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第 53 章（已捉虫）
狗卷棘的迷迷糊糊醒来时, 身体比意识反应更快，被包裹成两根棒锥的手臂摸向身侧，在触碰到柔软的皮肤时, 一直飘在半空中的心脏忽的落回肚子里。他的双臂被人轻轻握住，狗卷棘睁开眼, 仿佛抹了一层雾气的视线中, 黑发少年正面无表情的看着他, 鼻尖对着鼻尖, 距离极近, 狗卷棘甚至可以看见百鬼丸脸上细小的绒毛。
是真的皮肤啊。
也就是说昨天真的不是在做梦。
狗卷棘花了半秒为百鬼丸新获得的皮肤开心, 剩下的五十九点五秒用来瞳孔地震。
不是做梦！
也就是说昨天百鬼丸真的生吃了半条小丑鱼！！
也就是说他们真的把剩下三条小丑鱼炖了喝汤！！！
狗卷棘一瞬间全部的困意都被他团吧团吧送给尼口道歉去了。
木鱼花！
百鬼丸‘看见’狗卷棘的灵魂有的波动, 意识到对方已经醒了，当即扶住还恍恍惚惚的狗卷棘的后背，像抱小孩子一样托着狗卷棘的屁股把人抱了起来。
‘海带。’
早上好, 棘。
百鬼丸还挺喜欢这种能够照顾狗卷棘的日常，他抱着瞳孔始终无法聚焦的卷子, 用脸颊蹭了蹭狗卷棘近在咫尺的，还热乎乎的肚子。
‘金枪鱼蛋黄酱！’
不用担心，我会照顾好你的。
狗卷棘猛地回神，他感受着腹部传来的柔软触碰呼吸一滞, 耳尖瞬间蹿上红晕，来不及分辨这突如其来的情绪是什么，狗卷棘惊慌失措的试图用没有分瓣的木乃伊棍子双臂抱住百鬼丸的脑袋。
好痒……
不可以！
百鬼丸！
一点用处都没有。
百鬼丸把脸埋在狗卷棘的肚子里磨蹭了好久，终于捕捉到里面轻微的咕嘟声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把脑袋移开。
棘也饿了, 收拾收拾可以去吃饭了！
现在柔弱的狗卷棘根本无法反抗, 声带受损的情况下他现在甚至连拒绝或安抚的话都无法说出, 又舍不得用力敲打百鬼丸的后脑勺，最后满眼的惊慌化作无奈。
算了，百鬼丸开心就好。
狗卷棘红着耳廓自暴自弃的想。
被百鬼丸像抱娃娃一般抱到沙发上，狗卷棘这才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从四肢向上蔓延的细密痛楚，昨天外加今早都过于惊悚，让已经熟悉疼痛的狗卷棘下意识的忽略了伤口的不适，现在终于安静下来，被忽视的痛苦再次蔓延而上，如蛇蚁啃食骨髓般的疼痛让狗卷棘的脸色瞬时苍白下去，因为羞涩涌上的绯红退了个干净。
嘶。
狗卷棘不由得咬紧下唇。
这时，一条带着热气的毛巾小心翼翼的触碰上狗卷棘的下巴，将努力与痛苦做争斗的狗卷棘注意力拽回！
是百鬼丸正单膝跪在他膝盖边，看不见人类具体模样的百鬼丸只能试探的触碰着火焰的边缘，他回忆着狗卷棘日常照顾他的行为，用被滚烫热水沾湿的毛巾轻轻擦拭着狗卷棘应该属于脸部的位置。
毛巾太烫了啊！
狗卷棘忍俊不禁，也没有仰头朝后躲，他嘴角带着笑，温柔的目光落在没有表情的百鬼丸身上，他从对方那张没有表情的面孔上居然看出了谨慎至微的关怀。
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啊！
狗卷棘稍侧了下头，让原本落在眼睛上的毛巾落在了太阳穴的位置，被滚烫热水浸润过的毛巾即使拿出许久也依旧烫人，在百鬼丸试探的擦拭下，狗卷棘的脸上浮上淡淡红色。
很努力了啊百鬼丸！
狗卷棘不觉得自己被弄疼了，甚至因为百鬼丸的这番动作，让他四肢的刺痛也减缓了不少。
好神奇啊百鬼丸。
狗卷棘看着百鬼丸低着头笨拙的折叠毛巾，忍不住轻笑出来。
这时，紧闭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狗卷棘警惕的回头，发现从门后探出的黑色丸子头是昨晚给他们做清炖小丑鱼的那位先生。
比起这位黑色丸子头的名字，狗卷棘嘴里率先浮现出的是红小丑里细密的鱼刺。
狗卷棘：“……”
