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第13章
和程境原回到雍泊园后，两人上楼进了卧室。江有眠坐在床边，静静看着程境原从床头柜上拿起她摘下的婚戒。
程境原将她的手放在掌心，她握着拳头迟迟没有伸展手指。等程境原抬头不解地看着她，她踟蹰一番终是勉强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我想看一下结婚证。”
婚前协议签过后都放在了她这里，结婚证领回来后也都放在了她这里。在她离开时，将这些连同婚戒，离婚协议，都放在了卧室的桌子上。
程境原目光沉了沉，对她的话有些意外。想到她怀疑自己利用她争夺南湾的地，不知这结婚证她又在猜测什么。
心中的疑虑闪过，他转身要去书房给她拿来。只是又突然多了个心眼，怕她觉得自己会给她拿个假的过来，于是索性回头抱起她一块去书房。
江有眠不解地被男人抱到书房，她的脚踝好多了，只是回来时许多需要走动的时候他就会抱着她。不知该说自己轻，还是他真有力气。
程境原将她放到书房的沙发上，然后他绕过桌子从抽屉里拿出了一个文件袋。
江有眠看着他在自己身旁打开文件袋，从中掏出两个红色的小本，还有两张纸，心底瞬间潮湿起来。
接过程境原递来的两个红本，她的心不由紧张起来。见到程境原如此大方地拿出结婚证来，她的心其实毫不怀疑它的真实。里面的合照女孩笑意难掩，而男人则面容严肃。他不甘的心，从来昭昭若揭。
看着证书上的日期，已经五年之久。五年，她不再天真无畏，他已是而立之年。该是多么年轻璀璨的日子啊，而他们却荒唐一场，越走越远。
程境原伸手过来，牵着她的手指去抚摸上面的钢印。
“眠眠，这是真的，哥哥没有骗你。”
“过去的五年哥哥不能挽回，唯有以后一点一滴去弥补你。”
脸旁的声音沉厚缓慢，一字一句落在江有眠的心坎儿。而她眼眶里的润泽就再也掩盖不住，簌簌如珠玉落盘。
程境原又拿起那两张纸摆在她面前，上面寥寥几行字，底下覆着红红的两枚手印。
“哥哥把婚前协议撕掉，它就作废了。哥哥所拥有的，亦属于你。”
“嘶嘶……”
那两张白纸就在程境原手中碎裂一地。
泪眼朦胧地看着程境原将戒指伸过来，关于晏南雪的问题江有眠说不出来也不想说。如果不关乎林家，她愿意用自己的卑微成全他们。毕竟在这一纸证书之前，她的阿原哥哥一直很疼她，她的难堪只是由她那名义上的丈夫给予的而已。
程境原将戒指为她戴在无名指上，然后将人抱起横放在自己腿上。他揽着她，循循善诱。
“眠眠，还有什么猜疑你都说出来，哥哥给你解释。”
“哥哥对你没有欺骗，你不要让那些疑问积压在自己心里。”
他的吻落在江有眠眼后，漫长的停留，不知情意绵绵有几许。
江有眠深深吸了鼻子，泪水经过她的脸颊，晕湿男人肩头的衣料。男人轻轻抚摸着她的手背，许久见落日云霞零星映入室内。
江有眠脚好了以后，程境原通知她要出去露营散心，然后她便看着程境原进进出出收拾东西。
露营的事程境原约了朋友一起，有顾时玥和他女朋友安然，还有一对夫妻她不认识，分别叫许擎越和苏钰。
见到江有眠，顾时玥立时嬉笑着问到：“有眠脚好了？”
江有眠沉着脸没有理他。
顾时钥一脸惊讶，故意向程境原诉苦，“程境原，她竟然对我怀恨在心。要是没有我，你老婆早跑了，快安慰安慰我。”
然程境原也没理他，让大家各自上车出发了。
车开了大概有三个小时后，进了一处商业露营地。选好露营位置后，大家停车下车。
