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第 163 章
沈寻发现自从用手帮过他以后, 沈十安好像总是有意无意地躲着他，这让他很不高兴。
亲密互动被迫减少的怒火加上欲'求不满的焦灼，让他在短短一个星期内便超过了锦官城在决斗场的积分记录，正式成为基地单挑第一人，利刃猛兽的威名名扬论坛。
即便林阮说过春天快要到了, 但直到三月份过去了一半，肆虐了一整个冬天的极寒气候依然没有任何回暖迹象，京城基地以外, 积攒了两个月的大雪经久不化已有十多米高, 冻结的河面上甚至可以开坦克, 到处都是一片冰天雪地的寂静与苍凉。
沈十安的生日在三月下旬，顾先生因为上一年没能赶去h市陪他庆祝, 心中一直十分愧疚，因此今年早早地就开始准备起来, 反正天寒地冻的所有人都没法儿出去，丧尸又捣不了乱，时间精力都有得是，誓要给沈十安举办一个盛大的生日庆祝会。
生日会的举办地点最终确认在别墅里，以自助餐的方式进行。参加聚会的除了利刃成员, 顾先生和顾长晟, 还有李诚、苗首富、萧琅等人, 飞龙团的团长郑港人虽然没到，但提前送了一份厚礼，就连轩辕战队的团长袁冰和副团长宋明轩, 也都派人送来了价值不菲的真挚问候。
宴会上热闹极了，张灯结彩到处都是人影，热闹的气氛在灯光忽然一暗，顾先生亲自推着一座三层高、裱着金色刀剑猛兽徽纹、最顶上还放了个手执长剑人形玩偶的巨型奶油蛋糕从厨房走出来时达到了高潮：
“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祝你永远都快乐~”
“砰砰！”两束五颜六色的亮片礼花冲天而起又纷纷扬扬洒落在沈十安身上，各种欢呼声、口哨声、喇叭声围在他周围响成一片：
“生日快乐！”
“吹蜡烛吹蜡烛！”
“队长快点许愿！”
“草这蛋糕太帅了……”
沈十安戴着一顶红色生日帽被簇拥在人群最中央，闭上眼睛许了个愿望，然后一口气将蜡烛吹灭，热烈的欢呼声瞬间又达到一个高潮。
直到把蛋糕全部切完，借着众人分享这末世后已经难得一见的甜蜜滋味时，沈十安才终于有机会从人群当中脱身出来，走到别墅南侧走廊的一扇飘窗旁。
他喝了不少酒，被暖气和壁炉里的火苗一烘，感觉整个人都热得厉害，浅粉色的红晕从脸颊一直蔓延到脖子，如同羊脂白玉染上了一层柔腻霞光。
他坐在窗台上抬手解开两粒扣子，队服领口内隐约露出一小截纤瘦的锁骨，又将窗户推开一道缝隙，迎着窜进来的细细寒风将额头抵住玻璃呼出一口气，这才觉得脸上几乎烧起来的热度终于褪下去不少。
萧琅找过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美人微醺靠窗小憩的画面。
浑身一紧，立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起来。
沈十安在他刚踏上走廊的时候便睁开了眼睛，醉酒后的些微慵懒瞬间消散，眸光冰冷语调无情：“什么事？”
仿佛萧琅刚刚看见的只是一场幻觉。
萧琅把高脚杯里的草莓汁送到嘴边连灌两大口，往前又走了几步，顿了顿才道：“我听说你手里有一颗二级金系丧尸晶核？”
听说？“听谁说的？”
“基地论坛上不是有个收集各种特别难对付的异能丧尸信息的汇总贴吗，有人在底下回帖，说是储备仓库任务那次他们队遇到了一只变异金系异能丧尸，进化方向是全身金属强化，尤其是脑袋比钻石都硬，特别难打，要不是他们队长厉害差点就跪了，我找人查了下对方的id地址，显示就是你们利刃的——id名叫末世庖丁，论坛上特别活跃，发言内容最多的就是吹你还有你们家狗子的彩虹屁，你知道是谁不？”
