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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你惹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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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屋子里其实有些热,光是炭盆就摆了六个,从门口一直到床边。江晚晴站在一边,热的要喘不过气来,偏陆应淮还是苍白的如同纸一样。

    让人觉得他这样孱弱,怕是一不小心就要碎在这里。

    江晚晴抖落自己满脑子不靠谱的念头。

    她倒了一杯热茶给陆应淮润喉咙。

    陆应淮才醒,灵台还不清明,就着她的手将水饮下。

    崔晏冷眼看着这一切,他突然想问江晚晴若是自己躺在床上,她会喂自己水吗?

    半盏水下去,陆应淮清醒了些。

    风伯诊了脉,确定一切无恙后,才退了出去。

    “收拾一下,等大典一成,我们就走。”陆应淮才醒交代的就是这样一句话。

    “师父要做的事,都做完了?”

    陆应淮颔首,有一滴水从他下巴滑落,江晚晴忙不迭伸手去接。

    屋里三人都是一愣。

    江晚晴将水沾在巾子上,耳根有些热。

    陆应淮轻咳了两声,拉回众人思绪。

    “陈国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江晚晴将心中困惑问出:“究竟是谁要炸毁陈国?”

    陆应淮的眼皮轻抬,吐出来两个字:“云逸。”

    “他疯了?”纵使对云逸不满,江晚晴也知道云逸在陈国身份尊贵,容央之下,万人之上。

    然而就是这个身份尊贵无比的人要炸了陈国。

    有风卷起墙边的爬山虎带出呼啸的声响,陆应淮点点头只道自己有些乏力。

    江晚晴只好识趣的带着崔晏离开。

    两人步出门房,崔晏身子有些紧绷,公子竟然没交代他。

    难不成是发现了什么?

    “喂!”江晚晴拍了一样崔晏的肩,“你去哪儿睡啊?”

    崔艳环顾四周才发现,这样的一个院子竟只有一间耳房,此时被公子占着,其他人自是不能再去。

    电光火石间有什么一闪而过,崔晏清冽的少年嗓子响起,“这几日你是怎么睡的?”

    怎么睡的?江晚晴也想问,每天一起来她就到内室了。不过就陆应淮目前这情形怕只怕明天还得依靠风伯施针,她就不同他抢地方了。

    “能怎么睡,就那么睡咯。”她答的含糊,追出门去,寻着风伯才在小巷另一处找到风伯租下的院子。

    与江晚晴住处不过数十步相隔,崔晏身子一震。

    江晚晴倒是满心欢喜倒头就睡,难为崔晏转身又回了小院。

    月亮给一切都镀上一层清冷的灰,崔晏坐在院中的塌几上,松了护腕,灵犀缩成一团,不复往日的活泼。

    他其实对江晚晴还是有所隐瞒的,他知道江晚晴不在乎自己低微的身份,可他还是想尽可能的将自己在过往中描述的好一点。

    只可惜,那段过往知道的还有屋内的那个人。

    月下匕首寒光一闪,刃身映出他的眉目,清冷的脸没有任何表情。

    若是公子不会死就好了,以前的他曾这样想。可现在……匕首入鞘,他开始盼着公子死去的那一天了。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他是什么身份,他是陆应淮的一颗棋子,本打算在陆应淮死去后,由他走完剩下的棋局。

    可陆应淮突然不会死了。

    崔晏抱着臂,他想起那时陆应淮说等他死后他的一切都是他的。

    少年的眼睛突然泛出光彩,若公子死了,是否他未过门的妻子也是他的?

    这个念头一经萌生,就像春日的种子挣扎到土壤的最深处生根发芽。

    比昔年他和灵犀认主时的念头还要浓烈。

    只不过昔年认主是他为了活下去,迫不得已的手段。

    如今……他摩挲着腰间的匕首,缓缓闭上眼睛。

    公子视他如棋,他为什么不能反过来,以棋子的身分操控棋手呢?

