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家人
清晨的温度才是一天最适宜的，这段时间淑鹤都是赶早到门铺然后再补个觉。罗飒也学她，一早就到了躺在她身边。
“拜托，你们是女孩子好吗能不能不要这么四仰八叉的，有伤大雅。”
有罗飒的地方，三分钟内就会出现严兆。
“我说，你都不用做事的吗？”淑鹤睡眼惺忪的看着他。
“我就负责打架，如今的东围还需要我吗？”
“你说的对，你是无敌大闲人一个！”她也睡不下去了，不像罗飒，早已将他当空气。
“淑鹤…”
突然，一声熟悉的声音从严兆身后传来，让她猛的坐起。
那人将头罩放下，那张久违的笑容出现在门铺前。
淑鹤眼眶瞬间湿润，但心底的一丝倔强不肯让眼泪流下来。
严兆虽有些吃惊，但立即向四周看去。
“放心，只有我。”
阿笑，一年未见，她还是走时的样子，但说话的语气变了，原先身上那份天真无邪的少女气息，也不见了。
“好久不见啊严兆，你的女神也在？”
“怎么连我有女神的事，你们都知道，对我也太关心了吧。”严兆轻蔑的挑视。
“淑鹤，我是来找你的。”阿笑并没有搭理他。
她和阿笑在楼顶，阿笑坐在她经常坐的位置上，感觉不久前，她俩还在这聊天，还在规划东围未来的蓝图。
“繁巷还是这么好看。”阿笑看着那墙绘，而她却一直都没有说话，“你在怪我，对吗？”
淑鹤看着阿笑身上那份不属于她的成熟，这一年的时间她都经历了什么？
“你只是做了自己的选择。”她撩起被风吹乱的头发。
“对啊，我只是做了个选择而已。”
“你们，还好吗？”犹豫了一会她还是问了。
阿笑看向远处的眼神有些黯淡。
“还好……”
“还好…那为什么你是这副样子？”淑鹤还是忍不住说了。
阿笑攥紧拳头，故作镇定。
“我今天来，不是为了叙旧。”
她也应该想的到，如果是，阿笑早就来了。
“素姨，在我那，她现在很不好。”
听到素姨，淑鹤的心仿佛一下掉进冰窖般吃冷。但看着阿笑平静的说着这些话，她真不愿相信这是她认识的阿笑。
“她想见你。”
说话间，白皓已经在楼下。
看到阿笑的样子白皓一丁点也不惊讶。阿笑把同她说的话又说了一遍，白皓知道淑鹤肯定要去北围，谁拦不住。只是以辰之所以会让阿笑只身前来，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为了交换她。
西北围已然合体，白皓虽被架空，但在东围依旧有一定影响力，所以东围现在同西北围的关系非常紧张，也很微妙。这次让阿笑来传话，不知道以辰又要做什么。
罗飒得知原委后，不放心她一人前去。多一人前往总好过她一人。白皓没有阻拦，倒是严兆的默许，让淑鹤有些意外。
第二天白皓将她俩送到北围边界，以辰的人已在边界处等候，罗飒是女子自然没有阻拦。白皓看着她随着以辰的人进入北围，久久未能离去。
现在的北围，已经变成另一副模样，不能说很好，而是非常好。她同罗飒走在北围的街道上，不可思议的看着眼前的一幕——
这里的街道整洁干净，这里的人脸上都洋溢着温和的微笑，沿街的铺面人来人往，叫卖声络绎不绝，满满当当的物品堆在门口，而在一侧的巷角，老人围在厚布搭成的凉亭纳凉聊天，小孩在街上随意追逐打闹。
她和罗飒看着眼前这般和谐的画面，有些错愕，这还是她们知道的围城？
每条街道，每个巷口都有清晰的路标，几乎每个铺面都有地图在售卖。那些资源和日用物品也不再是只有固定的一两个门铺在输送，这里俨然一副她心中小镇的模样。
“这些都是以辰来了之后，一步步改善的。”尾行的人看到她们的表情，也是一脸自豪，“你们应该没想过围城里也会有这番景象吧？”
罗飒被这眼前的一切吸引，独自走入人群中，淑鹤看着罗飒颤抖的背影，这街道上熙熙囔囔的人群，不正是最好的写照。这也许就是以辰能在两年内就收复两大区的原因。