沈十安揉了揉眉角：这个名字还能有谁。九成九是方舟。
“你也知道金系异能丧尸非常罕见，”萧琅继续道：“所以有关这方面的信息我一向特别关注。你手里那颗金系晶核如果已经转手或者吸收掉那就算了，如果还在的话，能不能卖给我？价格不是问题，不管是要晶核要资源还是要积分，你随便开。”
沈十安从空间内取出那枚金光璀璨的金系晶核，随手一抛：“送你了。”
萧琅下意识一把接住，先是一阵狂喜——手里这颗晶核差不多有鸡蛋大小，看体积和成色最起码也是二级后期，甚至那只丧尸身前很可能已经开始向三级进化，有了这颗晶核，他的异能距离突破至四级又将跨越一大步！
随后又十分过意不去：“怎么能让你送我呢，这么大的便宜我不能占你的，我们虎狼团又不是没钱，你尽管开价就是。”
“说送你就是送你了，”沈十安将窗户重新关好锁死，又将扣子扣回原位：“你要是不想要那就还回来。”
要，那当然要！傻子才不要。
萧琅将晶核揣好，看向沈十安的目光有些深沉：“这份人情，我萧琅记下了。”
沈十安点点头：“很好。”早晚会让你还的。
走廊的光线略暗，头顶昏黄色的灯光照在沈十安身上，软化了那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漠，生出几分动人心弦的柔和。
萧琅嗓子一干，又往前走了一步正要说些什么，走廊另一头便悄无声息地出现了一只黑色巨兽。
闪烁着寒光的利齿让萧琅猛地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那什么，你先忙着，我再去倒点草莓汁。”
沈寻走到沈十安身边，盯着萧琅离开的方向目光不善：“你在跟他说什么？”
这种类似于“捉’奸在床”的质问语气让沈十安脸上才淡下去的红晕又浮了上来，侧身往窗台里面挪了挪：“没什么。”
沈寻往前走了几步，前腿卡进沈十安双膝之间，硕大的脑袋近在咫尺，滚烫的鼻息直往沈十安脖子里扑，沈十安再想让却已经是退无可退，便只能和那双翠绿色的眼睛对视一眼又迅速转开视线：“找我有事吗？”
沈寻几乎将他整个人都笼罩在自己的影子里，闻着他身上熟悉的味道觉得有点开心，把一直叼在嘴里的纸盒子塞进沈十安怀里：“你还没看我送你的礼物呢。”
盒子不算大，两只成人巴掌大小，歪歪扭扭地用彩带绑了个蝴蝶结，沈十安眼神好，在彩带上发现了好几处疑似牙印的痕迹。
拆掉蝴蝶结和外层的包装纸，刚把盒盖打开，璀璨夺目的光芒便从中闪耀出来。
沈十安瞳孔微缩：“这是……”
盒子里躺着七枚足有鸡蛋大小的丧尸晶核，颜色不一，红橙黄绿青蓝紫，正好凑齐了一套彩虹色，璀璨的光芒从类似于钻石的多切面中尽情闪耀，彼此交相辉映，融合成一盒梦幻般的光彩。
沈十安拿起一颗晶核仔细观察，神色中难掩震惊：“这些，都是三级晶核？”
三级晶核的珍稀程度毋庸赘述，末世以来沈十安一共也只见过六颗——两颗是顾先生送给他的，另外四颗则是他和队友们拼尽全力才从异能者大赛中得到的奖励。
沈寻到底是怎么做到一出手就是七颗，而且还颜色不一每种异能各一个？？
“我带着方舟去基地外面找的，”沈寻察觉到他的疑惑，低下脑袋在他脸上蹭了蹭：“他帮我确定哪里有三级丧尸，我直接跑过去把丧尸解决掉捡晶核。那些丧尸全被冻在冰层下面根本动不了，特别好打。”就是挖出来的过程比较麻烦，冰层太厚，最浅的也有四五米，挖得他爪子都疼了。
