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11章
乌啾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把自己的手机落在书房里的，他手机上一直在跳着短信。现在是短信提示音和猫叫声提示音一起响彻整个房间。他脸上痛苦的表情，足够把苦瓜比下去。
电脑上一直登录着阿苗的账号，当时接下容绒学姐的委托时是用的电脑，他记得。
现在这个委托已经显示完成状态。
乌啾坐到电脑椅上，认真地翻起信息窗口。
原来容绒学姐和杨响夏学长已经相遇了。源源不断的消息是一张又一张合照，两人站在灯火通明的巴黎圣母院前的合照。他们都灿烂地笑着。
看着两张极富感染力的笑脸，乌啾完全不觉得提示音吵了。
“阿苗！你过来看！”乌啾召唤着阿苗，可是大厅里的阿苗和毛团正在进行无声的对峙。乌啾短暂的离开之后，谁也不遑多让。
听到乌啾的叫喊声，阿苗扬起了一个邪魅的笑容：“他叫的是我，不是你。”
阿苗吐了下舌头，毛团嗷嗷一声，只想把他的舌头给咬下来。
两猫吵吵闹闹地胡扯头花，实在不是什么正经场面。
阿苗好歹是一只大型雄猫，和母猫吵架只是觉得没面子。可是毛团根本不管这些，她只是追着阿苗挠。
诡异的事情是，一进书房之后他们就不约而同变成了沉默的两只，不过一个是微笑美人，一个是慵懒少女。
乌啾当然也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当下和阿苗分享学长学姐终于重逢的喜悦更重要一些。
他想，即使容绒学姐没有留下具体的地址，可是杨响夏学长仍旧凭借着自己的心找到了她。爱可以克服万难。
阿苗看着乌啾兴冲冲地给他指哪个是杨响夏哪个是容绒，只是觉得好笑，他自己难道看不出哪个是男孩哪个是女孩吗？
可是这一次他没有笑出来，因为保护笨小孩的自尊心还是很重要的。小黑豆啊，别再哭了。
乌啾收到的短信这样写着——
杨学长：这边的毛团过得很好。
他捧着手机，都想哭了。
如果他和阿苗真的帮上了忙，那他真的会为他们努力搜寻又疯狂竞速最终给这对有情人的青春画上的完美句号而骄傲。
虽然不知道阿苗是不是也这样想，可这并不妨碍乌啾为他们感动，也为他自己而感动。他从没有为陌生人做过什么事。哪怕是帮他妈妈做什么事，却总是被嫌弃这嫌弃那。他很感谢阿苗，给了他这么个机会。
不过即便很感谢他，他的背后仍旧有很多瞒着他的秘密。
乌啾望着专注在私信里的阿苗，他的长发好像更长了一些。一对金色的眼睛好像有莫名的吸引力，他盯着发起了呆。
乌啾没有听到阿苗的自言自语：“这次算是结束了，下一部分应该也不会远了。”
那天下午他们沉浸在欢快的氛围里，完全忘了还有上一回剑拔弩张的辩论赛。
快乐的时间是短暂的，阿苗看着毛团和乌啾闹在一起，打了一个哈欠。
过了一会儿，乌啾在沙发里睡着了，毛团轻盈地跳进他的怀里，也闭上了眼睛，阿苗给盖上了一个毛毯。然后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捡起乌啾的手机拍了一张照片，给杨响夏发了过去。
画面里一人一猫，一黑一白，午后的阳光热烈又温柔。阿苗从心底里感到很美好。
他也这样配字：这边的毛团公主，家仆们不敢让公主过得不好
原来他心里早就默认了乌啾的想法，没怎么用脑子就打出了公主这两个字。他无奈地想。
成功发送后，阿苗坐在了电脑面前，他打开网购网站，开始挑选一些要买给毛团的用品。
阿苗在搜索框输入了一个猫字。面对着弹出的琳琅满目的商品，他承认他真的想死，他自己做猫这么多年，做人又更多年，从来也没有享受过这种待遇。有人帮自己挑好吃穿用度，根本就是妄想的事。
不过他害怕人，哪怕是可以请人来做这些家务之类的活，他也不愿意。于是阿苗的过去是一边为人类打着工慢慢赚来了一整个庄园，又一边为自己打着工，学会了打扫做饭这些家务事。
他以为自己活得很像个人了，可是他还是看不透人，对于他来说，伪装自己的情感十分困难，他真的用了很久的时间反复练习，也只是终于学会怎么把自己的情绪全部藏在微笑里。
乌啾很好懂，但他也花了五年的时间去懂他。
他用了比五年更多的时间，做了一个让自己活过来的局，在这个夏天里。
说是认真地在挑选一些东西买来，可是阿苗根本一点心思也不在这上面，随便翻了几个销量更高的就加入了购物车。
他没有急着买，想等乌啾看一眼再决定。
于是做完这些之后，阿苗就去了厨房准备今天的晚餐。围上围裙，就可以什么都不想。
乌啾是什么被传染了贪睡的毛病，他也不知道。看了一眼窗外已经是太阳还剩一个尾巴没有完全落下去的状态，天正往黑的方向发展。
不过他只是看了窗外一眼的时间，就感觉自己呼吸不上来。好像有一个重物压在自己胸口。
一对棕色的猫眼扑闪扑闪地，乌啾忍不了了，一声软软细细的撒娇，乌啾忍了。
