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30章
随着音乐响起，七个年轻女孩在训练室翩翩起舞。身姿曼妙，如柳如蒲；一舒一展，柔弱无骨。琵琶弦声婉转悠扬，墙镜之中佳人多情。
“怎么样？”舞蹈跳了三遍以后，韩意悠向江有眠跑过来，在她跟前的地板上轻松劈了一个横叉。
江有眠被她逗笑，边拧开水递给她，边大方赞叹到：“当然是厉害极了，我们阿悠可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古典舞女神。”
韩意悠心满意足，收了腿坐在地板上喝水。“下周六我们在霓梦剧院参加一个网站的节目，待会儿我给你两张票，你和阿姨一块来看。”
“好。”
江有眠答应后，韩意悠还不忘一本正经地睨着她到：“阿姨不来的话，你也不许带程境原过来。”
江有眠嗤笑，不以为意地让她放宽心。自从那天程境原来家里见过她以后，她和他已经半个月没有联系了。她感冒了一周多，被母亲灌了不少中药。又在家养了数天后，阿悠便约她来舞蹈室看看。她早放下了程境原，程境原也并未见得多将她放在心上，所以不见面不联系也能照旧生活。
“去年在一个节目上看到了你，舞跳的很好，我还跟妈妈夸你简直是个仙女下凡。”
“那个舞蹈叫什么名字？”
“叫做‘长恨眠眠’”。
“那你哭了没有？”
“和妈妈一起看的时候没有哭，夜里捂着被子哭的。”
韩意悠颇感欣慰，故作骄傲地向她卖弄到：“还好你看懂了，不枉我们那么多年的情谊。”
江有眠轻哼，抬手推了一下她的脑袋嗔到“韩意悠，你还把我喜欢程境原的事搬上舞台，你想要我丢脸丢死啊？”
“不是啊，我不是最后让雷把他劈死了嘛。”
江有眠唯有冷呵一声。
韩意悠跳了一支舞，男主和女主青梅竹马，后来男主另觅新欢，浓情蜜意之时双双被天雷劈倒。韩意悠的名字也出现在编舞中，反正懂的都懂。
当然，江有眠那时哭纯粹是因为被韩意悠感动，和程境原没有半分关系。
“意悠姐，有个人找你。”
闻声，江有眠和韩意悠一起回头。见是冯孟岩，江有眠目光回落到韩意悠身上，却见她神色凝重。是啊，还没有问过阿悠她和冯孟岩怎么样了。
冯孟岩向她们走过来，步伐有些局促。他先和江有眠打了招呼，“有眠回来了。”
江有眠微微颔首，“好久不见。”
“你有什么事？”女主人公的声音似乎没那么高兴。
冯孟岩微微蹙眉，“阿悠，我们谈谈。”
“不都说清了嘛？”韩意悠看着男人，略有些不耐烦。
江有眠见状便起身站了起来，“阿悠，我先回去，你们慢慢聊。”
韩意悠伸手要拉住她，江有眠给她推了回去，“聊聊吧。”
从舞蹈室出来，江有眠循着路往回走去。
小时候韩意悠在众多才艺中选择了古典舞，后来也一直走在这条路上。在国内的舞蹈学院读完大学后，她在舞剧院历练两年便筹备了自己的古典舞工作室，如今已在业内颇有盛名。韩意悠有个姐姐能力出众，一直当作公司接班人培养，所以韩意悠能够心无旁骛沉溺她的艺术。冯孟岩是韩意悠老师的儿子，一来二去认识以后便双双坠入爱河。在她离开桐城前，两人感情一直挺稳定的，如今不知道生了什么变故。
江有眠正在路边走着，一辆车停在她身边。看到程境原从车上下来，对她不算意外。
“那么晒的太阳，也不知道撑把伞。”程境原说这种话时脸色不算臭，只是眸中的无奈似乎是在看一个治不好的傻子。
是有点晒，只是江有眠走在路上的时候觉得晒就晒吧，她还不知道要去哪里。本来是要和意悠一起吃午饭的，只是冯孟岩一出现打乱了她的计划，她还在想是回家还是自己在外面吃顿饭。
呆了三秒，江有眠想走，程境原拦住她让她上车。江有眠说不用了，程境原说让我抱你上去。江有眠又说我自己打车回去，程境原则说待会儿吃个饭我送你回去。
江有眠觉得优柔寡断不好，索性不说了直接就走，然后直接被程境原塞到了后座里。
后座还有一个女人，见状十分慌乱，说着“我坐前面”便立刻下了车。
女人坐了副驾驶，程境原绕到另一侧坐在了后排，司机开动了车子。
车中一开始冷，后来程境原问起了前座的那个女人一些数据，女人精确地回复了她，没有多余的话。而江有眠努力且也一直是透明人。
后来，车子停在一栋大厦外面。女人先下了车，程境原才对江有眠说到：“我上去谈点工作，半个小时下来。听话，不许跑。”说完又吩咐了陈叔一句：“陈叔，你开着车在附近兜兜圈子，不要让她下车。”
