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去韩意悠舞蹈室的时候，几个年轻男孩正在场中跳舞。他们身姿灵动矫健，又带着男性特有的力量感。
韩意悠看她盯着人家看，打趣到喜欢吗？
脸上闪过一羞，江有眠却挑眉问她：“那个穿烟灰色背心的？”
韩意悠扑哧一笑，她还来真的啊。
“眠眠，这些可都是弟弟啊。”
江有眠闻言绷着唇轻笑，真是想不到，都已经到了可以追逐年下的阶段了。
韩意悠咬着唇角，一幅难以言说的表情。“眠眠，阿航不行，他跟我暧昧着呢。”
江有眠侧头睨她，忍了忍没忍住笑意。
晚上，ktv里年轻的男男女女三三两两，灯红酒绿，热闹非凡。
韩意悠和阿航拿着麦克风在对唱，江有眠端着酒听旁边男孩给她讲笑话。男孩叫她姐姐，她揣着长辈的心理面上是小女孩的天真。
男孩问她喜不喜欢冲浪，江有眠说没尝试过。在国外的时候程境原会和朋友们去冲浪，但要么不带她去，带她去的话也只是让她坐在摩托艇上玩一玩，所以她连泳装都不用换。
男孩给她看了一个冲浪的视频，激动地跟她说视频里的人厉害极了，他要是能做到那样就好了。
又一个男孩凑过来看他手里的手机，大笑着拍了他肩膀一下，“小时，又在看冲浪啊。等这次舞蹈结束后，我们去海市的银浪湾体验一下吧，听说在那里冲浪才是最爽的。”
“可去银浪湾玩的话是不是太贵了？”
“没事，找阿航借点，下次还他。”
看男孩脸上突然就露出憧憬的神情，江有眠抿了抿唇，而后豪气地拍了拍男孩的肩膀说她请他们。
“姐姐不好吧？”
“没事，对姐姐来说都是小意思。”
然后江有眠突然就被赠予了一个大大的拥抱，“太好了，谢谢姐姐。”
去卫生间的时候，虽然脚步没乱，但江有眠已经有些上头了。小时说要陪她去，她没有拒绝，甚至主动挽上了他的胳膊。
走廊里灯光昏暗，处处隐埋着欲望。从洗手间出来，江有眠和男孩走得很近。酒精入脑，有时候行动总是快人一步。
小时将她拉到一边给几个醉醺醺的人让路的时候，她想到然后未经思考就做了，一下子把男孩按在墙壁上。
四目相对，她眼神迷离。手抚上男孩的脸，长睫在她眼下投出阴影。手指划过男孩的眉峰，眼尾，鼻梁，落在他的唇上。那纤薄的唇微微紧抿，她不由想尝尝味道。
昏沉的灯光下，两道人影渐渐靠近。
“眠眠？”
江有眠侧目看了一眼声音的来处，吓得立刻跳离男孩。
“爸爸。”她绞着手满面羞耻，被谁撞见不好可怎么会是爸爸呢。
挥了挥手让男孩先走，江有眠知道了想要找地缝的感觉。
“交男朋友了？”方才唤她那一声林百深提了中气，现在则语气平缓，轻声试探着她。
江有眠摇了摇头，讪讪笑着不知怎么开口。
“喝多了就别闹腾了，跟着我和你妈妈吧。”原来林百深和江睦仪今晚和几个老朋友也在这里娱乐。
江有眠本想只是和韩意悠说一声，结果林百深看到韩意悠晕乎乎地也和一个年轻人挨在一块，遂把她也一块儿喊走了。
突然从青春场转到中老年场，两人拘谨地喊了一圈伯父伯母叔叔阿姨。不过很快倒好，知道两姑娘都是单身后，大家突然兴致热烈起来。
周五下班，周见亭遇到江有眠时随口问了句她周末有什么打算。
江有眠灵光一现，愉快对他说到：“我要带几个弟弟去海市冲浪，你要不要一起去啊？这样下次甲方要是约你冲浪，你就能胸有成竹了。”
周见亭扯嘴笑了笑，漫不经心吐槽又是有钱人的格调。
“一起去吧，他们几个我都请了，也不差你一个。”
“不行，被女朋友知道要误会死了。”
哎呀好吧，江有眠无奈耸耸肩。
海市，江有眠连泳衣都没换就躺在沙滩椅上了。和弟弟是行不通的了，她也就没了与他们玩耍的心思。他们玩尾波冲浪，随着造浪艇渐渐成为海面上看不清的小小轮廓。
回到桐城后，弟弟们要请她吃饭。盛情难却，她就去了。
吃完饭已是夜里九点半了，江有眠有些饱胀便步行回去。
繁华都市的夜，这个时间也不算冷清。只是比起白日的喧嚣，静谧了许多。在烤肉店的人间烟火里呆久了后的醺然，走在马路上却又迷蒙起来。从热闹至安静，她的心突然就空了下来。似乎有许多事值得想一想，却在涌上脑海里的那一刻又被意识快速推开。何必想呢，又想不出所谓。