露营地有一条清澈的河流穿过，河流两岸树木稀疏空间开阔，再往外则林木茂密，至远处依稀可见一座山脉。此时正值夏季，无论是水，草，树，还是远处的山，入眼皆是青翠。
程境原拿过驱蚊液给江有眠喷上，然后打开折叠椅在岸边的平整处给她选了个地方坐。
有三个男人在，搭帐篷的事也就不用女人出手，三个女人便都在岸边坐下。
安然看起来年纪小些，性格比较活泼。苏钰是职场人，干练沉稳了许多。她们三个都是第一次见，慢慢地也就安然和苏钰熟络了起来。江有眠看看眼前的河，看看脚下的草，在她们招呼她时微微笑着回应。
三个帐篷搭好后，大家一对一对都去了附近散步。安然和顾时玥热恋中，安然搂着顾时玥的胳膊恨不得将整个人挂在他身上。许擎越和苏钰结婚小半年，两人牵着手肩碰着肩。至于程境原和江有眠，两人虽然牵着手，中间却能隔开一个人。他们虽然领证了五年，但在一起的日子比那对结婚才小半年的真夫妻还短，至于感情更是远远比不上他们。
散步回来以后大家便准备生火、烧烤。安然和苏钰也参与进去帮忙，只有江有眠远远坐在帐篷边。顾时玥笑着调侃她，说能让程大少爷纡尊降贵伺候的也就一个她了。江有眠白了他一眼，扭头看向别处。
等开始烤了以后，程境原走过来又给江有眠喷了一遍驱蚊液，然后领着她和大家在桌子旁坐下。顾时玥先负责烤，许擎越开了啤酒给大家倒上。江有眠在家里还喝着补药，程境原另拿了果汁给她。
许擎越给苏钰递来一串烤肉，却见她目不转睛打量着对面，不由嗤笑。“你盯着他们干嘛，眼睛都要直了。”
一时大家的目光都落到苏钰身上，她只好笑着解释道：“我这不是看人家老公对自己老婆多好啊，让我好生羡慕。”
江有眠闻言脸一红，程境原则只是浅浅一笑。
许擎越笑着嗔到：“我对你不好嘛，我没有递给你吃的嘛，你啊就是吃着锅里的望着盆里的。”
苏钰于是直接斜了他一眼。
江有眠看起来有些疏远，也比较拘谨，基本上是程境原安排着她的一切。不过程境原对她的好并不是那种病态的充满着掌控欲的，而是细水长流般的温情。他的目光很温和，聊天时时不时落在江有眠身上，手上自然适时地给她递着食物或纸巾。
安然也不由附和一句他们感情真好之类的，然后扭头大声问顾时玥，以后结婚了会不会也这样对她好。
顾时玥两手抓满烤串，像个dj一样扭动着身子，得意洋洋冲她挑了下眉，叫嚣着当然会。
眼见程境原夹了肉放进生菜后又要给她递过来，江有眠立刻伸手拿了一串土豆片塞进嘴里。她和他的感情，一点都不好。
突然感觉有湿腻的东西爬到她小腿上，她一紧张向后站了起来。
“怎么了？”程境原跟着站了起来。
江有眠跺了跺脚，伸手又在裤子上掸了掸，平静地解释道刚有只虫子。
程境原还没来得及开口，她就已经又坐下了。顾时玥然后说起他去天然的露营地时，密密麻麻的小飞虫围着灯光转，然后还听了一夜的青蛙叫。
吃过饭大家又聊了许久，然后便互道了晚安。
程境原从车上取了包下来，在帐篷外间打开后将替换的衣服递给江有眠。等程境原取出自己的衣服，江有眠抱着衣服动也未动。
“你去里面换吧。”程境原知道她纠结什么。
江有眠抱着衣服想了想，觉得去内帐换的话会把内帐弄脏，于是还是没有动。
程境原浅笑一声，又道：“我先换，等我进去后你再换，好不好？”
他说着抬手去扯开上衣的拉链，江有眠立刻转过身去背对他，只余程境原满眼的好笑。
悉悉簌簌一阵动静后，程境原终于是换完了衣服进内帐去了。等他又把内帐拉链拉上，江有眠红着脸才把身上的衣服脱下。她上午抱着抱枕靠在沙发上看程境原来回忙碌，当时虽然无动于衷，现在发现连她的内衣程境原都给收拾过来的时候不禁脸红的像个苹果。
毕竟不是家里那个熟悉的环境，所以当她换好衣服准备进内帐的时候突然有些紧张，莫名的像妃子去给皇帝侍寝。