江有眠白眼想翻到天上去。
没让陈叔兜圈子，江有眠觉得会头晕。
陈叔沉默了十多分钟，后来便开始滔滔不绝。
等程境原自己一个人回来，让陈叔将车直接开到了一家中餐厅。
点过餐，程境原才算是开始质问她。
“我给你解释了那么多还是错的不成，能让你电话微信都把我拉黑？”
江有眠垂眸看着眼前的桌布没有说话。嗯，程境原半个月不联系她的一个原因是她把他拉黑了。也没有什么，只是那天想到了然后就做了，一切都是为了离掉这个婚嘛。
“江有眠啊，真想把你的心剖开看看是什么做的。”程境原目光盯着对面的人，心中写满十万个无奈。
江有眠不看他，只催促到：“那你快些把离婚协议签了。”
程境原神色不变，静默一会儿后只沉沉言到：“不着急，我还能够再耗一耗。”
上了菜，江有眠低头默默吃着，只是碗里时不时多出的一些菜让她很纠结。
“把菜都吃了，什么时候吃完我们什么时候走。”程境原面无表情说着，又夹了一块肉给她。连他夹的菜都不肯吃了，她还真是想玩泾渭分明。
江有眠气不过他老是拿话压她，遂抬头瞧他想要与他理论一二。只是还未开口，程境原又夹了鱼肉放进她碗里。
“这家店的鲈鱼挺好的，你尝尝。”
男人始终垂眸打量着桌面上的菜，神色平静柔和，似是在认真地选择着下一筷给要给她夹什么。果然，那块被他夹起的小炒牛肉又掉进了她的碗里。
见江有眠碗里的菜一点不少，程境原才抬眼迎上女人盯着他的目光。
“怎么了？”他清明的目光有些疑惑。
江有眠气势早不见了，转而不解地问到：“你怎么不吃？”
“吃了。”程境原语调平缓，而后便给自己夹了一块鱼肉，慢条斯理吃着。
话虽这么说，但江有眠知道他自己没动几筷子。想起陈叔方才向她唠的那些话，江有眠不知道他是没胃口，还是胃不舒服。陈叔说他最近工作忙，天天应酬，还让她劝劝他少喝点酒。他确实是清瘦了一些，眶下还有淡淡的青黑。
可最终她还是埋头夹了菜堵住自己的嘴巴，没有与他继续探究是不饿还是难受，也没有劝他少喝酒。眼下，关心则乱。
吃过饭，程境原没有送她回去。他说还有事要处理，让陈叔送她回去，他自己则打车回了公司。
呃，还真是难为他百忙之中抽出时间看着她吃顿饭了。不知是忘记了还是不在意，关于黑名单的事他最后也没有让她放出来。
程境原在路边等出租车，不远却看到顾时玥和程佳茵一起从车上下来。
顾时玥嬉皮笑脸去搂程佳茵的肩膀，被程佳茵一把错开，然后程佳茵就看到了程境原。
程境原向两人走去，两人都有些悻悻然。
“顾时玥，能给我个说法吗？”程境原插着兜一脸严肃地问。
顾时玥看看程佳茵，程佳茵抱着胸一脸与我无瓜地傲娇。
叹口气，他只好埋怨起程境原来。“程境原，还不是为了你和有眠。”
“那天我和佳茵特意去有眠外婆家替你向有眠解释，回来时就被安然撞到佳茵从我车上下来。然后她就跟我闹，闹烦了我们就分手了。”
“后来，后来我和佳茵就顺势而为在一块了。”
程境原知道他对安然心思不深，只是看看程佳茵他只能多问到：“佳茵，你想好了？”
程佳茵：“还好。”
顾时玥轻呵，劝解程境原。“放心吧，绝对是两厢情愿没有买卖，佳茵她就是这种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她要是可爱点，你也不会把有眠疼的像个亲妹妹了。”
一句话说得程家两兄妹脸色都不好看。
叮嘱了程佳茵一句有事找他，程境原就离开了。
“顾时玥，有眠是可爱，那我是有多讨厌？”
“打个比喻而已嘛。”
“我看你是欠打。”
见过程境原一面后，江有眠不禁想起他之前提的要带她去检查的事。他应当是最近忙的厉害，所以一直将这事搁置着。想想自己的月经不调，江有眠便不敢到时和他一起去医院检查。
这天，她托口说去见韩意悠，自己一个人去了医院。只是在医院坐了许久，她也没有去挂号看诊。她怕自己的检查结果不乐观，到时候不能拿给程境原看。
思来想去，她只想能有个健康的人替她做检查，到时候程境原要是跟她提起这事，她就把这个健康的检查报告给他看。只是，谁能替她做这个检查呢。同龄女性，她也就只有意悠了。可把意悠拉过来的话，她一定会把自己骂一顿的。但这种事，她怎么能找到一个人替她呢。
