仪不禁也感叹这奇妙的缘分。
听到沈肇恩在医院急诊工作，而周见亭今年又有提亲的打算，林百深立刻打包票，可以帮沈肇恩在桐城安排一个高薪舒适的工作。
江有眠当时身体恢复一些后，林百深去感谢过张总，毕竟要不是他打电话自罪，他们也就不会发现江有眠出事。在商言商，他自是要许一些条件给张总。只是张总猜到了他另外的想法，提前封住了他的路。他看重周见亭的能力，他的公司也需要周见亭，所以他先发制人只请林百深不要将周见亭挖走。林百深只好表示同意。
沈肇恩在桐城没有人际需求，在带他们简单参观了一下后，江有眠便在问过周见亭的意思后帮他引荐了几个人。
江有眠和林百深领跳了第一支舞，后面自有人来邀请她，她也诚意地和对方交谈。
宴会尾声时，江有眠送周见亭和沈肇恩出去。周见亭调侃说上流社会的舞会真是光彩夺目，江有眠鼓励他继续上游。关心沈肇恩待得舒不舒服，沈肇恩说还好。江有眠时不时就来招呼他们，所以没有很无所适从。
“我们就是不会跳舞，不然也很想去跳一跳呢，感觉像是电影里的画面。”沈肇恩憧憬地说。
江有眠衷心一笑。方才她和沈肇恩说话时，有人请她跳舞，她措不及防地连连说自己不会。
走到停车场，伫立在不远的一个身影突兀地闯入江有眠的视野。周见亭也发现后，便让江有眠止步，他和沈肇恩先回去了。
程境原大步走过来，不容分说地就把她扯到自己的车旁。
“玩得开心吗？为了让你开心，我都没有进去。”男人靠着车，握住女人的双手目光灼烈地望着她。不过没有上去归没有上去，他站在外面显眼的地方让来的人都知道了他还惦记着她。
江有眠不由用鼻音轻嗤一声。男人连领带都没有打，衬衫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谁知道他是什么时间又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很开心。”她故意说得孤冷高傲。
“那剩下的十二点前的时间都给我。”男人目光中流露着光亮的期翼。
江有眠倔强地看着他，“程境原，我们说清楚了的。”
“说得清吗？”程境原突然严肃地盯着她的眼睛。
“如果能说清的话，早在你第一次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就告诉过你不要胡闹，你听了吗？”
江有眠屏着气说不出话，只能目光凶巴巴地瞪着男人。
僵持一会儿，江有眠想走却挣不开他的手。时不时有从宴会离开的人，都将目光望向了他们。
程境原用一只手制箍住她的双手，腾出手给她整了整披肩。而后又落在她气呼呼的脸上，星亮的眼睛盛满温情：“今天很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