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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自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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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糟心啊, 干嘛要来招惹我呢?因为我看起来最弱吗?

    马蹄声踢踢踏踏地响起,感觉到背后的人变得愉悦,艺书叹了口气:“你知道吗,论刀法, 我不输任何人。我只是, 不太想用它来杀人。”

    “呵呵呵……”梁老四又开始笑,“那我倒是想见识见——”话说了一半, 声音戛然而止。他愣了一下, 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只有眼睛余光看到了飞溅的血线。

    颈动脉离断, 人不会立即死去。艺书趁他愣神的瞬间, 将他欲做最后反击的手钳住,扭断手腕,匕首应声而落。

    梁老四满眼不甘轰然倒下,不知是想求救还是想咒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

    “真脏。”距离太近,被喷了一身血,艺书脱下外衣, 嫌恶地擦着。我美丽的柳叶刀,第一次工作居然不是为了救人。

    众人这才看清他手里的武器,一把小巧且锋利的银白小刀。

    方才,他们只看到他仰着头气定神闲地跟梁老四聊天,谈笑间动作迅疾地抬起小臂, 手里捏着什么东西猝不及防地向后一甩, 那一抹寒光跟长了眼睛似的,不偏不倚,正好划过梁老四的脖子。

    说好的娇气文臣呢?卫二哥见这位深藏不露的文臣走近, 下意识地戒备起来——那把小刀不知道是什么利器,小刀的主人,很擅长搞出其不意的袭击。

    艺书识趣地驻足,请示道:“殿下,容臣去洗洗?”说着还歪头纯善一笑,尽量让自己看上去无辜无害。

    卫二哥更加戒备了:你装什么装!右脸上那一大片血擦都擦不干净,咧嘴笑的时候,半边是仙半边是鬼,再加上手里那柄闪烁着刺目锋芒的小刀,看得人瘆得慌。

    太子倒镇定的多,不光准艺书去清洗,还派了随行的御医过去帮忙处理伤口。他知道,以束是个有秘密的人。为君者该做的是,不问缘由,合理应用。

    费了两桶水,确保头发缝里都没有血污残留了,艺书拿布巾捂着脖子从屏风后出来。几条小伤被水冲来刷去,一直没凝血。先前让御医留下药走人了,此刻屋里就他自己。

    他对着镜子上药,然后一圈一圈缠上细棉布,将伤口裹得严严实实的,嘴里不满地嘟囔着:“梁老四这辣鸡水平,也配劫持人?”

    什么样的力度只痛不伤,什么样的只伤不痛,什么样的能取人性命救无可救,这世上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若是想劫持谁,肯定不会误伤人质。自然,若是想要谁的命,他也必定不会失手。

    艺书细细将那枚立了功的柳叶刀擦拭干净,心下赞叹:真好看。

    可气常以束杀心太重,影响自己用它做了不好的事情。

    摸摸它的头,艺书神经质地安慰道:“没关系,已经给你洗过澡了,你还是干净又漂亮。”

    系统突然出现,顶着那颗标志性的“呵呵”脑袋,平铺直叙地说:“别找借口,要杀人的是你自己,不关常以束的事。”

    在现代社会活成了孤岛的人,或多或少都有点疯病。

    常以束疯在表面,是形势所迫;自家这位宿主,疯在心里。

    宿主是个非常矛盾的人,明明害怕孤独,却选择了独居生活,一独就是十几年;明明没有无私奉献的觉悟,却守着跟孤儿院院长的承诺,每个月坚持拿出一部分工资做慈善;明明会因羽林军的生死被利用而愤怒,却在经历了常以束成批杀人的经历后,没有任何不良反应,要知道就连常以束自己,都膈应得好几天不吃肉。

    大部分人愤恨到极点时,会产生想杀了某人的冲动,但真正付诸行动的,少之又少。

    而这位看上去过分老实的宿主,曾专门研究过完美犯罪,甚至背下了整部《刑法》。最终没动手的原因,不是心软了,是发现自己智商有限、做不到完美犯罪。他还不想为了人渣接受法律的制裁、毁了后半辈子。

    原来的世界是法治社会,警察不得已击毙了歹徒,事后都需要打报告阐明理由;而大周朝,是个律法没那么完善,并且有特权的社会,众目睽睽之下,宿主杀了梁老四,连问都没人问上一句。

    这意味着,他没了束缚。

    正所谓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习惯了冷静理智的人,一旦打破平衡,往往会变得癫狂。

    系统问:“常以束第一次杀人的时候,老疤告诫他要恪守底线。刚才是宿主你第一次杀人,感觉如何?”

    艺书不厌其烦地擦拭着柳叶刀,冷淡地回了一句:“不如何。你在担心什么?担心我沉迷于杀人游戏?我是个医生,只会沉迷于救人。哦,我还是个爱好美手和柳叶刀的阿宅。”他意味不明地轻笑一声,“我36了,不是16,我有健全的三观,会一直做个遵纪守法的人的,你大可放心。”

    “那你的手抖什么?”系统没被糊弄过去。

    “咦?”他仿佛才意识到这个情况。

    为什么会抖?