    耳侧如有回声一般回荡着:

    “姑娘真是好雅兴,给自己小厮也用这种好的材料。”

    “给你家小姐买完馄饨吧。”

    崔晏缓缓睁开双眼,他决定了。

    他不要在当公子的棋子,也不要顶替公子的身份。

    他就是他,他要凭借自己,有朝一日站在江晚晴的身侧,如同话本里的一般,他要世人艳羡钦佩!

    少年的眼在这样的夜泛着红,像是豺狼嗅到目标的兴奋感游弋在他的全身。

    不过一墙之隔,房里的陆应淮睁开了眼,他盯着外面崔晏的影子叹了口气。

    风伯的药已经煎了第三幅,陆应淮还没有好转的迹象。

    江晚晴只好将方帕浸了水,一次又一次擦拭陆应淮的额头。

    昨夜不知怎么陆应淮半夜发起热来。

    风伯显然对崔晏是有些失望的,煎药的手避开了他。

    屋子里的人病的病着,忙的忙着,只有崔晏一人立在门口做什么都不是。

    许久,陆应淮额头上的温度终于降了下来。

    风伯跑去药铺抓药,临走千叮咛万嘱咐叫江晚晴记得若是陆应淮再发热就再去煎一幅药。

    等风波走了,江晚晴拧干帕子,将陆应淮的双臂又擦拭了一遍才满意的将它们塞了回去。

    手忙脚乱的做完这一切,江晚晴才回过味来,“风伯为什么只交代我,不交代你啊?”

    “谁知道。”崔晏站在院子一角,拿着不知从哪里来的竹子削着。

    这竹子脆嫩嫩的,削好以后,内里灌上香米,再用叶子封好,放在火上烘烤,一瞬间小院子里满是竹子的香气。

    看着江晚晴眼馋的走近,崔晏有些好笑的剥了一只竹筒饭给她。

    江晚晴接过,手上觉得一热,就将竹筒饭放在一旁,转而手指捏起了耳朵。

    少年的眼睛笑意盈盈,“烫。”

    江晚晴应了一声,还是不死心,用手指小心戳了戳竹板,确定没那么烫了才拿起来继续吃。

    “这是西南的一种小吃,我猜你会喜欢。”

    饭香混合着竹香,江晚晴一口吞下十分满足。

    “你以后想过什么样的日子?”两人并肩,一人捧着一只竹筒,崔晏开口问道。

    江晚晴不假思索,“有饭吃,饿不死。唔,最重要活下去。”

    就这么简单?崔晏扬起眉毛,“不需要世人尊你,敬你?”

    江晚晴自己那只吃完了,又盯着剩下的,崔晏见状悉数把剩下的竹筒饭放到她面前。

    “就这么简单啊。”江晚晴又打开一只竹筒,这次没那么烫了。她眉眼含着笑,“在这乱世,能吃饱喝足好好活下去已经是件难事了。”

    勾的崔晏想起了江晚晴在西南的传闻。

    “你当真这么觉得?”

    “当真!我不需要什么名利地位,只需要好好的活下去。”她又补充道,“当然还是得吃饱。”

    崔晏紧记于心,心里却在笑。

    这样的世道若想吃饱穿暖不身居高位怎么行?

    风伯回来看到的就是江晚晴和崔晏两个人挨在一起有说有笑。

    江晚晴抬眼见风伯回来了,忙将自己留的竹筒饭拿着想要给他,谁知她还没起身,风伯就气呼呼的甩着帘子进了耳房。

    “你惹他了?”

    “谁知道呢?”崔晏的嘴角微微弯起。

    风伯坐在床边,“崔晏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明明是公子您未过门的妻子!就算知道公子你不喜欢她!他崔晏也不能一天天眼睛跟长在人小姑娘身上一样吧!”

    风伯发着脾气。

    床上的陆应淮却好像事情与自己无关一般。

    “风伯。”他咳了咳,“傅姑娘那边传来消息了吗?”

    见陆应淮要说正事,风伯也不抱怨了。

    “墨卫那边说了,傅姑娘的信号弹已经见的了。”

    “那就好。”陆应淮用帕子沾掉唇上的血迹。

    这份礼,也该送给云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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