这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他赢的非常漂亮。
穿过街道又走了一段路，他们在一栋高楼前停下。淑鹤知道以辰在里面，正准备进去时，罗飒却被拦了下来。她和罗飒说不用担心，便踏进这栋主楼。
主楼的一层，是个被修复的大厅，七八个身影在奔走忙碌着，见她出现在门口，一位女子笑脸相迎。
“以辰等候你多时了，请跟我来。”
淑鹤随着她踏上二楼。
二楼是一个小厅，四周的墙面贴着各式各样的图纸，正中间有一张圆桌，桌子上正平铺着一张地图，看样子是围城的全貌。桌子边围坐着几个人正讨论着什么，这会目光都追随着她。
随后是第三层，这一层被分割成好几间独立的房间，安静的走道上没有一个人。
女子转身对她说，以辰在四层等她。
淑鹤环顾四周，深吸了口气。
自那匆匆一瞥后，这一晃又是大半年，说不紧张是不可能的，关于他所有的消息都被白皓封锁，有一点点都是来自路人的口中，她有一肚子的问题想问他，但越是靠近，越感觉有一双无形的大手劈天盖地的向她压来，让她内心又多了一丝害怕。
淑鹤踏上最后一个台阶，四层就在眼前。
四层是一间敞开式的大厅，偌大的空间里只有一张狭长的桌子，桌子的四周面对面摆放着七把椅子。
此刻只有一人，坐在其中的一把椅子上，手里拿着本册子端详。
他抬头便看到她站在楼梯间，放下手中的册子朝她走来。
依旧是那天的黑色外套，头上压着顶厚实的帽檐，遮蔽了他大半张脸，她还来不及开口说话，那片黑影已然到她跟前，不容分说一把将她拥入怀中。
“你终于来了。”
熟悉的声音，略带着些疲惫，淑鹤却被这突如其来的拥抱吓到了。
见她一动不动一声不吭，他松开手，低头就看见张苍白的脸。
他拉下帽檐，乌糟糟的头发盖着眼睛，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密集的胡须，还有些有些脏脏的衣领…
“怎么，一年不见，不认得我了？”
淑鹤抬头看着他，这些年他定承受了许多，但面对她依旧露出那份熟悉的温和，先前那份不安的感觉荡然无存，豆大的眼泪不争气的掉落。
以辰边笑边为她擦拭着泪水，眼里满是心疼和爱怜，等她情绪稍微平复些，他才又轻轻抱着她，缓缓说道。
“淑鹤，我好想你。”
淑鹤的心仿佛被拧巴着，很疼，喉咙像被卡着发不出声。过了好一会，她才缓过劲。
“素姨呢？”淑鹤故作镇定的在以辰怀里说着来这里的理由。
以辰身子微微一震，松开双手，再与她四目相对时，多了一丝哀伤。
“跟我来。”
以辰带她回到三楼，推开其中一扇门，一位女子半躺着坐在靠窗的床上，脸朝向窗外。虽看不清面孔，但她也知道那是素姨。
素姨苍老了许多，原先乌黑的长发也露出丝丝银白。淑鹤不敢踏进屋内，素姨闻着门口响动，回头见是她，脸上显出微笑，朝着她的方向抬起手。
淑鹤快步上前，双手握着素姨的手。
好冰凉！这股凉意瞬间击溃她的内心。
“素姨…”她红了眼眶。
眼前的素姨，皮肤暗黄，脸庞凹陷，眼神空洞，一副轻骨，全然已没了先前的精气神。
“傻孩子，哭什么？”
“…你怎么了？”
“我只是…想我的家人了，去找了他们一趟而已。”素姨呼吸沉重，干巴的手抹去她脸上的泪。
淑鹤眼里满是疑惑，素姨疲惫的闭上眼睛，握着她的手也慢慢没了力气。
“素姨？…”她紧张的唤着。
“让她休息吧，我们先出去。”以辰在她身后说道。
刚迈出房门淑鹤全身不受控制的颤抖，她从没想过一年后再见到的素姨会是这幅模样。
“素姨她怎么了？！”
她哽咽着，心疼，愤怒此刻都涌上心头，她只想寻求一个答案，可以辰却没有想现在就告诉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