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以小窥大

    第二十九章 以小窥大

    段云飞看曹子阳说的口渴，一口气喝了一杯水，又给他倒了一杯水茶水。

    段云飞说，子阳，你喝点水，我来说说我昨晚的经历吧。

    段云飞说，我在外边的树上，因为这几日月光很亮，所以看沈家的院子看的很清楚。就像子阳说的，我在外边也看见了一个身材瘦弱的人来到了沈家附近，这个人是跟着另一个人骑马来的，到胡同口就下马了，那个一同来的人没有下马，在胡同口附近等候。之后从沈家后门里出来一个年轻的男子来接应，一起从后门进去了。

    过了大约有半炷香的时间，进去的人出来了，也是刚才接的年轻人给送到胡同口就回去了。出来的那个人吹了一个响亮的口哨，在外边接应他的那个人就骑着马过来，那个人上马的动作很娴熟，看这动作，应该也是有点功夫在身上的。

    两个人骑着马，飞快的向北而去。我知道子阳在院子里，他没有给我发出暗语，一定是不方便。于是我见那两个人走了，觉得这是条线索，就给子阳发了个暗语，告诉他我去追人去了。

    两个人马骑得很快，本来夜晚骑马去做事情能节省时间，但是有一个弱点就是夜晚静，马蹄声音能传的远。我刚开始是追不上的，但是我看着马跑的方向，又根据马蹄跑起来的声音，判断他们走的那条街道，从一个小胡同直走，然后拐弯就到了。就这样我追上了他们。

    马蹄声盖住了我的脚步声，不过他们也是个有经验的老江湖了，每次拐弯的时候马背后边的人都要回头看一眼。这个也是老江湖才有的习惯。但这些江湖人中的经验师傅早都告诉过我们，所以我们一直都有个好的习惯，在拐弯的时候都不会急着跑出来，一来怕人发现，二来怕人暗算。都是停下来，在拐弯处蹲下来观察一下，判定情况再接着行动。

    我跟到了城北的一个街道，发觉他们从街道这头跑到街道另一头，跑了两圈。按经验判断，我知道怕人跟踪，在故意兜圈子。这样既能发现有没有跟着他们，又能比较容易甩掉人。他们开始谨慎，那就说明落脚点就在这附近。

    这时候，他们没有让马跑，而是让马走着。宽阔的土路街道，马走过时是会留下马蹄印，我突然反应过来，这两个真的是经验老到的老江湖，他们怕有人能顺着马蹄印子跟过来，所以就故意让马多跑一些路，并在这附近转悠，让马蹄印子杂乱。而且一般人都会以为落脚点是这里，但其实他们早就走过了自己的落脚点，他们用的障眼法太高明了。

    我断定他俩的落脚点已经走过去了。而且他俩还会给马蹄套上布套再往回走，这样马蹄印子因为有布套着，就不能在土路上留下印子。但是也正是因为套了布，马并不能走的快，所以他俩的落脚点应该就在这附近两个街面内。

    敏捷的身手可以保证不轻易被敌人打败。

    但是丰富的经验加上冷静理智的性格，最重要的是脑子要聪明智慧，这是让自己远离危险，多份安全的首要条件。

    果然像我判断的那样，在街面的这头，两个人下马，在沈家外边放哨的那个人拿出来布套，给他们骑的马的四蹄都套上了布套。两个人又骑到了马上，马在街面的这头向右一拐，就是另一条街的街头，顺着走到街的另一头，两个人拐了进去。我猫着腰顺着墙根走，跟着两个人。看见这是一个窄胡同，两个人骑到胡同的中间，下了马，在门口有规律的吹起了口哨。随后门就被打开了。两个人迅速的走了进去。

    我本来想跟过去看看，但是发现门口有两个暗哨。我查清楚了是胡同里的第几家，想着等着白天再去看看。

    我看了看四周，想给自己找个藏身的地方。发现了跟着他们落脚点的平排一户人家的大门有门楼，门楼上边是平的，院墙也不是很高，我两下就上去了，趴在大门门楼上面。

    不多时，就听见有轻微的脚步声，听声音应该至少有三个人，还有马蹄声和车轱辘的声音。月光很亮，我不敢抬头看，怕被发现。

    待声音从我趴着的大门前经过，我又细细的听了听，没有任何声音，他们后边应该是没有暗哨。但我还是又稍微等了一会儿。刚准备抬头，就听见蹭蹭蹭的跑步声。果然他们的防范意识很强。