江有眠想了许多种可能，最后都被自己一一否定。她就在门诊大楼隐蔽处坐着，渐渐的就到了下午。母亲十一点多时给她发了消息问她吃饭了吗，她回到正要和意悠准备去吃。
“廖立恒，你口口声声说爱我，现在连一万块钱都不能借给我让我给我妈看病嘛？”
“别跟我说什么行业萧条，经济不景气的虚话，我就问你今天这个钱你借不借？你要是不借，我们就分手。”
“我问你要了多少次钱啊，你连这些都负担不起以后怎么养我，我们以后结婚还要不要孩子？”
江有眠不知不觉听了一会儿，转身看向身后面对着墙打电话的人。是一个女人，穿着十分光鲜，栗色的大波浪飘逸柔顺。她背对着江有眠，江有眠看不到她的脸，但听声音和看穿着打扮应该年轻。
女人生气地又说了一通后挂了电话，她愤懑地转过身时，气愤的目光正好撞到江有眠的眼睛。
“看什么看？没见过人吵架呀。”女人很漂亮，即使脸上余怒未消，年龄似是也与江有眠相当。她愤愤凶了江有眠一句，转身离开。
江有眠觉得她不太好接近，只是纠结着，她还是起身跟上去了。刚好这个女人缺钱，而她的要求应该不难接受。既然一直想不到办法，此刻也只有主动去试一试了。
江有眠快走两步，拦在女人面前。她紧张地抿了抿唇，忐忑地说到：“那个不好意思，我们能到那边谈一下吗？”江有眠指了指旁边很近的一株绿植前，那里暂时没有人。
女人目光不善地看着她，将双手抱在胸前。“我认识你吗？”
“不好意思我有些唐突，可不可以请你帮我一个忙，作为补偿我可以支付你一万块钱？”
女人看着江有眠，眼里疑惑愈深。不知道她想到了什么，江有眠首先就觉得自己的话歧义颇深，似乎一不小心就能踩在法律边缘。
“有病啊。”女人轻蔑一句，绕她又要走。
江有眠慌地一下拉住了她的胳膊，然后便意识到自己的行为不恰当，又匆忙把她的手放下连连道歉。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
“我只是想请你帮一个小忙，并没有恶意。就耽误你一小会儿好吗？”
许是见江有眠局促又真诚的模样不像是个骗子，女人犹豫犹豫最后同意和她去了一旁谈谈。
江有眠整理措辞，低声扭捏地开口。
“你好，是这样的。我，我吃了太多的避孕药，不能生育。”江有眠坦诚完有些后悔，这样的故事开头像极了重金求子。
然后，她开始编：“但我要和我男朋友结婚了，所以不能让他知道我不能生育，我需要一份假的体检报告给他看。”
“所以姑娘，可不可以请你替我做一下b超？当然，我可以补偿给你一万块钱。”
女人神情有些松动，似在认真揣摩她话的真假。
“真的，你只需要替我做个b超，别的什么都不需要。”
“钱的话，我会给你现金。这里面有没有”江有眠扭头就看到不远处有取款机，然后对女人说了一句等等她，她就立刻过去取钱了。
取回钱，江有眠在垃圾桶边捡了一张干净的传单将钱简单裹了一下就递给女孩。
女人没有接，拧着眉细细地打量着江有眠。
江有眠只好违心地又絮絮添了两句：“姑娘，我很喜欢我男朋友。之前没结婚的时候为了他吃多少避孕药都无所谓，所以现在真的不想在这个节骨眼上失去他。”
“只要有一个健康的体检报告，我就可以嫁给他了。”
“你可以帮我一下吗？”
女人皱眉思量着，最终点了点头。
江有眠开心地向她说了谢谢，又谨慎地问了她一句：“姑娘，你的检查会是正常的吧？”
女人不以为意，淡淡到：“应该是，我例假挺规律的。”
江有眠挂了妇科号，等医生开了b超检查单便和女人一起去了b超检查区。
眼看到了检查区，女人却突然停下脚步。江有眠不禁忧心她反悔，弱弱地问了一句怎么了。
女人转过身正对着她，一脸慨然。“这毕竟涉及到了我自己的隐私，所以我要再加一万块钱。”
呃，江有眠没想到原来是这。虽然事件的本身不值那么多钱，但事件的本质却确实不合情理。而她既然能够用钱解决这个问题，也就不好再犹豫什么。
她答应了，让女人先去检查区等她，她回去又取了一万块钱。
女人顶着江有眠的名字去检查室做了检查，报告出来很正常。女人离开后，江有眠将胶片报告硬折了折塞进包里。
又少了两万块钱，她盘算着是不是该找个工作了。林百深虽给了她卡，只是她想着用的话总会觉得别扭。江睦仪也给了她钱，虽没有像过去那样直接拒绝掉，她一时却也花不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