毛团自己从他身上跳了下去，然后不知道去哪儿了。电脑还在工作，乌啾听见散热风扇的声音，书房里又是很安静。
屏幕亮起，迎面而来是一整个购物车的猫咪用品，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十分到位的挑好了。阿苗实在很心细。
……不过乌啾看了看评论区，果然是不出所料的褒贬不一。阿苗实在是很跟风。
于是他在电脑前挑挑拣拣，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实在太入迷了，阿苗喊了他好几声吃饭都没有听见，最后是阿苗把他拎去了餐桌前，乌啾像是个小鸡崽一样被提着走，挣扎着说自己会走，可是阿苗依旧不放他下来。
乌啾揪了一把阿苗的手臂，阿苗也不坚持了，直接把他丢在了地毯上。
阿苗微笑着说：“你如果饿死，别死在我这里。”
乌啾气不过，那个购物车里的东西都快被他重新换血换了一遍，阿苗这么没爱心还不认真，他都还没说什么。
“要不是你挑的东西不好，我能重新挑吗？我能不吃饭吗？我能没听见你叫我吗？”乌啾在地毯上撒泼，阿苗就静静地站在那看他闹。
毛团路过战场，然后径直去了自己的地盘吃饭。
五分钟后，乌啾停下了无谓的挣扎。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他一个翻身支起了身子。阿苗正在啃一口鱼饼，用一种你终于打算变回正常人了的目光看他。
“阿苗，那天杨学长电话里一直在叫的猫，就是毛团吧？”
阿苗继续啃，只是换成了这事儿你才明白啊的视线。
“我记得那次，你说了一堆我听不懂的话，然后毛团真的就没再叫。你是怎么做到的？”乌啾的好奇心和肚子一起叫起了交响曲。
阿苗让他吃饭，乌啾不要，他就是要听阿苗到底用了什么方法。
一猫一人又打了起来，这次是真的上手了。因为餐桌开始摇晃，桌面上的汤汤水水各种无法控制地往地上倾洒，一瞬间地上花花绿绿好不精彩。
阿苗脸色瞬间变黑，他的洁癖犯了，那一刻他只想杀了这个不听话的小孩。
阿苗最后毫不费力地把不知道在闹什么的乌啾掀翻在地上，乌啾感到前所未有的疼痛和惊讶，想说什么可是没能说出来。
阿苗注视着他，语气十分不耐：“我和她用了猫的语言交流，就这么简单。我让她安静一会。”
“对，当时我也是这个语气。看来真的效果不错。”阿苗把乌啾掺起来之后，又恢复了和风细雨的样子，“小黑豆，你也被我吓到了不是吗？”
乌啾沉默了很久。
他居然会猫的语言？
乌啾喊住正想离开餐厅的阿苗，后者转身，他的标志性笑容挂在脸上。
“我面前的你，到底什么时候是真的你。”
阿苗只是笑了笑，什么都没有回答。他说吃完饭把碗放在水池里就行，他会来洗。地板也不要动，他会拖。
避而不谈必然有鬼，电视里都是这么演的。不知道为什么，乌啾心里那个叛逆的小人又一次出现，他盖过了听话小人的分量。
他当然不会忘记网站内那个匿名人的信息，不过他现在不想把这个人的存在告诉阿苗了，他想靠自己的努力，挖出真相。
有这么一句话说，好奇心害死猫，不过他不是猫，好奇一些也没有问题吧。
但是他无论是什么方面都根本打不过阿苗，又要用什么方法来调查呢。乌啾郁闷地揉了揉刚刚被阿苗摔在地上而撞疼的屁股，然后认真开始吃饭。
乌啾还没吃几口，突然一声警报响彻了整个屋子。
那声响从阿苗的书房扩散到庄园的每一个角落，还在吃着饭的乌啾和毛团彻底成了惊弓之鸟和惊弓之猫，乌啾的饭碗都滚到了地上。
这次真的要死了，乌啾看着更加一塌糊涂的地板，两行清泪出现在他的脸上。
能不能把这个警报换成别的什么声音啊！？总感觉是房子起火了，他们都要往外逃难一样，紧张感实在太足了吧。乌啾一边捡着地上的饭粒，这是他心里第三次吐槽了。他想。
阿苗本来想假寐一会儿，这下也从自己的床上弹了起来。
明明是他自己设计的警报系统，可是他自己也不习惯保持这样高度紧张的状态。明明是他策划的一切，他却没有积极的态度。
如果……那时候，他也能保持着高度的紧张呢？
黑暗中，阿苗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这一次的黑暗，不会再将他吞没。
他翻身下床，第一次有勇气开启床头的灯，顿时整个房间内充斥着刺眼的白色。只见屋内没有什么东西不是白色的，床、墙壁、衣柜、地板、灯，全部是一水儿纯净的白。
他身在其中，是唯一的杂色。
乌啾叼着一块肉冲进了书房，又一个紧急委托出现在电脑屏幕上，完美地挡住了后面一字排开的购物车页面。
“这是……这是什么语言？”乌啾只用嘴把那片肉嚼吧嚼吧进了肚里，鼠标不停，但盯着屏幕的眼睛却感觉受到了很大的冲击。
这件委托的委托内容中可以说没有一个字是他十七年以来见过的，这真的能用键盘打出来吗？而且网站自带的翻译系统也根本无法把它翻译成中文。
而且……它竟然是最高一档的五星的委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