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第38章
午休的时候，江有眠和同事从公司出来时一个中年男人向她走过来。江有眠认出他是程家老宅那边的司机时，脚步不禁有些慌乱。
“林小姐你好，程老先生派我来接您一起吃个饭。”
果然不是什么好事。
江有眠随人离开后，俩同事不禁对视一眼莫名其妙，刚刚那个男人称呼的好像是“林小姐”，她不是姓江嘛。
吃饭的地方在一个中式餐厅，餐位之间有帘子隔开。虽不是包厢，也有些隐秘。来的只有程老爷子一个人，江有眠微微放松。
见过礼后，老爷子招呼她在对面坐下。
“眠眠啊，好久不见了。上次你去的时候怕是闹得不愉快，境原急着带你走，我也就没见到你。”老爷子看着对面的女孩心中不由一番感慨。可怜她一个女孩被人贻笑，气得想逮住孙子就要暴揍一顿的时光似乎还在不久前，然而现实已是她和孙子最终分道扬镳。
老爷子点过餐了，服务员陆续上了菜。
江有眠挺直身子端正坐着，温和坦然请老人表明来意。
老爷子咂咂口，有些不好意思开口。本来他也不打算贸然来见江有眠，只是他不出面的话老太太就要坐不住了，相比之下还是他来稳妥一些。
“眠眠啊，爷爷来麻烦你是想问问你和境原还有联系吗？”
江有眠不算惊讶，来找她肯定是要和程境原有关的。“离婚后只在去年见过一次，后来再也没有联系了。上次偶然遇到过，但我们已经像陌生人一样不说话了。”一句一句皆是实话，毫无掩藏。
“哦，是这样啊。”老爷子若有所思地半垂下眼眸，犹豫着后面的话还说不说。
“程老先生，您还有其他事嘛？”江有眠见他迟迟不说话，自己只好开了口。
“没事了没事了，眠眠你快吃菜吧，别凉了。”老爷子慌忙招呼她。
“那您没事了的话，我就先回去了。”江有眠说着就拉开凳子站了起来，张口就要再见。
老爷子没反应过来那么快，眼巴巴看着人走了。只是他坐下又一想，既然她都说已经到陌生人的地步了，也没必要为难她去劝自己的孙子。这个混账东西爱咋过咋过吧。
江有眠在路上不禁疑惑程境原又在作什么妖，能把老爷子都给折腾出来要向她兴师问罪，两家老爷子可都是稳如泰山的人了。
让出租车在公司不远停下，她在便利店买了个面包。
程境原刚和顾时玥从大厦出来，便见到江有眠啃着个面包不急不慢从大厦前经过。顾时玥回头看程境原，程境原已黑了一张脸。他心中诧异，不明白程境原黑脸为哪般。以他对江有眠的感情，不该是脉脉含情红了眼眶吗？
“改天我请你吃，你现在先带有眠找个地方吃饭，不要让她啃那个面包。”
顾时玥突然被程境原厉声安排的莫名其妙，然后不禁意识到让程境原黑脸的罪魁祸首是江有眠手里的那个面包。呃，他更莫名其妙。
“你怎么不去？”
“她不想见我。”程境原说得坦荡直接。
顾时玥还是有些拒绝，单独和有眠吃饭的话他恐怕不行。
眼见江有眠又啃了口手中的面包，程境原容不得他推脱，在背后用力推了他一把。
顾时玥不情不愿只好准备上前时，斜面快步走来一个男人径直走向江有眠，两人说几句话就一起继续往前走了。
他回过头看程境原，程境原有些出神，不一会儿黯然收回视线离开。他跟上去，问：“那男人好熟悉啊，是谁？”
“徐召南，和有眠是同学。”他没猜错的话，那小子当时是喜欢有眠的。
“哦，他爹是盛天娱乐的老总吧。”“男才女貌，挺般配的。”顾时玥故意假装漫不经心地气他。
“话说有眠啃个面包你生那么大气干嘛？”
“不是气她，是气我自己。”