    像是四个人的跑步声，动作很轻，跑的很快。听见他们的声音过去了，我才轻轻的抬起头来，看没有人了，我才站起来，顺着土墙跟了过去。

    他们最前面的是一个人骑着马，两辆大马车在奔使。隔了一段距离，是有四个动作轻盈的黑衣人跟在车后边。

    我尽量小心的跟在他们后边，车子大约走了一刻钟的时间，来到了一个地方就停了下来。

    我一看周围，这地方我熟悉呀。这不是京城里的兵器营嘛。朝廷所有军队里的兵器都是在这打造的。这里是何等秘密的地方，他们怎么会来这里？他们要做什么？

    我正这样想的时候，就听见了公猫的叫声。我一听这声音，这不是子阳学的猫叫声吗？他怎么在这呢？

    我刚想回应他，就看见那些人警觉的围起来了阵型，又有两个人前后的去查看，其他人停止了所有的动作。我忙从刚才的位置跑走。

    差不多有半袋烟的功夫，他们看没有任何动静，就又继续行动。

    我看他们行动了，就跳到路口斜对面一个院子的里面，用手勾着趴在里边的院墙上，因为有点远，看不清楚他们的具体动作。

    曹子阳这时候接话道，我因为提前来到了这里，我知道这一片都是官府制作军营里各种物资的地方，兵器营的对面房子是制作士兵将士铠甲的房子，晚上守夜的人不知道为何不在，我觉得位置可以，在院墙上看好了没人，就进到了院子里，上了房顶，不敢站起来怕被人发现，就蹲在了房顶上脊兽的后边。他们过来的时候，我心里还在想，我果然没有白来这里，真的有人来了。

    然后我又看见云飞也跟着他们过来，又看了看云飞的背后，也没有跟着他的尾巴。

    我就学了公猫叫，外人听着就是猫叫，但是我们却能分辨这其中的细微之处。然后我就看见来的人停止了动作，直到他们查看一番，没有发现有人跟着或者有什么异常之处，才继续了行动。

    他们来到大门口，这时候骑马的那个人一个抹脸的动作，所有人都从怀里拿出来面具戴上了。

    然后他又向大门里面丢过去了一块石子，不一会儿，大门就从里边打开了一条缝。有趣的是开大门的人也戴着面具，两伙人谁也没有说话，都各自从怀里拿出来半块大饼，合在一起，变成了一个大饼。应该是大饼中间有什么图案，双方各自拿着半块大饼的半份图案，图案能对得上，然后双方都点了点头。

    大门里边的人就把大门全都打开了，大门外边的人留了一个人在放哨，其余的六个人就全部进去了。

    给开大门的人，又领着他们去了院子里，拐到了前排房子的正面，我就没有看清他们去了哪里。

    正当我在想该怎么办的时候，他们一个个的出来了。跟刚进去不一样的是，他们每个人手里都抱着兵器，动作干净利落，有条不紊。第一个人把兵器放到大马车上，然后就立刻转身又走进院子里。他们就这样依次抱着兵器差不多用了半柱香的时间，装满了两辆马车。然后用他们放在马车上的一捆布匹，把马车盖好。

    在大门口，骑马的那个人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信封，交到了给他们开大门的那个人手里。那个人撕开了信封，抽出来里面的一张纸看了看，应该是一张银票，那个人冲着骑马的人点了点头。

    骑马的人马上转身出来，开大门的人也把大门关上了。

    搬兵器的那伙人又迅速的离开了，向到路口又向南而去。

    我看他们走了，兵器营开大门的人也走进了兵器营的院子里看不见了。我立刻从房上下来，又翻出了院墙。顺着那伙人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没追到半条街，我发现云飞也追了过来。我们兄弟俩相互点了点头，便一起顺着马蹄声和马车车轱辘声音追了过去。

    因为他们有暗哨，我们也不敢追的太近。

    追他们的时候，听见更夫喊天寒地冻，又敲起了丑时四更末的梆子。那伙人估计也听见了，感觉马跑起来的声音更快了。

    我们俩也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我们兄弟俩的功夫是从小就开始练的。有多少个日日夜夜，师傅让我们双腿绑上沙袋，起初是快走，两年后是跑，年年月月吃了多少苦，才练下的这扎实功夫。所以我们俩追人的功夫还是不差的。

