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捕风捉影
如今画作卖出去了，可木叶棉却是一点儿消息都没有。
但画廊向来消息灵通，既然老板答应帮忙寻找，现下寻找风妖也是当务之急，。
现下靖如宣形影相随也致使了两人的忧虑，对知韵来说，并没有很明确地底气以为靖如宣会接受她的身份，最好还是先不告诉他。
正当知韵一筹莫展时，靖如宣派遣出去的打听消息的侍卫吸引了靖夫人的注意，当知道顽劣儿身在京城却迟迟不归家，靖夫人直接带着几个侍卫将人架了回去。
看着靖如宣的远去，知韵却是一脸遗憾地摆摆手，但等人一转角，便瞬间换了神色拉着陆辛时便跑。
“快走，小心这厮又跑回来了。”
典河是一处杂草丛生的地方，看起来人迹罕至，草虫野蛮生长，但没几个人知道这里却住着一只风妖。
当两人走到河的边缘，却并没有察觉到风妖的行踪。
“风妖不在怎么办啊？”知韵来回寻找着，并扒拉着高高的草丛翻看。
“你上一次是怎么找到她的，”陆辛时轻轻地声音恰好能高于周遭的环境音。
“上一次……我记得，我就站在河边照镜子，登时感觉有人拍了我的肩膀，我扭过头便瞧见了她。”
“那你现在闭上眼睛，去想象第一次见她的样子。”
知韵疑虑片刻，又缓缓垂下黑睫，盖住那琉璃眼眸。
此刻的自己站在草木蓊郁间，但却仿佛蹲在河边，忽略掉视觉的漆黑，只顾上四周的风涌。
忽而闭上的眼前仿佛乍破天光，四下的阴沉散开，她宛若瞧见镜子中的自己在编辫子，正闲逸地唱着歌，隐隐听到一声铃铛响，从悠远的巷子中被风轻携而来，风轻轻地荡起她的裙摆，缓缓停靠在知韵肩头。
那猛然的触觉如约而至，有人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膀……
这触觉是第一次相见时的，也是这次的。
她缓缓睁开眼睛，在她的肩膀上正搭着一只五指修长、红润细腻的芊芊玉手，那手微起的茧一点都不妨碍整体的柔细。
知韵瞥了眼身边的陆辛时，一边转身一边对着身后说，“风姑娘，可不好找！”
“如今我已不常来此处，若不是有识声铃唤我，我可能也不会意识到有人找我，”风姑娘的细语轻言仿佛就要被声旁的风吹散了，却正好是三人能听见的大小。
她的罗裙飘曳，淡禄色的衣裙在微风中润出清香，长长的墨发随意地披散着，却是捻起一株旁的花簪上，优雅间又多了几丝随意，恰是如此悠扬的女子美得惊人，那漆黑的眼睛中笼着一层寒气，如冷凌般在和煦的春来刺人心魄。
“不好意思惊扰姑娘，我们来此，确是有要紧的事儿，希望姑娘能鼎力相助，”陆辛时言谈举止，得体而大方，温婉间透着真诚与耐心。
“是啊，风姑娘，我有一位兄长，他如今魂魄离体，但魂魄并未远离，你是否有办法输送魂魄一股外力让他能回到肉身？”知韵急切地瞧着风妖。
“你们到底是何人？为何你作为凡人可以通晓魂魄禁制之术？为何你会有识声铃？”风妖向后撤了一步，警惕地瞧着知韵与陆辛时。
虽说这不是第一次见知韵，但当时她也只瞧准知韵是凡人，可知韵却一眼瞧中她是风妖，而一身凡骨的知韵身边的人为何有识声铃？
“你没看错，我确实是凡身，不过也是灵女族人，如今因为灵女族人境况不平，请姑娘恕我起先并未告知，他……”知韵诚挚地开口，从风妖的眸中可见她并不屑于与凡间世俗相通。
“我认识两个冥界的鬼使，这是他们卖给我的，”陆辛时一脸坦然地说。
风妖步履款款行至知韵与陆辛时之间，幽然地蹲在河边，瞧着河里面的影子，轻拨水纹。
然后她扭头，轻轻浅笑着对知韵说，“你所说灵魂离体的情况，这世间任何外力都无法将其与肉身结合，除非他受到强大的意愿想回到肉身。”
“可是他有强大的意愿想回肉身啊，他的家人还在人间等着他，他的魂魄徘徊迟迟不肯离去，”知韵很疑惑地问。
“这只是作为一个人最简单的求生意愿，但是不够，当这份意愿强到化作一股能量才能够突破肉身与外界的界限，自然地贴近心脉，让禁锢的血流又活跃起来。”
“可是我们怎么去做呢？”
“除了他自己，谁也做不了什么，只有等……”
听到这话，知韵面色戚然，垂下眼眸，嘴角不开心地耷拉着。
苏姑娘正在等李公子醒来，正在等着这次回去便能将几天前的李公子一便带回，而现如今她也要等吗？
“风姑娘，冒昧地问一下，为何你会知道明确的灵魂离体的情况？”陆辛时试探性地问了一问。
“我少时跟着鬼乙谷里面的谷师听过一些怪异事儿，知道灵魂所向也是自然。”风妖傲然的气场让人不容置喙。
那双清淡的眸子又抬了一步，神情平淡，镇定自若。
接着对知韵说，“我四处飘摇也听过一些消息，京城如今对灵女族人似已放松警惕，但这源头并未查出。”