沈十安盯着盒子里亮晶晶的七颗石头，只觉得心脏又酸又软塌下去一小块：“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准备的？”
想要找足七只三级丧尸，而且还必须是光团颜色不一样的七只丧尸，绝对不是一两天内就能做到的。
“没多久，也就一个多月之前。”
难以具体形容的种种情愫在沈十安胸口来回翻涌，感动，欢喜，踌躇，矛盾……还有几分隐隐的担忧：
沈寻速度快，在刘方舟的帮助下一个多月的时间应该能找不少地方。但既然是瞒着他准备的，为了不让他发现每天肯定不能跑太远，这样算下来其实搜寻的范围并不会特别大，最多跨越一个省。
当初在医疗中心第一次遇到棠颂和林阮的时候，据棠颂估计全国的三级丧尸不会超过二十只，等到他们抵达京城之后这个数量肯定有所增加，但最多也在四十只以内。
短短一个冬天过去，光是一个省内的三级丧尸就已经增长到至少七只了吗？
这场突如其来的寒潮灾害将所有丧尸都冻入了冰层之下动弹不得，给了幸存者们难得的喘息休憩期。但无形当中，会不会也给了丧尸群一个加速信息共享、加速进化的绝佳时机？
如果丧尸病毒真的能在零下五十多度的极低温下保持交流的话，那么等到冰层化开……
“安安，”沈寻打断了沈十安的思考，见他半天不说话有些着急：“你还没说到底喜不喜欢我送的礼物呢。”
沈十安回拢思绪，望着他的眼睛笑了笑：“喜欢，特别特别喜欢。谢谢寻寻，这是我收到过最好的礼物。”
沈寻满意了，毛茸茸的大尾巴甩来甩去，恨不得翘上天。特意叮嘱道：“这是我送给你的东西，不许让其他人吸收。”
“好。”
“真的特别特别喜欢？”
“嗯。”
沈寻把脑袋往他唇边凑了一点：“那你亲我一口。”
沈十安耳朵通红，想要挪开视线，可两人靠得太近，哪哪儿都是那双充满了强烈占有欲的翠绿色眼睛。“我……”
沈寻又往前靠了一点，巨大的身体几乎压在沈十安身上，鼻尖和他的碰到一起：“你不愿意？”
沈十安吸了一口气，在他额头上轻柔又快速地落下一吻。
这场生日宴一直持续到晚上九点多才宣告结束，沈十安带着沈寻一直将顾先生和顾长晟送到利刃门口，天气冷，路上还结着冰，顾先生晚上高兴喝了不少酒，预备上车的时候脚下一滑便是一个趔趄。
走在他身旁的顾长晟赶紧伸手扶了一把：“当心。”
顾先生用力将手抽了回来：“不用你扶！”
顾长晟垂下眼睑：“……抱歉。”
沈十安眉头一皱，随即又缓缓松开。
他没有权利置喙顾先生对顾长晟的态度。对于他而言，顾长晟是他父亲的儿子，和他有着不可分割的血缘关系，不仅对他多次暗中维护，和秦书又是截然不同的个体，因此将顾长晟从对秦家的憎恨中分离出来对他而言并不是多难的事情。
可顾先生不一样。对于顾先生而言，顾长晟是他在被软\'禁、下药、完全违背自主意愿的情况下受侵害的产物，正是因为有了顾长晟，才让秦书有了坚持联姻的筹码，致使深爱之人终生抱憾郁郁而终，才造成了他和沈青染如今阴阳两隔的悲剧。
不管公平与否，对他而言，顾长晟都是所有痛苦的源头。
这样的隔阂究竟该如何消解，恐怕不管对谁来说都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将他们以及其他宾客都送走之后，沈十安回到卧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然后坐到地毯上开始拆礼物。
礼物很多，在沙发旁堆成了一座小山。顾先生送给他的是一幅水墨画，画中画的正是他，身穿墨绿色作战服，披着黑色大氅，骑着一只巨兽于皑皑雪地中乘风驰骋，背后的金色刀剑徽纹翻涌如浪。
右上角题有两行字：平安又多寿，此生尽逍遥。
