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第20章
毛团细声细气的叫声、阿苗略带沙哑的叫声、委托人猫猫的叫声……还有好多不同的叫声，它们一样又不一样，有细微的区别。乌啾居然发现自己可以分辨出每一只猫的叫声了。
这么多猫同时在他身边叫，真是奇怪的事，它们怎么会全来了猫咪救助中心？
“你终于醒了？我们的希望。”
是谁在说话？
眼前无数只猫咪全都被一股猛烈的力量从他的世界抽了出去。
乌啾感受到温暖的光。
他的头顶上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和阿苗的屋子里那个很像。
一颗吊坠摇摇晃晃的模样，似乎下一秒就要掉到他的头上砸出一个大坑。
“你终于醒了。”纯正的美式英语。
一个穿着白蓝色制服的年轻女孩向他走了过来，她有一双碧色的眼睛，还有亚麻金色的短发。她看起来年纪很小。
“你好？我是猫猫探险队的工作人员。”这样说出口还有点害羞，乌啾用着尽量听起来自信的语气。
年轻女孩好像安心了些：“太好了，真的是你们！我们老板在网站上投稿的时候大家都在怀疑到底是不是假的呢。”
乌啾抽了抽嘴角。不瞒她说，他甚至前不久还在怀疑阿苗的工作室是个骗人的幌子，嗯，他现在怀疑阿苗是个骗子。
唉，也不知道毛团有没有找到阿苗。
一个巨大的资料室让乌啾彻底迷失了，幸好他转了几个圈终于又看到了那个接待他的女孩。她说她叫薇薇安。
薇薇安正在把某些资料从高处拿下来，几个文件夹似乎卡在夹角里了，乌啾伸手帮了她一把。
“谢谢！你手里现在拿的那些就是我们想请你帮助的内容了。”
乌啾找了个地方坐下，他把档案搁在自己的腿上翻看起来。
和梦里见到的那一大群猫一样，它们全都是大型猫。这是个巧合吗？
无论是瞳色还是毛色，无论是品种还是出生地，全部都不相同，居然根本没有两只相同的猫。
唯一的共同点，仅仅是它们都是大型猫。
薇薇安似乎很忙碌，她脚步不停地在资料室和大厅里来回跑，但是经过乌啾的时候总会放轻脚步，她时不时就问问乌啾的进度如何了。
乌啾也没有办法啊，他已经毫无头绪地翻了一遍。他只能看着薇薇安笑笑，说快了，马上就有进展了。
他整整看了有一个多小时的图文，好像真的一点有用的信息都没有发现。他根本就迷失在英语的海洋里了。
对了，大型猫！？阿苗也是大型猫，他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乌啾突然感受到一种强烈的不妙。
虚弱的阿苗，他到底怎么样了？
抛下阿苗来解决委托，是正确的选择吗？可是他既让阿苗陷入了可能的困境，又没有能找出任务的关键点。
乌啾捧着那一张又一张，一份又一份的档案，再看下去也还是迷茫。
“休息一下吧，如果是那么简单就能解决的麻烦，我们也不会像这样焦头烂额了。”薇薇安端来了一些茶点。乌啾感激地接过来。
如果阿苗在他身边，他应该一下子就能发现突破口吧。
阿苗也不需要像他这样花很长的时间去看懂每一个生僻的名词，更不需要打完腹稿再和别人交流。
如果是那样的话，乌啾只需要躲在他身后就好了。
可是作为一只猫，阿苗又是怎么学会这么多人类的语言的呢？
薇薇安给他拿来了一个文字密密麻麻的表格，那是一张很长很长的纸，由于年头挺久了，纸张也变得十分脆弱，乌啾拿着它的时候生怕还没有发现什么信息，那张纸就被他捏碎了。
这是一张所有在救助中心领养过猫咪的领养人名单。薇薇安告诉他，她还说因为某些原因，这份名单只有这一张手写版的原件。
乌啾捧着它，就像捧着一个烫手山芋。
最后他终于找到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把名单放在地上，自己蹲着去看。
所有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着归档和安置回来的小猫们。
薇薇安忙出忙进，还给他搬来了一把椅子。
乌啾坐了一会儿，又感觉工作人员都在忙碌，自己坐着不太好，于是把那一叠猫猫的档案纸放在了椅子上，又蹲了回去。
名单和档案完全不一样，档案里还有每只猫咪的彩照，而名单上全是黑白的英文手写体，乌啾看着看着，实在感觉头皮发麻。
如果把环境换成他的教室，好像就可以趴在那张纸上睡下去了。
不过这次不是为了测试他的听课效果特地出的英文考卷，而是测试他是否有能让阿苗高看自己一眼的能力。
他终究是要站到阿苗前面的，他不再是跟在他背后的那个乌啾了。