母亲打来电话，挂了电话后她往路边走去，想拦出租车回家。
目光越过宽敞的马路，一道熟悉的身影走在对面，她一时如古井静寂。
西服外套随意搭在臂弯里，领带也松垮系在白衬衫的领口，沿着长街程境原慵懒散漫地缓缓走着。啜了一口指间闪烁星火的烟草，须臾怅然吐出灰色烟雾。
江有眠看着他，看出他的落寞忧郁，是琐事，还是愁绪？萦绕在他眉间眼底的惆怅，她想一一抚平，如果能隔着那层云雾，不叫他知道。
“滴”
一声鸣笛将江有眠的思绪唤回，看着身前的出租车她晃了晃神，一抬眸却与程境原的目光遥远对视。只有短短一刻，她立即收回视线钻进了出租车里。
眼底的弧光望着出租车离去，指间的烟头明明灭灭，男人在原地静止了许久。
上次在ktv遇到的李太太的儿子在国外的油画比赛中获得大奖，回国后李家特意为其举办宴会庆祝。晚上，江有眠随父母一块过去。
宴会在一处庄园酒店里举行，和主人家见过礼后，李太太拉着江睦仪特意走到旁边。
“今天这晚宴来了不少年轻人，让你家姑娘多接触接触，看看能不能遇到个合适的。”江有眠的身世虽然尴尬，又和程境原有那么一段错乱的姻缘，只是林百深的地位在那里摆着，想要与她搭成红线的有心人不会少。
江睦仪只说随缘。事情过去那么久了，估计女儿和程境原也是彻底了断了。只是恋爱结婚的话，她还是随女儿自己吧。毕竟现在的情形，只要他们一开口，是驴是马江有眠都会毫不犹豫地顺从答应下来。
长辈们都在大厅里，年轻人打过招呼后陆续都去了外面露天场里。跟着父母见过几位叔伯，江有眠也被打发到外面了。
韩意悠也说会来，只是江有眠四下搜寻了一圈也未见到她。
认识她的一个李家的姐姐跟她打了招呼，江有眠拘谨地说到：“来了好多人啊，我都不太认识。”
“那刚好我给你介绍介绍，年轻人嘛多交几个朋友玩。”
“那麻烦姐姐了。”
这姐姐也是精明人，听出江有眠话里的意思后，一个接一个地给她介绍了许多适龄单身青年。也有和江有眠彼此都认识的，她就算是牵了个话头。等她去和别人聊天时，江有眠差不多吃得开了。
韩意悠找到她后两人说了几句话，韩意悠不开心地向她吐槽到父母要给她介绍男人。江有眠打趣她问弟弟怎么办。韩意悠撇撇嘴说弟弟谈天说地可以，但谈恋爱不可以。
“今天这场子程境原不会来吧？”
江有眠表示不知道，暗想可千万别来。
不一会儿，韩意悠就被父母叫走了。
江有眠端着香槟扫了扫周围，朝一个男人走过去。
“徐天，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有眠。”
“你在哪里发展呢？”
“聂阳，你好，最近在忙什么呢？”
“杨戈你也来了，听说你在国外发展呢，怎么回来了？”
江有眠腆着个脸，叫得出名字的男人就去搭话。别人怎么想的她不知道也不想在意，她只想让自己尽快嫁人。
正和一个男人畅谈着，韩意悠突然过来把她拉走。直至走远了至人少处，她才停下脚步气冲冲看着她。
“林有眠你在做什么？”
江有眠一脸懵然表示不解。
“还有上次那个小时，你倒贴的多么明显知道吗？”“我以为你只是逗逗他而已，可你刚刚又在这样做。”
“你不是空虚对不对，你为什么要表现得那么着急，好像迫不及待就要找个男人在一起的样子？”
被韩意悠一连串的发问，江有眠才知道她看出来了自己着急要找个男人。心虚地扯了个笑容，她开口掩饰：“阿悠我没有啊，我就是和人聊聊天而已啊，我总不能傻傻地站在那里不和人说话吧。”
韩意悠双手环胸，严肃的神情一点没有松动。“叔叔阿姨逼你了吗？我现在就去问他们。”
江有眠一把拉住她，连连说没有。
“那是为什么？”
江有眠头大，咋还就不相信呢。琢磨了片刻，她只能反问到：“阿悠，我不该再开始一段感情吗？”
韩意悠偏头鼻音重重呼出口气，然后盯着她仍旧执拗。“当然可以，可不是这样开始。你知道心动的滋味，那不是你这样谄媚示好能换来的。喜欢你的人会像徐召南那样给你掏出真心，而看上你背后林家的人那就该让他们来讨好你，你这样饥不择食是对自己不负责任。”
目光潮湿地看着韩意悠，江有眠心中深深怵动，她的好阿悠啊。