陈南送了一盆松树盆栽，历寒愈翠的松针和虬结的枝干隐隐正好形成一名侠客负剑前行的图样；许歌和童童送了一套橡皮泥人偶，把别墅里的所有人都捏了出来，生动可爱颇具童趣；熊满山送了一首自己作的现代诗，林阮和棠颂送了两盒药膏，一盒草莓味一盒水蜜桃味，闻起来挺香，只不过暂时还不知道做什么用处。
路修远选来选去不知道送什么合适，最后直接给沈十安转了9999积分，并赶在零点之前发了一条信息：生日快乐。
苗首富最实在，跟李成两个合伙送了一头牛：“寻寻不是特别爱吃我们团的牛肉干么，天香楼的大师傅我都联系好了，改天亲自上门给你炮制。”
沈十安一件接着一件将礼物拆开，唇边的笑意就没消失过。
沈寻很少看到他这样放松又开心的时候，趴在一边将脑袋搭在他小腿上，翠绿色的兽眼安静又温柔。
沈十安又拿起一件，这件是顾长晟送的，拆开包装纸之后，里面是一双墨绿色手套，材质似乎是鹿皮，鞣制得极好，又轻又软，完全没有皮制物品的僵硬感，色泽暗哑低调，手背的位置以金线各绣了一枚代表利刃的刀剑猛兽徽纹，正好能和队服配套。
沈十安将右手那只戴到手上，大小正好合适，每根手指头都完美贴合，修长笔直的手部线条凸显无疑，宛如一件精心雕刻的艺术品。
原本老实趴着的沈寻突然直起前半身，视线紧紧黏在沈十安的右手上一动不动，那天晚上被这只手握住纾解的感觉瞬间在脑子里一遍遍重温，眸色加深，呼吸立时急促起来。
等沈十安察觉到他的异常，沈寻已经扑了过来，两只前掌将他压在沙发上，声音哑得不像话：“安安，距离你上次帮我，已经过去好久了……”
沈十安浑身僵直，脑子里乱糟糟理不出半点头绪，一会儿想将他推开，一会儿又忍不住心软，直到沈寻按捺不住开始挺’动的时候才下定决心：“别！我…我帮你。”
半个多小时过后，沈寻躺在床上飘飘欲仙。
一扭头发现沈十安要走，赶紧将他抱住：“别走，再陪我……”
声音戛然而止，他盯着沈十安的身体睁大了眼睛：“安安，你也发\'情了！”
沈十安几乎要落荒而逃，根本不敢看他：“放开，我去冲个澡。”
“不行 ，为什么要冲澡。”沈寻一把将他推倒，“你帮了我，我也要帮你。”
沈十安一惊，立刻就要起来：“什么？寻寻你别……”
“安安你别动，”沈寻又将他推了回去：“嘘，别说话，我知道该怎么做。”
虽然他没有手，但是他有舌头。
但凡被沈寻吸过血的人，沈寻就能完全控制对方的思维和行动，当初刚遇到熊满山的时候这个能力就在对方身上使用过。
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也说不出话之后，沈十安很快回想起这件事，但他从来没想过自己竟然也会有被沈寻强行控制的一天，更糟糕的是，恐怕连沈寻自己都还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他尝试过挣脱，丹田内的灵力疯狂运转，想趁着事情彻底不能转圜之前从这种身体不受控制的状态中挣脱出来，然而沈寻的咒法显然比他预想的还要灵验许多，仅仅是一句随口的“不要动”和“别说话”就果然让他动不了也说不得，甚至连意念也无法传送过去。
许久之后，卧室之中重新平息下来，沈寻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沈十安的感受，然而等了好几分钟也没得到回应，这才察觉到不对劲。
沈十安重新获得了身体的控制权之后，看也不看满脸慌张的沈寻，捡起睡裤笔直走进卫生间。
冷水从莲蓬头猛烈喷洒出来，一遍又一遍从头到脚冲刷而过，凉意沁寒刺骨，然而片刻之前发生的一切依然如烙印一般，带着难以承受的灼热深深刻在脑子里。
