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咱们要不要借位亲热一下?”乌啾大义凛然的样子让他觉得好笑。
阿苗扯着他闪身到了教学楼的背后,他们斜对面有一个摄像头,他刚刚已经在草丛里确认过这里是视野盲区。
然后阿苗松开了他,成功躲避之后才有吐槽的心情:“你以为咱们是在演电视剧啊?你们学校老师是小学刚毕业就出来工作了?”
乌啾迷茫地看着他锃亮的双眼:“……你是在骂我吗?”
阿苗拉着他从侧门进了教学楼,他什么也没想,只是感觉刺激。
“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就像指路的灯一样。”即便是十分熟悉的地方,在夜幕笼罩下,也镀上一层神秘可怖的面纱。阿苗的眼睛让他很有安全感。
阿苗带着乌啾在夜里学校的走廊上飞奔,可是还得保证做到迈着轻悄的脚步,这本来就是一件需要极度集中精神的事,这笨小孩居然还在神游。
“你要是被人说眼睛像探照灯,你会开心吗?”
“那也是有自己的作用啊。”乌啾嘀嘀咕咕的,“我们应该去哪儿?”
阿苗突然停下了,乌啾凭借强大的惯性直接冲到了他的背上,差点被撞了个四脚朝天。
“你问我我问谁啊?你不带路只能我带路了。”乌啾和阿苗面面相觑,突然一束光从前面向他们过来了。
他们俩正在一个三面都是墙的角落里,越贴越近,心也越跳越快。
乌啾望着阿苗的侧脸,原来他老板的脸上和他一样也全是汗水,他艰难地压低声音:“现在应该怎么办?我去引开?”
“不,像我说的做。你更熟悉你们学校的建筑,你肯定能找到线索。我……自有办法。我数三个数之后一起行动,你往对面执政楼的背风面去。”阿苗裹着火热的空气的话好像能在他心上点一把火,稳住了摇摇欲坠的火苗,更点起了一股冲动的劲。
“哪个是背风面?”阿苗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三……”
阿苗挡在了乌啾的前面。
“二。”
乌啾做出了起跑的姿势。
阿苗笑了:“你真可爱。”
什么……?
金色的眼睛回头看了他一眼:“跑!”
阿苗怎样了,他不知道,他只知道那冲劲在他真的跑到目标点之后就烟消云散了。暑气熏人,他在比刚刚还要黑的地方。
裤袋里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震动起来。
刺眼的光提示他手机欠费了。
乌啾没心思去想钱的事,他能挪动双脚进入执政楼就不错了。
当然没有锁门,不然他只能在门口的台阶上做一只可怜的看门狗了。
黑压压的室内,所有的一切都张牙舞爪的样子。远处深不见底的黑让人遐想,那不知道会通向哪里的恐怖预感,就像那间长廊尽头阿苗的房间一样。
黑得看不见光,看不到希望。
他摸到了墙上的开关,居然打开了一盏小灯。
墙上如多米诺骨牌一般亮起的柔和光芒让乌啾摇晃的心得到了一丝安慰。
明明是前不久才见过的东西,怎么换了一个时间看,就变调了呢?
他仔细地打量着平时根本不会驻足去看的校园名誉墙。
到底哪里会有杨响夏?
阿苗和那拿着手电筒的女老师迎面遇上,他余光看到乌啾已经去了那个他指定的地点,心里松了一口气。他带着如沐春风的笑容和那老师打了个招呼。
女老师半梦半醒迷迷瞪瞪的样子,黑暗里却照出来一对金色的眼睛,这直接把她吓了一大跳:“什么东西!”
“是人,是人。老师别怕。”阿苗一头黑线。
女老师看清了对方是个男人,是个长得不错的男人,戒备心放下了一些:“你是什么人?”
阿苗主动地走近了一些,一个谎话接着往下编:“我是实习老师,在学校落了一些明天上课要用的材料,所以大半夜跑过来拿。”
“那你在教学楼底楼干什么?”
“其实我是外国人,我中文不太好。地图没看懂……”阿苗随机应变还是可以的。
“这样啊……”女老师点点头,似乎相信了。
阿苗打着哈哈,抬脚想走:“是吧是吧。”
下一秒女老师阴冷的声音响起:“我们学校从来都没请过外教老师,说,你到底是谁?!”
欲哭无泪的阿苗和尽职尽责的女老师在深夜的校园里上演了一出猫抓老鼠的戏码。
阿苗迎风落泪,这可是他第一次被当做老鼠追。
小黑豆啊,你们学校怎么审美不行,师资也不行?
一会儿的时间过去,阿苗已经跑到操场上了,后面的老师气喘吁吁地还跟在他后面,似乎不把他揪回去不罢休。
突然间,借着街上的路灯光,他敏锐地捕捉到墙边有个狗洞。
咬了咬牙,他从那儿钻了出去。
一身不合身的西装,一个疲惫的躯体,这样灰头土脸的样子阿苗已经很久都没有感受过了。
这就是人吗?