夏油杰笑眯眯的看着两位咒术师小少年，举起手里的饭铲：“今天的早饭是煎蛋牛奶哦！”
百鬼丸耳朵微动，‘啪！’的丢掉手里快叠成麻花的毛巾，在狗卷棘不可置信的目光下，再一次将对方用抱小孩的方式抱了起来，哒哒哒的跑到同样瞳孔地震的夏油杰身边，抬起头，用那双明显没有视觉但莫名灼人的灰褐色眼睛静静的盯着夏油杰。
夏油杰沉默低头，又沉默抬头。
他看着两人的姿势，又把视线慢慢移到狗卷棘下意识搂住百鬼丸脖子的手。
“？”夏油杰抬手摸了摸百鬼丸披散下来的黑长直，又摸了摸狗卷棘睡得乱七八糟的炸炸毛：“等我一下。”
狗卷棘这才想起昨天在红小丑餐桌上这位红小丑厨师先生的自我介绍，当时笑容灿烂的好心厨师先生，将锅里仅有的两条红小丑盛进了他们的饭碗里，用那种莫名慈爱的视线注视着他们，仿佛在看一对儿可怜的亡命鸳鸯：“你们的好老师五条悟把你们送给我了。”
当时百鬼丸正端着碗给狗卷棘喂汤，听到这句话的狗卷棘差点被一口汤送离这美丽的世界。
“？”狗卷棘瞪大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笑容满面的夏油杰：“？？？”
手指被绷带缠成一个球的狗卷棘彻底失去了交流方法，只能用这双比好心的救命丸子头先生大了至少三倍的眼睛传达自己的情绪。
夏油杰掏出手机，展示给狗卷棘看：“这是悟的消息。”
狗卷棘眯起眼睛看，上面的那个嚣张的昵称的确是五条悟本人没错。
{超级无敌宇宙霹雳好老师：棘和百鬼丸就拜托你啦！给我养的白白胖胖的再送回来哦！}
狗卷棘只觉得眼睛疼。
夏油杰收起手机，自我介绍：“我叫夏油杰，你们可以叫我夏油先生……”他话说一半顿住，这才想起眼前两个孩子都不能正常开口，不动声色的转开这个话头，夏油杰拍了拍两个孩子的脑袋：“我会把你们养的白白胖胖的哦。”
倒也不必。
狗卷棘一肚子槽想吐，奈何现在的他连一句鲣鱼干都说不出，只能张嘴被百鬼丸又喂了一口温热的红小丑汤。
他的回忆被夏油杰的回归打断，只见再次推门而入的夏油杰手里拎着一个轮椅放在了他们面前。
“坐这个吧。”
百鬼丸低头，放在眼前有着绿色火焰的无生命体很眼熟。
百鬼丸想了想，想起来这是曾经狗卷棘给他坐的那个能移动的椅子！
这位和魔神快要媲美的先生真是个大好人啊。
百鬼丸在夏油杰懵逼的视线里，抱着狗卷棘一屁股坐了上去。
狗卷棘无奈的抬眼看向表情空白的夏油杰，用绷带爪爪摸了摸百鬼丸的脑袋。
唉。
夏油杰反应过来，他脸上也露出无奈，捂着嘴笑了一会儿，才走上去拎起百鬼丸的后衣领像叼崽子一样把百鬼丸从轮椅上叼起来，“把棘放上去。”
他轻轻拍打百鬼丸环抱着狗卷棘的手，仿佛在教导一个初入人世的幼崽，循序善诱：“你站在后面推着他走。”
夏油杰回想起百鬼丸刚才的动作，又道：“就像以前棘推着你那样。”
他猜测曾经的百鬼丸应该是坐在上面被推着走的。
果然，在夏油杰的声音落下后，百鬼丸准确无误的完成了一系列动作，找到了自己应该站的位置。
所以说果然以前的百鬼丸是没有腿的吗。
夏油杰垂下眼睫，情绪转瞬即逝，他引着他们朝外面走：“我租借了这里的厨房，猴……普通人做的食物我不放心，所以就先吃我做的早餐如何。”
狗卷棘和百鬼丸同时乖乖点头。
毕竟他们可是背负着要白白胖胖的任务呢！
夏油杰看着俩人如出一辙的动作，眼里荡出笑，在轮椅吱呀转动时，又被其他沉重的黑暗泯灭。
饭桌上只有他们三人，和昨天的红小丑之宴一样，但桌子上面的食物要正常许多。
百鬼丸和狗卷棘的煎蛋早就被夏油杰切成小块，面包也同样切剪成能够直接入口的大小，狗卷棘视线在餐桌上扫过，最后落在对面笑容温和的夏油杰身上。
真是位温柔细心的人呢，和悟完全是两个类型。
思索间，一块色泽鲜美的煎蛋递到嘴边，狗卷棘一愣，扭头就看见百鬼丸端着餐盘准备喂食的模样。
狗卷棘……狗卷棘原地挣扎了零点零二秒，开心的张开了嘴。
好吃！
夏油杰一声不吭的托着下巴看，在狗卷棘咽下最后一口面包之后，才慢吞吞的开口：“不管看了多少次，我都觉得，你们的关系真的很好。”
