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12章
程境原早上醒来，发现身边空无一人，而床头柜上扔着枚戒指。楼上楼下找一圈后，他才敢确定江有眠跑了，于是立刻换了衣服开车出去。
除了脚踝越来越疼，江有眠一路还算顺利。出租车停在巷子外，她开心地下车往家走去。
只是刚迈开步她就见鬼了一般收住脚，那路口站着的不是程境原还能是谁。她就不该直接回c市来。
纠结半天，她只能选择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肯定是跑不过程境原的，只会加重脚踝的伤。
程境原冷眼盯了她半天，才阴森着脸向她走过来。站在她身边他也没有低头看她，只是又拦了一辆出租车。
江有眠乖乖随他上了车，程境原让司机带他们去了一处卖高档礼品的地方。到了地方，程境原让司机等一下自己就下了车，不久工夫就提着几盒礼品回来了。
出租车将他们送回上车的地方，两人下了车，程境原沉着脸用眼神示意了江有眠一眼。江有眠不想和他一起回家去，只好妥协。
“我错了，我现在就跟你回桐城。”
男人阴沉的脸纹丝不动。
“我不回家了，我们回桐城好不好？”
男人仍然没有反应，一手插兜一手提东西漠然地看着她。
江有眠心虚，咬着唇委屈巴巴看着他。见男人始终不松口，她只好怯懦地伸出手扯了扯他的衣袖。
“我错了。”
江有眠做到这份上终是感动了男人，眼见男人紧绷的下颌松解了些许，她还没放下心来又被男人扛在肩上。
程境原……
程境原一手提东西，一手扶着扛在肩上的女人，不急不慢往她们住的地方走去。
到了家门口，程境原将人放下，江有眠不死心地又挣扎了一下。
“我们回桐城好不好？”
程境原不理她，伸手就去敲了门。
江有眠知道妈妈现在肯定还在补习班，家里是没有人的。果然，无人回应。
程境原这才低头看她，用眼神询问她。
“我妈还没有下班。”江有眠如实说到。
程境原了然，然后将礼品放在地上，与她在门外等着。
等了许久后，江有眠有些累了，就在楼梯上坐了下来。程境原则站在那里不断地打着电话。
她托腮望着他，想他是真的生气了，从始至终都没有跟她说过一句话。可她也真的不是在和他闹，她就是想和他离婚。就算他对她没有所图，真就只是想对她负责而已，她也不想和他继续这段婚姻。何必非要两个人绑在一起痛苦，各自安好就行了。
江睦仪回来看到门外的两人极为惊讶，女儿跑回来也就算了，程境原怎么也在这里。她疑惑地看向女儿，不知该对程境原什么态度。
江有眠缓缓站起身，正要开口却被程境原抢了先。
“妈。”
程境原尊敬有礼的这声称呼把母女两人都吓了一跳，江有眠不敢相信地看着他，男人一派温和谦逊完全不见了刚才的阴沉。
江睦仪诧异的目光在两人身上徘徊片刻，只好应了一句：“境原来了。”
“我和有眠回来看看您。”
“哦，快进来吧。”江睦仪还是开门，先让两人进来了。
客厅里，程境原将礼品放下然后在江有眠身边坐下，江睦仪端了水放在他们面前，然后坐到了另一侧沙发上。
她看着两人，心里不由寻思着会有什么事。程境原神情倒是和过去差不多，稳重自持。只是女儿似乎心事重重的样子，一点都不开心。
“眠眠，怎么那么不开心呢？”
江有眠摇摇头，颇有些强颜欢笑地说到没事。
程境原扫了她一眼，转而对江睦仪说到：“妈，是我昨天说要带她出去吃饭却没做到，让她生气了。”
江睦仪闻言只好附和调解：“没事，你工作怕是也忙。”
看女儿在旁边听着也不说话，江睦仪实在猜不出两人现在是怎么回事。想了想，她还是决定要和女儿谈谈。
“眠眠，过来帮妈妈洗些水果端过来。”
只是江有眠刚要站起来，就被程境原拦住了。“妈，她脚崴了，我去洗吧。”
江睦仪听说女儿脚崴了，立刻上前给她查看了一番，埋怨了她半天怎么不小心点，又找来药给她抹上。
后来是程境原故意去厨房接电话的时候，江睦仪才得以询问女儿发生了什么。
“妈，没事，就吵了一架。”江有眠还是没敢对母亲说出实话。
“是嘛？我看境原现在还挺好的，不像当时那个排斥的样子。”“但好不好只有你自己知道，你别再是剃头挑子一头热就好。”
“妈，我知道。”
江睦仪叹口气，心疼女儿就认准了程境原。
两人回来的突然，家里没有什么菜，江睦仪于是出门去买些菜。只是她一走，客厅里又沉默下去，程境原坐在那里看手机，还是不理江有眠。
八点的时候，江睦仪说困了便回了卧室。江有眠看了程境原一眼，不知他要不要在这里睡一晚，但她不想开口，于是自顾自起身往卧室走去。只是，程境原随后就跟着她起来了，一同朝她的卧室走去。
推开门二人进去，江有眠抬头望着他如实说到：“这里没有你能穿的睡衣，你要不要去酒店住一晚。”
程境原将房间漠漠打量一圈，然后走到椅子旁边坐下看手机。
江有眠心塞，最好一辈子不要和她说话。
“房间里没有卫生间，你洗漱的话就用外面的。”
“我去和妈妈睡了，你睡这里吧。”
男人头也不抬，江有眠直接转身关上门出去了。生气干嘛还要留在这里啊，她又没有求他留下来？