在那个帮了他大忙的路灯下,他扶着墙坐下来。
这时候已经顾不得干不干净了。
做人好累。他想。
一面是师资墙、一面是校级荣誉墙、一面是校友荣誉墙、一面是优秀毕业校友墙。
乌啾借着灯光把每一面墙都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每一个字都没有放过,墙上的內容和他想的大差不差都枯燥得要命。
总的看下来就只有三个姓杨的,还都和夏天没关系。
“杨……杨,杨!”找到了,杨响夏。大他五届的学长,优秀毕业校友。
他是公司的董事长?
那个公司乌啾可能不认识,可是那个联系电话他不可能不认识。那是他曾经打过十几次的一通打不通的电话。
原来不是他的错误,那就是一串没头没尾的数字。
还有什么信息……奖项、奖项,除了奖项,怎么会没有别的了。
线索居然又断了,还是断在他的手里。乌啾想死的心都有了。
夜风过来,只是闷热。他坐在执政楼外面的长廊里,越想越难受,越想越生气,小声地啜泣起来。
阿苗等了很久,又从操场外缘绕了一大圈,一路上感叹着这学校的垃圾审美,一边又绕回了教学楼那里,执政楼的方向有一圈光,那应该就对了。
他刚到门口,差点被断断续续的哭声劝退。唉,怎么哭得跟个鬼似的,鬼来了都得被这动静吓跑。
“怎么了?”阿苗揉了一把乌啾的脑袋,他头发长了一点,手感还可以。
“呜啊——阿苗啊啊啊!!”这一刻委屈全部爆发出来,山崩地裂的悲伤像泄洪一样,全部倒向了一脸迷惑的阿苗。
那天乌啾哭得直打嗝,好像打了一夜。
阿苗勉勉强强辨认出他在说什么,终于找到了写着杨响夏的那面墙,又终于在那张杨响夏的大头照片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串数字。
那不是手机号码,他们已经排除过。
那就是……
乌啾拿着阿苗的西服袖子擦着眼泪,他也不嫌弃上面乱七八糟的脏东西,但是阿苗嫌弃,他把衣服从他手里抽出来,如果不是只穿了一件,这衣服他是一刻都不想再穿了。
“等等,你说什么?”
乌啾一脸委屈:“嗝,我说,难不成,嗝……难道是,□□号吗?”
“噢!对啊!宝贝儿你真棒。”
阿苗直接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然后给塞了一颗薄荷糖,留乌啾在风中一边打嗝一边被辣得凌乱。
腾讯□□,应该是他学长那个年纪流行的东西。
他也申请过,不过已经闲置很久了。
第二天一早,又是那个点,阿苗把乌啾拖进了书房。
“老板,你是韩国作息吗?使劲造还不用睡的吗?”
阿苗说他那是没去过真的韩国,他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够看的。
乌啾捏了一把阿苗的手臂。
虽然看着挺精瘦的,不过他老板是真的有肉啊。他收回他的麻杆言论。
之后整整两天的时间,他们都在书房里破译□□。
在书房里吃饭,在书房里睡觉,甚至乌啾觉得这整个房子只做个书房就够了。
时间在乌啾数着手指中过去,在手机的数字日历中翻过,在越来越红的高温提示中过去。
“有了!”
不知道用的什么语言,总之阿苗黑进了杨响夏的□□。虽然整个页面全是英文的文字,但是凭借他十几年的英语基础还是能看懂。
乌啾坐在小马扎上跟着阿苗一起划拉着杨响夏的好友列表。
一水的都是高中的同学和老师。还有一个头像黑着的特别关心。
和论坛中的昵称是一样的——“毛团”。
看起来这个毛团就是关键了。他和阿苗对视一眼,互相确认了一个眼神。
“你明白我想说什么?”阿苗抿嘴。
“不是让我用手机去看一下毛团的□□吗?”
“你是笨蛋吗?当然是直接看他的□□空间啊?”
乌啾嘀嘀咕咕地接过了电脑:“你怎么比我还懂,我还以为你是老古董呢……”
阿苗骂了他一嘴,去房间休息了。
阿苗连轴转了两天,他就在旁边活跃气氛了两天。他们都很累,可是没有时间了。
目前距离委托的截止时间还有三天。他默念着。
□□空间有许多篇日记,但无一例外写的是和这个毛团相关的事情。
日期从五年前一直到三年前。
乌啾一篇又一篇地看着。
杨响夏果然很久没有使用这个□□号了。不过在这个不被人发现与打扰的天地中,所有关于这位主人的记忆,仍旧崭新。
第一篇日记:
那是她第一次对我笑。
我把她称作毛团,因为她一笑,我就感觉心上毛茸茸的,像是被猫爪子挠了一下。
她用了我起的昵称,我喊她学妹。
她叫容绒。
多么漂亮的女孩儿,欢迎你走进我的心里。
你知道吗?今夜的星光好明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