“我知道。”顾时玥心里明晃晃的，这位可不就是个别扭的主。把人都折腾没了，又一腔情深起来。
听到徐召南的电影即将就要上映，江有眠开心地恭喜了他一句。
“等到那天我包个场子给你，你带朋友们一起来看。”
“好。”
“有眠我们加一下微信吧，到时候我联系你。”
说好的放下过去，上次也是她先表明立场的，江有眠只好与他互加了微信。
徐召南闲话着与她一直走到公司楼下，两人再见后他又原路折了回去。
回公司后，同事好奇问起江有眠刚才称呼的事。江有眠坦言说父母分开过一次，于是她跟了母姓。只是对她这个空降的人，大家竟然一直没有去扒她的历史嘛？
林百深给她发来消息，说他今天陪江睦仪去看医生了，医生说她病情稳定了许多。江有眠盯着手机屏幕静静看了一会儿，欣慰地笑了笑。
江有眠进入公司不久，按理说涉及到公司较深水平的财务问题时不应该由她出马。只是上面领导比较看重这次的合作，而对方公司又将见面地点定在了高尔夫球场。经理周见亭知道她背景深，试探着问一下果然会点高尔夫，然后她就被赶鸭子上架领了这次的任务。部门总监给她补了两天的课，让她把公司财务大略啃了一遍。
和经理去的路上，经理还跟她抱怨了一下有钱人的格调。经理是自己在职场摸爬滚打到今天的位置，披荆斩棘筚路蓝缕还未来得及去修身养性。酒场可以千杯不醉，球场还不能够一展雄风。
江有眠笑了笑，只道是萝卜白菜各有所爱。
“听说那个秦总年纪也不大，希望我不要太显老。”
江有眠被他逗笑，说他看起来也就三十多岁。不过人家确实是三十多岁，正也是意气风发的年纪。
周见亭感慨了两句，突问起江有眠谈恋爱了没有。江有眠想了想说没有，在公司里她一直说的是单身，没有表明离异只是想少些麻烦。
“我女朋友还在阳城，希望今年过年去她家提亲她父母能同意。”周见亭突然沉重感叹了一句。
阳城，熟悉的感觉不禁涌上江有眠的心头。她在那里躲了两年半，再听到还有股亲切。然后她不免顺着周见亭的话问他女朋友在阳城做什么工作。
“在阳城中心医院当护士，她在急诊，一上班就跟打仗似的。”
江有眠忍不住勾唇，那么巧嘛？
等到了高尔夫球场，两人进去后等了约二十分钟，对方公司的人就到了。只是看到来人，江有眠不禁又慌了一下。站在前面那两位，一位是秦少楷，她堂姐的感情债，另一位可不就是程境原。
两人看到江有眠也是惊了一下。程境原知道她在哪个公司，他会避着她，只是这次是秦少楷那边联络的所以他不知情。
一时面僵地与周见亭握过手，秦少楷侧目向程境原递眼色，这有眠他是认识还是不认识。
只是见程境原伸手与周见亭握手，并没有特意看向江有眠，秦少楷也只好装作不认识江有眠了。
寒暄过后，几人分批做摆渡车进去园区。
“装不认识啊？”秦少楷再次问。
程境原目光沉沉点了点头。
望山城的项目在桐城的邻市，江有眠所在的公司想要揽下其中游乐园的部分。
“认识啊？”刚坐上摆渡车，周见亭就探寻着向江有眠问道。瞧对方两位领导方才难看的脸色，估计不仅是认识还渊源颇深。
江有眠想否认，可看看周见亭笃定的眼神就觉得没戏。于是只好淡淡说到认识，不熟。
“那是仇还是怨，我们这合作你觉得还有谈下去的必要吗？”周见亭自然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性格，只是今天若必定出师不利的话，改天再战也行。
“谈谈看吧。您如果能应付得来的话，我先回去也行。”望山城的项目不知道程境原和秦少楷谁是头大的那一方，只是程境原若有私心的话，谈成肯定是没问题的。