和妈妈躺在一起，江有眠刚想把程境原放下，母亲就又问起了他。
“眠眠，妈妈可是注意到了境原从始至终一句话都没有和你说，你跟妈妈说实话是怎么了？”
被母亲问住，江有眠想了半天只好说到：“我是夜里偷跑回来的，他虽然肯来找我，但始终生我气。”
江睦仪闻言拍拍女儿肩膀，语重心长说到：“境原他要是能对你好，你跟着他妈妈就认了。你要是觉得受委屈，明天就不跟他回去了。”
江有眠怅然望着眼前，没有立刻回答母亲。她本就是为成全程境原才回去的，不指望过得有多么舒坦。程境原待她已远远超过她的预期，算得上是无微不至。若不是她总将离婚挂在嘴边，他应是不至于对她发那些火。
她对他已无所求，晏南雪以及那些联姻的事都可以去忽略。如若不是听到了两家在争南湾，她又不清楚自己究竟会不会有影响，在他身边继续行尸走肉地待下去也是能坚持的。她早已不爱他，林家才是她心中之重，是她无论如何都要顾虑的。
他不想听到她提离婚，可她真的不是在与他闹脾气。现在南湾的事不知道怎么样了，而她该早些了断了。
“妈妈，程境原他对我很好，像过去一样。可我，只是不想再回桐城了。”
“桐城变了，我在那里总是很难过。”
听着女儿平静却又忧伤的声音，江睦仪心中又是满满的自责。若不是她当年一时情迷，女儿的人生也不会就此一落千丈。
“好，不跟境原回去了，妈妈明天去跟他说。”
“嗯，妈妈我想和你在一起。”
第二天早晨，程境原走出卧室的时候江睦仪正在沙发上坐着，他喊了一声妈，江睦仪平和地让他先去洗漱了。
程境原昨天没有洗漱就匆忙出门，今晨下巴处一些青色胡茬隐约可见，只是没有剃须刀可以修理。他洗完脸出来，江睦仪喊他在沙发上坐下。
江睦仪面色温和，却直白开口，“境原，你回去吧，眠眠不和你回去了。”
现在并不是程境原和江睦仪三年来的第一次见面，程境原当时回国后很快就去苏城见了江睦仪。江睦仪气他也气自己，并不想见他，只是挡不住程境原的执着。见了面，他道歉，她扇他巴掌。再到后来意识到女儿断绝了音信，她再气再恼，也还是要和程境原互换消息。
程境原神情泰然，对江睦仪的话并没有感到意外。“妈，有眠是个好女孩，我当时只是不甘心屈服于强加给我的婚姻才会弃她远去。有眠在我心中的位置，没有女孩能比得过。我会来找她，就想好了要照顾好她一辈子。”
程境原说得从容坚定，江睦仪的心不禁微微动摇。她和温与秋甚是交好，两家孩子时常见面。女儿一心一意喜欢程境原，她没有反对就是因为自己也看重程境原的品性。只是婚礼后程境原消失不见才让她埋怨起他。
女儿的未来她也想过，她自幼娇生惯养长大，做母亲的还是希望她以后能够生活无忧无虑。只是以她现在的情况，未来嫁的人怕是肯定比不过程境原。而且这三年程境原确实是在努力地找寻女儿的下落，这让她自己对他的埋怨渐渐减少。只是两人走到如今这不堪地步，这辈子缘分当是尽了。
“境原，过去的都过去了。眠眠现在好不容易想开了，你就别再执着了。回去吧。”
“可是，一切都不是有眠的错不是吗？”
一句话让江睦仪无言以对，满心悲凉。是啊，她的女儿有什么错呢，可一切的苦果却要她来偿。
她是他们养在水晶殿里的公主，千娇万宠，悉心呵护，只想着让她一生顺意，无忧无虑。而如今她却跌落云端，甘心逆来顺受地过活着。她纵然资产不薄，却对女儿的境况无可奈何。
江睦仪出去买早餐时，将江有眠喊了出来。不知程境原和母亲说了什么，母亲竟然让她和程境原回去。
在男人对面坐下，江有眠看着他青色的胡茬，心旌摇曳。男人抬头看着她，眼波平静，幽远而又有些出神。
“你找我回去，和南湾那块地皮有关系吗？”
男人闻言，迷散的目光不由微微聚拢，“你听说了什么？”
江有眠总算无畏直言，“说你在争那块地。而我这个时候回去不巧吗？”
“你这个时候回去是因为我这个时候才找到你。”
“所以我有没有利用价值？”
“没有。你觉得自己会有什么价值？”程境原沉着脸果断回答。闹半天她以为他利用她争南湾那块地，蠢得要命。程林两家关系破裂，生意场上争块地皮算什么事。她就算念着林家，也不该把他当作卑鄙小人。简直是养不熟的白眼狼。
江有眠一时语噎，回答不上他。只是让她就这么又跟他回去，她又有点不甘心。首先，程境原现在说话真真假假，万一他在争夺南湾的地之中就是有利用自己呢。其次，现在二人婚姻的存亡有疑，如果程境原已经办了离婚手续，她又何必跟他回去呢。他想娶晏南雪的话，终归是有其他方法的。然而如果只是这两点的话，那她大可就此与他一刀两断，让她犹豫的是她也算亏欠了程境原，而这亏欠到底要不要还。至于程境原，又想要她怎么还。
漠漠注视了许久女人眼中的内心戏，一会儿谋算一会儿纠结疑惑的，程境原阖下眼皮沉沉捏了捏眉心。
“林有眠，是不是觉得自己当初瞎了眼了，看上我这么个表里不一的东西？”
江有眠愣了一下，而后蹙着眉不冷不淡轻扫了他一眼。
空气又落入寂静，良久复才响起程境原虚薄的声音。“在婚礼上丢下你是我对你做的最过分的事，此外再也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