事情会发展到这一步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愤怒、羞愧以及某种尚未明确的感受交织成一团刺球，沿着五脏六腑来回翻滚，教他如芒在背如锥刺股。
这个澡足足冲了半个多小时，重新穿好衣服，沈十安绕过蹲在卫生间门口忐忑不安的大狗，直接走进更衣室开始收拾东西。
沈寻急忙跟过去：“安安你要去哪儿？”
“我去另外找间卧室，”沈十安低垂着眼睛并没有看他，“以后这里你一个人睡。”
“不行！你睡哪儿我就睡哪儿，我要跟你在一起！”沈寻急了，拦在衣柜前面不让他收拾，“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是因为我说的话所以才不能动，我还以为你是太舒服了所以……”
“沈寻！”沈十安急声打断他，耳根通红，脸上染了一层薄怒：“……你闭嘴！”
沈寻委委屈屈闭上了嘴巴，然后开始用意念传音：“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帮你让你不要那么难受而已，我从来也没想过要控制安安，对不起，我保证以后这种情况再也不会发生了好不好？”
沈十安拧着眉心叹了口气：“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沈寻眼睛一亮：“那你是不是就不搬了？”
“不行，必须要搬。”
沈寻急得眼睛冒火：“为什么！”
“因为你对我做的事情……是不对的。”
“可你不也帮过我吗？为什么我帮你就是错的？”
“我帮你那是因为没有其他办法，只能如此，但你不是。”沈十安眉心皱得更紧，“寻寻，这种事情，是只有最亲密的伴侣之间才能做的，但我们并不是这种关系。”
“那我们是什么关系？”
“我们是……”沈十安一时语塞，竟想不出合适的定义。
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
父子吗？当然不是。
主人和宠物？更非如此。
队友？伙伴？家人？
似乎每一个关系都对，但每一个关系又都不够全面。对他而言沈寻既是队友，也是伙伴，更是无法割舍的家人。
除此之外，这段时间是不是就要冒出头扰乱他思绪的陌生情愫，更是让沈十安难以欺骗自己。
可即便如此，他和沈寻之间也绝没有到达能做这种事情的伴侣关系。
相比较沈十安的纠结，沈寻的逻辑则单刀直入得多：“我最喜欢安安，安安也最喜欢我，你帮我让我舒服，我也想帮你让你舒服，这到底有什么错？”
沈十安有些头疼，感情的事情最复杂不过，他自己都是一知半解纸上谈兵，又要如何去跟一个心理年龄还是青少年的异兽解释？
“我们先分开冷静一下，给各自一点独处的空间行不行？等过段时间再……”
“不行！不行不行不行！”沈寻又愤怒又委屈：“我都说了我不是故意的，你为什么要丢下我？你保证过只要我不愿意就绝对不会丢下我一个人的！”
沈十安脑子里乱糟糟一团乱麻，被他这么一闹也闹出火气来了，东西一摔转身就往外走：不收拾就不收拾，反正空间里的东西多得是。
沈寻立刻冲到门边将门口堵住：“不许离开！”
沈十安气笑了，声音立时冷了下来：“如果我非要离开呢？你要怎么阻止我？再次控制我的身体吗？”
毫无温度的目光让沈寻心中一慌：“我没有，我不会的，我保证过我不会的……”