“典河对面有一个伺隙村，村里面总有一些近似魔怔的仪式，每到夜半便是喧闹的不行，但如今瞧着世人口中伤人的灵女族人的状况，似乎和伺隙村发出的声音很像，你们可以过去瞧一瞧。”
知韵和陆辛时同步抬眸向河对岸的伺隙村瞧去，只见那里耸立着几处简陋的土屋，和旁的村落也是无异。
“好，我们去瞧一瞧，多谢风姑娘解答。”知韵轻轻点头向风妖致意，心中盛起一丝破晓。
“不是在路上就嚷着要送风姑娘蜜饯吗？快拿出来啊，”陆辛时抬眸，瞥了知韵一眼，便将包裹卸了下来。
知韵顿了一下，连连点头，和风妖示意后便去翻包，从包中拿出一袋包好的蜜饯，递给风妖。
“风姑娘，莫嫌弃，这是我自己动手做的，是我们那儿一位做蜜饯很好吃的姐姐做的，但我贪嘴，不好次次劳烦那位姐姐，学了她的手艺，出门便带着了，你尝一尝，日后若是喜欢我再给你做。”
看着面前如此纯真亲人的笑颜，风妖眉宇间堆满的漠然一时之间转而平淡，却是伸手接过了知韵手中的蜜饯。
看着知韵一脸期待的神气，她目光下敛，长睫毛微微扫了下来，将盒子中的蜜饯拿起一块尝了尝。
看着风妖疏离的神情转而泛起微弱的笑意，知韵想着自己做的定是不错。
可风妖却是恢复一脸淡然，将盒子又递给了知韵，“这般口味京城多得是，你还是自己拿着吧。”
看着知韵眼底的一丝暗淡一闪而过，风妖又将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神色莫名地解释道，“不过，我还是第一次吃灵女族人做的蜜饯。”
知韵抿着嘴，嘴角扬起一丝绝美的弧度，心花怒放地睁大眼睛抿着嘴。
待到风妖收了蜜饯，二人瞧着她化作一股清风，除了瞧见典河的水更加汹涌地下流而去，几乎瞧不见风妖去了哪里……
“你兄长可真多。”
还没等知韵回过神来，身边的陆辛时靠近知韵半蹲下来，轻轻说了一句，嘴角挽起一丝温和的弧度，便拧起包裹往伺隙村走去。
“话说你和李公子要是我兄长，我肯定乐开花，但你是我的护灵，也是差不多，我应该说李公子要是我的兄长的话，那该多好，那样苏姑娘就……”
惹得知韵屁颠屁颠地跟上，嘴里碎碎念念地说。
靖如宣回到家中，天天嚷着要出去，但靖夫人想着儿子出游这么久，等过些时日靖将军就要回来了，两父子若是如此错开，也是不恰。
便只许靖如宣在京城活动，京城城门安排好了士兵严防死守，靖如宣就算是插翅也逃不出京城。
丫鬟小井儿端来茶水，劝公子听夫人的意，丫鬟小萍儿换着花样，逗靖如宣玩儿，可靖如宣总是爬上屋顶，在瓦片上刻着花纹玩儿。
不知道知韵他们找到木叶棉了吗？他们还要去哪里啊？现在是不是回九沂山了？
他也好想去九沂山啊，那里地方开阔不仅适合练剑，还适合谈情。
现在靖府的森严与规矩让一身反骨的他时刻不得安定，娘亲总是告诉他爹快回来了，他需多练习剑法，可每天都是这样的生活，未免有些无趣。
正痴痴沉浸在内心世界的靖如宣却忽然听见一声尖叫，屋下的小井儿瞧着站在屋顶的靖如宣一下子慌了神，到处找梯子，生怕他又生了逃离的心。
靖如宣只得叹口气，从屋顶轻功而下，正好迎上从屋内出来的小萍儿，小萍儿从容不迫地递给靖如宣一篮果子，撤后几步，淡定地行了个礼。
对比小萍儿，小井儿可是聒噪极了。
要是丫鬟小珍在就好了，小珍是他见过轻功最了得的女子，起码能够带他逃出京城玩玩。
可小珍被靖将军带到战场上去了，也不知道明明是一个丫鬟，为何如此受靖将军重视。
每次回来瞧见小珍与靖将军不用旁人会意的事儿越来越多，靖如宣就替娘气恼，对靖将军也是不甚理睬。
每次从战场上回来，靖将军除了会送给靖如宣一个战利品外，靖如宣与靖将军便没有旁的话。
但小珍却总是会给他讲战场上有趣的事儿，对靖将军也是由内而外的敬仰。
所以难免不让靖如宣怀疑这一切都是靖将军的一厢情愿，荒唐至极的想法，竟然背着娘亲在战场上和其他女人一起驰骋沙场。
直到那夜听见主屋一片喧哗，想着应该是父亲回来了，可靖如宣依旧是什么也不瞧，便闭上眼睛。
朦胧中感觉有什么挡住了窗外的月光，忽而又透出银辉，来人似乎并没有脚步声。
却通过光影打在眼上的判断可知一定有人进了屋子。
那人站在床边瞧了一会儿，便放下一个东西离开了。
等感觉人已经不在近处之后，靖如宣悄悄睁开眼睛，瞥了眼枕边的东西。
那是一对月牙般的吊坠，被洗得锃亮，在月光的侵染下那对月牙透着清绿的薄光，虽是无比纯净却能在握住的那一刻同感战场的厮杀，一股凉意沁入大脑。
靖如宣随意地将月牙放到枕下，他那深邃的黑眸，仿佛幽深的密林，让人难以洞察。
那望向窗月的眸子与窗外皎月隔着一层窗户纸，不能全然感到到月光的惊魄，也不能全然瞧不见。
那月气刺骨，让他摸索不得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