家庭住址、联系电话、猫咪的名字和编号，乌啾看到的不是线索，只是看见一团乱麻，还有自己身上的责任。
有阿苗的一份、毛团的一份、还有不服输的梁川川的一份。
足足两个小时的英语阅读结束，小心翼翼的乌啾终于打退堂鼓了。
一个人完成使命哪有那么容易，他没法找到什么有用的信息，甚至他努力到不能再努力，都没有出现转机。
他已经不会动不动就用哭来解决问题，可是在这个他本就不熟悉的城市里，害怕的情绪无处不在。
“薇薇安小姐！”乌啾想喊来她和她们道歉，他要开一个没有完成委托的先例了……
同样的时间，同样忙碌过，可是他的忙碌好像真的是没有用的。
薇薇安正向他跑过来：“嘿你来得正好！快帮我抓住它！！”
抓住它？要抓什么？乌啾正迷惑着，下一秒一股黑色的旋风从他身边掠过。
那是一只速度很快的黑猫，甚至比阿苗还更快一些。虽然他没见过阿苗的猫形态飞奔起来的模样，可是他已经不只一次被阿苗拉着跑了。
电光火石间，那团黑色的方向竟然是……地上那张脆弱的名单！？
乌啾暗道不好，他也狂奔过去想要抓住它，没想到黑猫先他一步已经到了名单前面。
它正抬脚试探着乌啾的动作，乌啾往前走一步，它就把腿往下放一些。
“别让它破坏我们的名单！！”薇薇安在后面气喘吁吁地大喊。
乌啾也没有多想，直直地向着黑猫扑了过去，没想到黑猫竟然聪明地一转方向，从他放着猫猫的档案的椅子那儿窜了出去。
乌啾彻底扑了个空，他扑到了墙边上。并且不但扑了空，还把自己摔了个四脚朝天。不过他似乎在那只猫飞身跃向窗外的时候看到了一双祖母绿般的绿色猫眼。
只是对视的一瞬间，黑猫已经不知去向，薇薇安的惊呼响起，不过乌啾恍若未闻。
那一叠被带起的纷飞的纸张就像雪花一样洋洋洒洒，乌啾在那里面看到了一只猫，那是一只有着金色瞳孔的缅因猫。一只和阿苗很像的猫。
终于找到了！
乌啾完全任由自己的心情倒在地上，他终于感受到了这一天里的第一丝放松。
救助中心的电视里正在播报一则简讯。
从前英语考试可完全听不进脑子，不过这次，乌啾却听得很清楚。
当地警方接到居民投诉，某户人家总传出此起彼伏的猫叫声，警方赶到后在这一家三口的家里寻找过猫的踪迹，但是并没有发现猫，也没有发现这家虐待猫的痕迹。就像是附近的居民凭空听见的怪声一样。
乌啾偏头一看，电视上一个可爱的小男孩正盯着镜头，可怜巴巴的样子，好像很害怕，都快哭出来了。他的母亲正抚摸着他的脑袋安慰他。他的父亲正在和一个警察解释着什么。
资讯已经跳转到下一个财经板块。不过乌啾还在回想那孩子可怜的表情。
怎么会怀疑到这样一家人的头上呢？
“薇薇安小姐，很抱歉，我没有抓住……”
乌啾和薇薇安捡了半天被黑猫打乱的档案，然后还得再把它们按照编号排一遍。这是非常花工夫的事，不过乌啾曾经帮阿苗整理过一整个玻璃墙的物品，这下一回生二回熟，倒是变成熟练工了。
薇薇安看着乌啾很快就整理好的一叠档案，忍不住夸奖了他一句。
乌啾不好意思起来，他转移话题说：“刚刚的那条资讯，总觉得那家人和猫猫们奇怪的举动有什么联系。你们有去调查过吗？”
薇薇安一声长叹：“我们收到举报还在周围的邻居向警方举报之前呢，当然一早就去过了。如果我们能找出真相，也不会麻烦警方了，当然也不会第二次找上你们。”
乌啾点点头。
不过他心里想的是，原来不止他一个人觉得过阿苗的网站不靠谱。
而且阿苗说的，如果不是十分重要的事，也不会来找他们。
真是责任重大啊。
“薇薇安小姐，我想我们还是得去寻求警方的帮助。”
薇薇安点点头：“你尽管说，我们应该怎么做？”
“我可以带上这张纸吗？”
薇薇安盯着乌啾手里那张十分普通的猫的档案，完全没能发现这一只大型猫和别的猫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你得等等，把资料带出资料室的话需要和领导报告一下。”薇薇安选择相信他，然后抽走了那张纸。
远处同样穿着白蓝色制服的女领导给乌啾比了个同意的手势，乌啾感激地为她鞠了个躬。
那张资料被包裹在透明的文件夹里送到乌啾的手上，他看着那透过纸张传来的这只猫的锐利眼神，只感到莫名的瘆人。
它和阿苗实在太像了，和在梦里让他感到陌生的阿苗特别像。如果档案里名字这一栏填写的不是琥珀的话，他绝对会把这只猫认成阿苗。
名字应该是他和阿苗的又一个秘密吧。如果阿苗连名字都骗他，那他绝对会很伤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