    因为害怕?

    因为亢奋?

    艺书不去深想,将手按在冰凉的铜镜上,自言自语道:“不好不好,外科医生要足够冷静才行,拿手术刀的手,怎么能不稳呢?”

    凉丝丝的触感传递上来,他合起了眼皮,时间静静地流淌,手掌慢慢稳定下来,手下的镜面渐渐被捂热……少顷,他睁开眼望向镜子,镜中的人沉着冷静地回望着他。对视了几秒,他眼角微微一弯,满是亲和良善。

    这才对嘛。

    艺书满意地笑着,将柳叶刀收了起来。

    嗯,该出去看看外边的人找着了多少宝箱了。

    “嚯!”一打开门,十来道目光齐刷刷地往这边扫,“你们……偷看我洗澡了?”

    “……”

    一片静默中,艺书又问:“美男出浴,不赖吧?”

    卫文嗤之以鼻:“我还不如看自己。”

    艺书风度翩翩地摇着从房间顺来的折扇,自然而然地套近乎:“好兄弟,能一起看吗?”

    卫文送他了俩字:“滚蛋。”

    “啧,小气。”

    卫二哥:有男子当着我面调戏我弟,我该怎么办?

    他不能怎么办,因为太子才是这里的老大。

    太子跟没听见他俩“调情”似的,一本正经的道:“外边正在清点,晚膳就在这里用吧。”

    艺书看看天色,到这个时间了吗?昨儿查抄张、古两家用了一天,今儿查抄梁家又用了一天,这么整下去,江城怕不是得被封一个月。

    封城一个月倒不至于,但是按照名单一个不落地抓过去,江城能被清空一半。

    这么大这么繁华的一座城,一刀切不合适。

    所以,太子领着人捞了五天大鱼,余下的就没再亲自跟进了,而是贴了告示出去:参与私盐贩卖之辈,携全部财产到知府府衙自首,可减轻罪责。七日内,不自首及谎报财产数额之人,若被查出,从重处罚。

    告示一经贴出,人们议论纷纷。

    只说不主动认罪要斩首,没说认罪能活命啊。如果认不认都是死路一条,那谁愿意去?还不如抱着侥幸心理,期望没有证据能证明自己参与其中。

    与此同时,江城解封,部分盐商第一反应就是携款潜逃。城门口没了拦路的,他们很容易就逃了出去,却在出城一里地后,尽数被羽林军和卫家军当做逃犯就地处决。

    得知消息,城里的不敢乱跑了,胆战心惊地各自蜗居府中,不逃也不自首。

    不过他们心知肚明,这不是拖着就能解决的事,太子巡抚可不是什么心软的人,给了机会没人珍惜的话,保不准就又派兵挨家挨户抓人了。

    象征皇权的尚方宝剑就悬在头顶,随时都有可能挥下。七日期限越来越近,城里的氛围日益紧张,恍惚中有种脖颈被利剑刺破的疼痛感。

    他们不禁开始想:自首真的可以减轻罪责吗?如果可以,能减到什么程度?

    贩卖私盐是抄家灭族的重罪,事关全家老小的性命,江城大大小小那么多贪官豪绅,没人敢提头尝试。

    没人来自首,巡抚队伍就闲了下来。

    算算时间,已经出来一个多月了,艺书猛然意识到:都这么久没练字了吗?

    好不容易有了时间,他特意起了个大早,精神抖擞地提起了笔。

    嗯,手有点生了。

    熟悉了一会儿运笔的感觉,他另铺一页纸端端正正地写了个“束”字。

    汉字这东西,真是越钻研越觉得有趣。

    好比纸上的这个字,人被绳捆于十字架上,是为束。一旦“十字架”和“绳”定好位了,不论“人”的两条腿挣扎出什么样的形状,终归是逃不掉束缚的。

    “练字呢?”卫文不请自来,伸着头看他的成果,看了一会儿,他皱眉摇头,“你这字好看是好看,太端正了,看着憋屈,哥哥给你写个新的。”

    卫文说着就从艺书手里抽走了笔,又铺了一张纸,龙飞凤舞地重新写了个“束”字。他得意地挑了挑眉,道:“咋样,哥哥这字是不是看着舒服得多?”

    这是完全不同的一个“束”字,每一笔每一划都蕴满了肆意。那被艺书视为“十字架”的两笔,在卫文这里被写成了人的主干。那一横,尤其的长,仿佛是被捆住了双手的“人”,不肯屈服地生出了翅膀,叫嚣着永远不会被束缚,正如卫文自身那样。

    确实舒服,可在艺书心里:“还是我自己的更符合我的审美。”所谓“束”,便是约束。他就是要像自己写的字一般,在条条框框的约束中,端正又好看的活着。

    “嘴硬,任谁看都会说我这字更好。”卫文一把将两张字都夺走了,“不服气咱找人评判去。”

    手中一空,艺书顿时瞪大了眼睛,骂道:“卫知庸你这狗东西,敢扯坏我的字我劈了你!”偶尔下笔有神地写了这一字,咋说也值百两银子,攒点钱养家容易么他?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国庆节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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