下了车，球童递杆过来。秦少楷让了让周见亭，周见亭婉拒后也没有将江有眠推出来，因为看得出秦少楷只是客气。
秦少楷问起周见亭公司的企划，程境原与他们一齐走在外侧，江有眠在周见亭后面默默跟随他们，此外对方也是带着两个人过来的。
秦少楷和周见亭在前面说，他公司跟着过来的负责人也向江有眠了解了一些问题。
天气不算十分炎热，在太阳下时间久了也不觉得煎熬。江有眠不禁在内心吐槽了一句秦少楷还挺会选日子。绿坪幽幽，踩在上面柔软舒适。
余光偶尔能瞥到与她在对角线上的程境原，他似乎没怎么言语，只是偶尔挥杆。他公司应该是稳步发展起来了，方才正面的时候瞧不出眼下有青黑。
还好以后如果需要对接什么的，也不是她的工作了。
半个多小时后，这场半正式商谈结束，秦少楷让周见亭他们先去摆渡车上休息。
示意下属先不要跟过来后，秦少楷和程境原继续向前走去。
“资金上他们能够吃得开，但企划上我觉得还差了点意思。你怎么看？”作为甲方，秦少楷对周见亭的蓝图并未能十分满意。
程境原眸子沉了沉，而后幽深地望向前方，轻淡到：“那就让他们改改吧。”
秦少楷心下了然，回身和下属吩咐了几句。
听到后天可以先草签协议的时候，周见亭终于是松下一口气。然后听到一大串需要改动的地方时，江有眠就知道他们公司的方案并没有让秦少楷满意。
周见亭估计也察觉到了，回去的时候问她他们算不算走了后门。
江有眠笑笑，暗忖：可能是你女朋友积了德。
隔天下班时遇到周见亭，男人有些讪讪然。江有眠本不想在意，走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男人却是主动开了口。
“那个有眠，不好意思啊，我不知道那个程总是你前夫。”
江有眠表情一时凝滞，而后便想一笑而过。
周见亭并不是有意去打探她的事情，只是那天回来后他跟一个同级别的同事说望山城的项目拿下来的时候，提到秦少楷和程境原都在。那同事听说是江有眠跟他一块去谈的，就立刻了然大悟，然后将江有眠和程境原的关系告诉了他。
他知道江有眠是有意回避一些事情，只是他既然知道了又刚好听说她在阳城生活过几年，便还是想提一下这件事，也好提醒她她的事情在公司其实并没有瞒住。虽然他们这个层次和更上面的圈子还是有距离的，但只怕有心人。
江有眠没有想那么多，以为他只是知道了，然后不想揣着明白当糊涂就来跟她道个歉。道歉又有什么必要的呢，和他又没有关系。
走向自己那辆奥迪，江有眠不禁觉得实是没有低调的必要。
家里阿姨休息，晚饭是江睦仪做的。
“眠眠，尝尝妈妈炖的人参虫草花鸡汤。”
江有眠听着这一串名字不禁就笑了出来，“妈，我不用这么补，还是您和爸多喝点吧。”
林百深也跟着笑，向妻子劝到：“眠眠现在体质好多了，你再这样补的话可就容易过了。”
“是啊妈，我早上都有点流鼻血了。”
江睦仪一听也忧心是自己关心过切了，只是今天好不容易炖好了汤，她还是要让江有眠喝一碗。
林百深夹了一片莴苣放进嘴里咀嚼，然后说到这莴苣有些咸了。
江睦仪一尝果然是，遂把那道菜端到了一旁。
江有眠用勺子舀着汤喝，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拒绝掉这碗汤。看那盘回锅肉里的莴苣绿油油的，她原还想去夹一块呢，吃不出来味道好歹吃个清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