程境原还没有躺下，江有眠掩饰着自己的羞意匆忙进去躺下背对他。帐篷里空间狭小，她想拉开距离也是不现实的。等程境原熄了灯躺下，两人之间便仅有一点空隙。而男人一伸手将她揽进怀里，两人更是紧紧挨着。
没一会儿，男人在她脸庞轻轻开口，声音温和夹着些揣摩，“不是不喜欢吃秋葵吗，刚才苏钰给你的时候怎么不拒绝？”他替下顾时玥去烤东西的时候，看到苏钰给江有眠递了一串秋葵，而江有眠接过毫无波澜地就吃了下去。他记得，她是讨厌吃秋葵的。
江有眠睁着眼睛，目光在黑暗中直直愣愣的。他们终究是认识了许多年，彼此还记得对方的许多爱好习惯。
“现在不讨厌了。”
程境原默了一会儿，恹恹又道：“虫子跑你腿上的时候，也不知道叫一声，如今连惊吓都是无声无息的了。”
江有眠放在胸前的手不禁握了握。
有很长一段时间她不愿意开口，渐渐的便觉得没什么好说的。以至于教孩子钢琴的时候，下课时她总会有种轻松的感觉，终于不用说话了。
被程境原识破，她有些心虚，不想在他面前显得一身伤痛的样子。她也不想承认，自己在程境原的怀中，一开始总是想躲，渐渐地却想任由自己依偎过去。
温柔乡，也是会溺死女人的吧。
吃过简单的早饭后，大家顺着河散步。
河面约有三四米宽，河床铺满鹅卵石，河水清可见鱼。
顾时玥哄着安然下了河，两人在水里嬉戏一阵，顾时玥又招呼岸上的人下来，“你们也下来啊，这水清清凉凉的，泡着可舒服了。”
“下去嘛？”程境原低头问江有眠。
江有眠虽然有点想，却是本能地摇了摇头。而旁边许擎越和苏钰已经在脱鞋了。
苏钰玩了下水，觉得确实舒服，然后也招呼了江有眠他们下去。
程境原见江有眠不是排斥的样子，便又问了她一句，只是这次直接用了肯定句。
见他弯腰脱鞋，江有眠也只好跟着把鞋脱了。
两人一起走进水里，初时感觉水太过冰凉，不过很快就觉得舒服了。河里有细小的鱼，程境原抓了许久抓到一条，刚放进江有眠手里就又跳了出来，在水中一甩尾不见了踪影。程境原从水面收回目光落到江有眠脸上，女人还征征望着水里，面上却有几分欢喜。
回过神，江有眠踩着水继续小心往前走，水底的鹅卵石光滑坚硬。
程境原牵住她的手，女人未抬头看他，面容上的恬静闲适却一直流淌着。
后来上岸时，程境原先穿好了鞋袜，然后俯身作势要去背江有眠。从水中上来脚是湿的，穿上鞋袜并不舒服，他便想直接把江有眠背回去好了。
那么多人在，江有眠并不想让他背着。顾时玥也起哄到：“程境原，你不厚道啊。你要是把有眠背回去，那我和擎越是不是也得背？”
许擎越和苏钰还在一旁看笑话，安然却已经跳到顾时玥背上闹着要他背，顾时玥晃了晃没将人晃下来，便咧着嘴又将程境原嘀咕了一顿，然后又招呼许擎越，“擎越，你背着苏钰，我们三个来比赛。”
后来，三个大男人各自背着自己的女人，一路追追赶赶真的闹腾起来。苏钰和安然笑个不停，江有眠也有被三个男人的突然幼稚笑到，想掩也掩不住。所幸程境原看不到她的脸。
“境原，有眠在你背上笑得像朵花一样呢。”
顾时玥一句话，江有眠立刻止住笑鼓着两腮瞪了他一眼。哪有那么明显，她明明都咬着唇强忍住了。
程境原回头看了一眼，果然是看不到。便只好抓紧江有眠要往前超过顾时玥，想让她多笑一笑。
上一次见到她笑，还是在婚礼上。在那个原该是幸福的日子里，他成了她的恶梦。
“程境原不公平，有眠太瘦了。”
“顾时玥，那我呢，我不瘦吗？”
“瘦，瘦，你是最瘦的。”
“那你快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