不等闹别扭的两人争论出什么结果，远远地从公寓楼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阵哄闹声，声音嘈杂吵闹不休，似乎是起了什么争执。没多久有人慌慌张张跑到别墅门口，又过了几秒，陈南过来敲门：“队长，你睡了吗？”
沈十安当然没睡，还被大狗堵着不能出去呢。闻言一把抓住沈寻的后颈皮将他拖开，打开门问陈南：“发生什么事了？”
“好像是路哥跑去公寓楼那边跟人打起来了，咱们要不要过去看看？”
路修远跟人打架？
沈十安皱眉，披上大氅之后往外走。
晚上生日宴办得热闹，大家吃得多，这个点都还没睡，听到动静之后纷纷走出来，除了许歌留下来陪童童以外，都换上衣服鞋子跟在沈十安后面。
沈寻快走两步挤开离沈十安最近的熊满山，将毛茸茸的狗头低下来往他身上蹭了蹭。沈十安没理他。
熊满山莫名其妙被拱一下也不介意，自觉换到另一边跟刘方舟并排走到一起：“这天寒地冻大晚上的，好好的跟谁干仗啊？又是跟渠教官？”
刘方舟摊摊手：那我哪儿知道。
还真被熊满山给猜对了，打架的的确就是路修远和渠朔，两人在公寓楼底下的路灯旁扭打成一团。
说扭打其实也不恰当，准确来说是路修远单方面对渠朔进行攻击，他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目光凶狠表情狰狞，比以往找渠朔打架时更多了几分狠劲和杀意，拳脚如狂风暴风雨般朝渠朔袭去，但全被渠朔一一闪躲化解。
围观的队员们看见沈十安立刻让开一条路，渠朔正好面朝着别墅的方向，因此也看到了沈十安等人，一边躲闪一边压低声音对路修远道：“别打了，队长来了，有什么事情我们冷静下来好好谈不行吗？”
路修远眼中恨意愈浓，一记直拳朝着渠朔脸上狠狠砸过去：“谈你麻痹！老子跟你这种两面三刀、只会背地里乱嚼舌根的无耻小人有什么好谈的！当初就应该在加油站里把你杀了好报我心头之恨！”
渠朔大半夜的忽然被他叫下来，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莫明被打又挨了一通骂，心中恼怒，一把攥住路修远的拳头让他动弹不得，“你要是再不停手，我就对你不客气了。”
这句话对于几次被他捏晕的路修远而言无疑是彻底的羞辱，因此他抬脚就往对方下三路踹过去，动作狠辣毫不留情。
渠朔脸色一冷，身形一闪躲开这道攻击，同时以五成的力道一拳捶向路修远小腹处。
路修远被打个正着，喉咙口胃酸上涌险些吐出来，捂着肚子踉跄后退几步，好不容易站稳了咬着牙还要再往前冲，被沈十安一把抓住肩膀：“停下。为什么打架？”
肚腹处传来的疼痛翻江倒海，但路修远站得笔直，扭头啐了口唾沫，望着渠朔狞笑一声：“为什么打架？你问渠教官啊，他背地里做了什么他自己清楚！”
说完在那站得整整齐齐的几排队员身上扫了一圈：“我路修远算不上什么好人，但是敢作敢当从不缩头装孙子，有什么想说的当着我的面说，只敢背地里指指点点骂骂咧咧的，我知道一个打一个！”
说完对沈十安道，“我知道根据地里严禁斗殴，该有什么处分你尽管罚吧，我都接受。”
然后转身头也不回冲进了寒夜当中。
队伍中隐隐响起一两道嗤笑声。虽然没有指名道姓，但明显都是针对路修远的。
沈十安什么话也没说，站在原地将视线从每个人脸上巡视了一遍。背后金色的刀剑徽纹在寒风中轻轻拂动，激起凛冽的锋芒。
瞬间，仿佛有刺骨的寒意席卷而出，所有成员下意识绷紧身体屏住呼吸，眼观鼻鼻观心再也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沈十安的声音冷冷响起：“今天晚上所有出来看热闹的，明早多跑五公里。解散。”
然后看向渠朔：“你跟我来。”