伸出手慢慢搭在韩意悠胳膊上，她委屈巴巴摇了摇她。眼睛汪汪地盯着她，要她不要生气了。
“阿悠，不生气了好不好，我给你摇个尾巴。”
韩意悠瞪了她十秒噗嗤而笑，“那你摇啊。”
周末，林百深和江睦仪与人去打高尔夫，江有眠想了想决定去看看爷爷。爷爷既然向她敞开了心扉，她也该主动去看看老人家。
只是到了老宅那里，阿姨说老人去钓鱼去了，江有眠只好又开车去他垂钓的地方寻他。
车停在路边，她沿河边绿柳下的步道往前去，走了几百米后就看到了老人。
“爷爷。”她走过去，言笑晏晏。
老爷子回头惊喜地看到她，笑道眠眠来了。
听江有眠说是老宅那里找过来的，老爷子便打算收拾东西和她一起回去。
“不用了爷爷，我陪您在这里钓会儿鱼吧。”她说着就掏出纸巾铺在地上，整了整裙子在老人身边席地坐下。
老爷子见状欣慰地笑了笑。“眠眠，最近工作怎么样？”
“挺好的，上级给我的任务不重，每天轻轻松松的。”她在部门里差不多算是花瓶了，没有人想考量她的业务能力，她也没有心主动上进。
“嗯，女孩子简简单单也好。”老人附和她道，在之前他们也没要求过她多么成功。
“现在还喜欢射箭吗？对了，钢琴还弹不弹？”
江有眠勾唇露出愉悦的笑意，道：“偶尔会去，爷爷我现在还能十发十中哦。哪天您陪我一起去，我给您展示展示。”
“至于钢琴嘛，我现在都会教学生了呢。”
老人面目慈祥，笑着说到：“没有搁下就好，人还是得有点自己喜欢的事。像爷爷现在喜欢钓鱼，就不怕一直在家里待着闷了。”
爷孙俩说说笑笑。
“老林啊，今天又来这么早啊！”
一道爽朗的声音传来，老爷子扭头去看，江有眠也跟着从老爷子身侧探出个头。然后，场面一度尴尬。
晃了晃神，程老爷子平静笑道：“眠眠也在啊。”而站在他身边的程境原也向林老爷子微微颔首。江有眠的身影被爷爷刚好挡住，所以他们都没有看到她。
江有眠浮出一丝勉强的笑意，也向程老爷子颔首。
打过招呼后江有眠以为他们就会去别处，结果结果老爷子直接在原地展开设备。
“老程啊，你去别的地方钓。这鱼本来就不多，你还来跟我抢。”
“钓不上来那是你技术不行，不要怪这怪那的。”
不一会儿后，江有眠便见水面上又多了个浮漂。虽然爷爷将她的视线都遮挡住了，但气氛实在还是尴尬，她低声对爷爷说自己先回去了。老爷子却摇了摇头，谁先走就是谁亏心了。江有眠内心拒绝，她宁愿承认亏心也想立刻走掉。
“眠眠啊，”林老爷子突然声音洪亮，“上周爷爷给你介绍那个小唐怎么样？”
江有眠眨眨眼，无奈的看着爷爷演。这么大声音，今天还钓什么鱼。
“这个小唐啊英俊多姿，仪表堂堂，待人接物都是彬彬有礼，而且还是哈佛毕业，你要多跟他接触接触啊。”
“阿原啊，”程老爷子自然也不甘落后，声音更加嘹亮。“最近和沈小姐怎么样了？是不是能够”
“爷爷我先回去了。”
江有眠听到程境原骤然打断程老爷子的声音不禁心生佩服，还是他干脆果断啊。
“哈哈哈哈”看到对头吃瘪，林老爷子不由大笑。
偷偷瞥了一眼，见程境原果然就离开了，江有眠若无其事继续盯着水面，方才的尴尬渐渐变成空荡。
“好啦眠眠，你也回去吧。”老爷子也不再为难她。
江有眠点头应下，起身向两位老人道别后往反方向走去。只是她的车停在程境原走的那个方向了，她还要从其他路绕过去。想拖延点时间能完全避开程境原，所以她走得很慢。
杨柳依依，水波青青，女孩儿的心思在夏天里被热风吹起，飘飘然然无所着落。
绕了一个大圈后，拐过路口江有眠却惊讶地看到程境原倚着辆车在吸烟，而她的车就停在他的车后。
呃这该死的缘分。
她躲在一株胖乎乎的冬青树后，时不时探出个脑袋看人走了没有。太阳有些晒人，将她炙热包绕，浮躁的心在瞄到男人沉郁的神色时又被一次次降温。
程境原按灭烟头上车，车子驶过路口时后视镜中看到一个女孩借着绿植向后面张望，然后突又扭头看向他驶离的方向。
江有眠愣愣地想，程境原开车从这个路口过去了，如果他看后视镜的话就知道自己在这里躲着他了，那她躲的算是掩耳盗铃了嘛？
希望他没有看后视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