狗卷棘用小棒锥拍拍百鬼丸专注干饭的后脑勺，听到夏油杰呓语似的轻叹，回头对着他用力点头，眼里弥漫着细碎光亮。
我们是挚友！
亲密无间的！
夏油杰看着腮帮子还鼓鼓囊囊却做出严肃脸的狗卷棘，没忍住噗嗤笑出声，“知道你们关系好了。”
狗卷棘重重点头。
气氛沉默下来，只能停下百鬼丸金属的手臂与餐盘碰撞的脆响，在一声声不应该出现在人体上的声音之中，夏油杰脸上的轻松淡了下去，他将视线从百鬼丸身上移开，对上咒言师平静的眸底：“棘，我想确认一件事情。”
在狗卷棘沉默的注视里，夏油杰冲桌子下面掏出一个肉色的面具：“这是百鬼丸的吗？”
狗卷棘看见他本以为丢了的面具，眼睛一亮。
“看来是了。”夏油杰将狗卷棘的表情收入眼底，递出面具的同时轻声问道：“棘，百鬼丸的脸是不是因为他杀死咒灵后长回来的。”
狗卷棘瞳孔微颤，想要触碰面具的手僵硬住。
夏油杰的眸子仿佛凝聚了漩涡，他沉默的看着狗卷棘动作僵硬的即将那张没有鼻子没有眼睛没有嘴巴的空洞面具扒拉进怀里，视线落在百鬼丸身上。
对方身上浓厚的诅咒不断涌动着，仿佛有生命一般在少年还未发育完全的身体之中肆意破坏。
他无法看清世界的颜色，无法叫出好友的姓名。
甚至无法用双手去触碰热腾腾的食物。
——有咒术师在用百鬼丸的身体饲养咒灵。
夏油杰的耳边回荡起昨天分别是五条悟最后的话。
他那个走上了和他完全不同道路的，曾经的挚友，背对着他站在逆光的巷子口，用他从未听到过的郑重语气拜托他照料好他的学生。
“他们是咒术师，是咒术界的未来，最新鲜的血液。”
夏油杰呼吸加重，五条悟的声音如同解不开的魔咒绕进他的大脑。
咒术师的生存条件恶劣，上面的老橘子不把咒术师的生命当回事，只顾及自己的那条烂掉的老命，幼苗的咒术师们被当做猴子去送死。
——甚至因为罪恶行径暴露围杀百鬼丸。
“杰，你把普通人当伤害咒术师的猴子厌恶，上面的老橘子却在把咒术师当猴子玩弄。”
夏油杰拇指抵住额头，闭了闭眼。
另一边，东京咒术高专的拷问室里，五条悟百无聊赖的抱着椅背晃悠着无处安放的大长腿，不断刷新着手机资讯。
“所以说啊——”白发男人拖长了声音，比起逼问更像懒洋洋的撒娇：“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好嘛！新田！”
被吊在上面的新田一颤抖着嘴唇，面上一片青灰：“我不知道您在说什么五条先生，这一次真的是意外……”
五条悟‘啪’合上手机，椅子腿落在地上发出不重的‘哒’，却吓的新田一一哆嗦，猛地止住的声音。
“我可没说就这一次哦。”五条悟站起来接近新田一，声音骤然冷下：“我可是很忙的，不要浪费我的时间，告诉我你上面的那位是谁。”
新田一抖了抖：“我只是听从上层……”
“啧。”五条悟一掌掐住新田一的脸，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辩解：“你不说也没关系啦，只要把上面那群家伙都杀了就好。”
新田一抖得更狠，五条悟掐着他头颅的手不断用力，“本来还想给你个将功赎罪的机会的，结果你还挺忠心的嘛。”
“那就先把你杀了在杀掉上面那群家伙吧！”五条悟用只是在说杀死一群虫子的语气平淡道：“虽然杀掉一群换上来的那一群一样恶心，但是我爽了嘛。”
新田一瞳孔剧烈颤抖着，他毫不怀疑这个人说的是事实！
五条悟真的会这么做！！
新田一：“呜呜呜呜！！！”他涕泗横流，眼泪在滴在五条悟手上时被一层薄膜隔开。
“嗯？”五条悟松开手，歪头：“怎么啦？”
新田一闭紧双眼，眼泪鼻涕在五条悟杀意之下流了满脸：“是——是加茂家主——！！不要杀我！！！”
五条悟瞳孔微微放大。
这边夏油杰端着碗再一次钻进了厨房，百鬼丸狗卷棘两只啥也不知道的猴崽子挤在宾馆电视前的沙发上，准备去逛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