    就这样一直追到城北都快出了城，靠近郊外的地方了，感觉没有了声音。我们俩分一前一后，小心翼翼的向前走着。

    我们看了看这四周，差不多半里地都没有人家。他们在一处看着挺大的宅院前停下，我看宅院这边是菜园，我顺着菜园的墙根猫着腰半蹲着。这时候云飞也来到了我的身边，轻轻的跟我耳语，告诉我他去这个院子的后边，后边有树，他去树上，位置高，能看的清楚一点。

    我点了点头。

    只见骑马的那个人用嘴吹了一声长长的口哨，连着吹了三次。声音落了以后，还是大门被打开。最前面骑马的人一挥手，两辆马车就进了院子里，骑马的人接着进去，那四个暗哨四处看了看，也觉得安全，就也进了去。

    一直没有人出来。

    我俩一直等着，直到听到鼓楼大钟响起来，是卯初的时辰，我们俩心里都觉得夜色已褪，晨曦渐出，不能再继续蹲守下去了。

    秋天的早晨靠近郊外有鹧鸪的叫声并不奇怪。听见云飞在树上学了鹧鸪的叫声，我也回应了两声。我们前后撤走，相距有几十步的距离，一起往回走。

    走的离那个宅子很远了，云飞也跟了上来。我俩走回来的时候，才发觉身体都没有了力气，腿走路也走不动了。月亮挂在空中，天已经在一点点的要亮了。但是还是太早的原因，没有拉人的马车。

    我俩就这样差不多走了半个多时辰，才来到品香楼跟你会面。

    我一听，告诉他俩，一会儿用热水好好泡一泡脚，解解乏。

    我对他俩说，如果我没有猜错，你俩跟踪到的靠近郊外的宅子，就是沈家请人新盖的宅院。我到过那里一次。

    我又问段云飞，云飞，你还记得从姚家出来的那两个人，他们的落脚点是在哪里吗？

    云飞憨笑了一下说道，林公子，做我们这行的，平时最留心的就是街道胡同，哪里能躲，哪能能藏。京城差不多的街道胡同，我们都是熟记于心。那个胡同的前排街面是京城有名的烟花之地，第几家我也记得。怕记错我还特意看了看胡同口第一家门口的对联贴的是什么字。

    说完我们三个人一起轻松的笑了起来。

    炉子上铁壶里的水开鼓起了铁壶盖子，一直在发出咕咕咕的声音。

    子阳说茶水有些凉了，我再加点热水。说完下炕穿鞋，走到炉子旁拿起铁壶，又往茶壶里加满了热水。

    云飞又把我的茶杯里倒了半杯茶水。

    我端起茶杯，茶水太热，只抿了一小口。

    放下茶杯，我解开腰带子里的钱袋子，从里边拿出来两个一样颜色大小的青色布袋，分别推到他们面前的桌面上，说道，这是给你俩的银子，一样多。

    两个人一起异口同声的说道，我们这还有呢？

    我看着他俩笑着说，拿着吧，上次我就说过，还会给你俩银子的。没有人会嫌弃自己的钱多。何况这是你俩努力认真做事情的奖励，人辛苦忙碌，总要看到钱财，才会更有动力。

    两个人都笑了。

    我说你俩累了一夜，炕也烧热乎了，泡泡脚后好好补一觉。我走了。

    两个人也没跟我客气。也没挽留我，说道，林公子，我们那就不跟你客气了。跟你汇报完了情况，心里也放松了，现在还真的很困，我俩觉得倒头就能睡着。

    我笑了笑说，好的。不用送，出来一个人关好大门就行了。

    虽然我这样说，但是他俩还是一起出了屋门，送我到大门处，我不让他俩出大门，俩人也知道我的意思，就说我们知道了。

    曹子阳给我打开大门，段云飞去院子的菜园里把我的马牵了出来。我出了大门，就听见他俩关了大门，在里面用木头插上大门的声音。

    我昨夜没有回家，有两天没有见到父亲了。我想听听父亲派去监视沈家后门的人有没有什么发现，就骑上了马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