渠朔跟在众人身后走向别墅，许歌带着童童等在前厅的壁炉旁，看到他脸上的伤口吓了一跳：“这是怎么搞的？”
刘方舟凑过去小声报告：“路哥打的。”
也幸好路修远是用左手打的，他的右半边身体全是病毒，要是不小心擦破了皮，搞不好就得上演一出大变丧尸。
众人走到客厅坐下来，渠朔没坐，朝向沈十安站得笔直：“路先生显然以为我暗中做了什么事情，但我的确不明白他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
“不用着急，”沈十安道：“先坐下来吧。”然后将硬凑过来的狗头往旁边推了推，但是没用，沈寻瞬间又黏过来了，脑袋就是要搭在他腿上死活不走。
渠朔依言坐下，在陶源的治疗下伤口快速愈合，并且很快就明白了沈十安所说的“不用着急”是什么意思。
仿佛有阵疾风从身边窜过，渠朔只觉得眼前一花，刘方舟身边原本空荡荡的位置瞬间坐了一个人。
沈十安看向突然出现的熊满山：“打听到了？”
熊满山速度快，如果将速度提升至极致可以在完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从对方眼皮底下经过，用来打探消息再合适没有。
熊满山点点头：“打听清楚了，也没花多少功夫，公寓楼那边全在就这事儿唠嗑呢，事情是这样儿的：不知道是谁把路老弟以前冒名顶替队长你的救援名额这件事给抖露出来了，说他贪生怕死，一身的软骨头，为了自己活命背弃同学，不配待在利刃。”
事情的确是真事，路修远呢当初也的确是不地道，但话未免说得太过难听了点儿。末世刚开始那会儿谁不慌谁不怕，路修远做错事不假，但他也付出代价了啊，而且相处这么长时间他的改变和成长熊满山等人有目共睹，哪次任务不是拼尽全力保护其他人？为了以前的一桩错误那也不能把人直接给钉死了啊，还不带人将功补过怎么着。
其实这件事如果搁别人身上，未必会在队员里传得那么快，传得内容也未必会有那么难听，但是路修远性格孤僻情商又不怎么高，因为身体情况特殊的缘故除了做任务平时根本不跟新队员相处，因此乍听闻他以前差点害死沈十安，一时间什么话都说出来了，所以他才那么生气。
路修远冒名顶替沈十安这件事利刃当中知情的人并不多，核心队员跟他早就相处出感情了肯定不会往外说，李教授如果想说的话也不会等到今天，也难怪他会怀疑跟他有过节的渠朔了。
渠朔面色沉凝：“我以人格发誓，当初之事我绝对没对任何人说过半个字。”
被许歌搂在怀里的童童忽然道：“他说的是真的。”
哎？
熊满山有些好奇，“童童你咋知道他说的是真的？——那啥，渠队长你别在意，并没有说你是在撒谎的意思哈。”
刘方舟说：“因为童童有异能啊，她能分辨出来别人是不是撒谎。”
熊满山惊了：“……啥？！童童有异能？什么时候的事情？”
“咦，熊哥你不知道吗？童童一直有异能啊。”
熊满山懵了：“草，咱们中间只有你能看出来别人有没有异能，你又没跟大家说过，谁能知道……不是，等会儿，”熊满山环视了一圈队友们的表情，更懵了：“你们都知道啊？”
沈十安点点头：“方舟告诉我的。”
林阮：“队长告诉我的，上回实验楼面试实习生的时候还请童童帮忙审核了。”
许歌：“童童自己告诉我的。”
陶源：“我猜到的。”
得嘞，合着这么长时间就他一个人蒙在鼓里。
熊满山闭嘴，搂过凶凶开始自闭。被暴暴爬到腿上咬了一口。
可既然渠朔说的是真的，路修远当初冒名顶替一事不是他背后传出去的，那真正的源头到底又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