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摊牌
“阿笑！！”淑鹤惊呼，一眼就看到站在以辰背后的阿笑。
为什么阿笑会在这？！而他们对面站着的那群人里，就有那个叫里甲的男子。
阿笑也看到淑鹤，颤抖的身子摇着头让她不要靠近。
淑鹤看着他们面前，地上一片血腥场景赫然映入眼帘——
三三两两的几具尸体交错叠加，这些人脸色蜡白早已没了生气，身上的衣服被鲜红的血液浸染，裸露在外的伤口还在不断地向外冒着鲜血，空气里浓烈的血腥味让她害怕，淑鹤紧紧的拽着白皓的衣服。
白皓冷眼看着这局面，拉着淑鹤冰冷颤抖的手，穿过这些尸体，异常冷静的走到这两波人中间。
“白皓，你什么意思？”里甲一脸不悦的看着他。
靠近了淑鹤才看清以辰的前襟已被鲜血染红，全身上下都是血渍，脸色惨白却依旧死死盯着里甲。再看看里甲，跟完全没事一样，手里的弯刀还在滴血。
“你应该知道，阿笑是我妹妹。”白皓声音平稳并没有受眼前这些事物影响。
“抱歉抱歉，小弟顺手带来的，我没有伤她分毫，你带走便是。”里甲甩了甩匕首上的血。
白皓哧哧地笑着：“没有伤她分毫？还是，我来的太早？”
里甲看着白皓，又瞟了一眼身边的淑鹤，晃动手中的短刀，锋芒逼人。
“想想那天你说我这些年太安逸了，对！我俩，也有些年没交过手了。”
白皓嘴角一斜，眼里闪着异样光芒，那如野兽般凶狠的表情，让对面的人都不由退了一步，当然还有身后的淑鹤。
“去以辰那。”白皓松开握着她的手说道。
她没敢停留转身便跑到以辰和阿笑身边，蹲下身她赶紧查看以辰身上的伤势。
以辰的胸口被利刃划开一道十厘米长的口子，皮开肉绽，鲜血已经和衣服粘在一起。
以辰手里的匕首这会才掉在沙地里，身子便向后倒去，在他身后的阿笑一个踉跄也和他一起倒下，但阿笑紧紧抱着他的手丝毫不敢松开。
他们身后，白皓同里甲身影已交织在一起，地上扬起一层又一层的沙，白皓动作之快，肉眼根本看不清，只能听见冷兵器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淑鹤颤抖着手想为以辰止血，可看着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脑子一片空白。
阿笑全身都在发抖，脸上挂着泪痕，突然想到自己身上常年备着的药粉。
“淑鹤！我口袋里有干爹给我备的药粉，拿出来撒在伤口上能止血！”
淑鹤忙从阿笑口袋里翻找出一包药，将绿色的药粉撒在以辰胸口的伤口上。
“唔……”
药粉刚接触伤口，以辰就疼的挺起胸膛，五官都拧在一起。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了…”阿笑虽然害怕，但还是努力的安慰他。
绿色药粉很快吸饱鲜血，伤口的血也缓缓止住，以辰慢慢恢复平静。
淑鹤回头，白皓已立于众人之上，将里甲踩在脚下，他手中拿着里甲一直抓在手里的那柄弯刀，垂直的对着里甲的头颅。
里甲趴在地上口中吐着鲜血，嘴里不知道在说着什么。
“…不要杀他…”以辰突然抓着她的手，眼神焦灼。
“白皓！不要杀他！！”淑鹤秒懂，大声疾呼。
落下的弯刀重新被白皓握在手里……
……
回到东围，陈伯的食馆二楼是他自己的住所，说是住所，其实更像是一个医馆。知道陈伯会行医的人并不多，素姨便是其中之一。
以辰躺在里间的床上，陈伯已将他的伤口缝合，隔壁间躺着里甲和他带来的几个兄弟，外间坐着白皓和严兆，此刻正同淑鹤和阿笑面面相觑，让这里的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在坐的除了白皓，就数他身边的严兆脸色最难看。
“我不明白，为什么要连那家伙也救？”严兆一句话打破僵局。
白皓和阿笑此刻都看着淑鹤，如果不是她那句“不要杀他”，里甲现在应该是一具尸体。
“好了你们几个闹腾了一天不累吗？”素姨从里间走到他们身边，摘掉脸上的面巾，“都回去休息，等他们醒了再来刨根问底。”
淑鹤不知道素姨还能帮陈伯打下手，也是，在进入围城之前他们各自都有着自己的身份。
“我想留下来。”
淑鹤看着里间床上的以辰放心不下，素姨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阿笑没有动身，看样子是想陪着她。
“都回去休息吧，我给他们注射了安定，一时半会醒不了。”陈伯一脸疲惫，跟在素姨身后出来，此刻也不想再说什么。
白皓和严兆跟在她俩身后护送了一路。白皓受了点皮外伤，但却一句安慰都没有。
到了土丘白皓和严兆交代了几句，陪着她俩到了淑鹤的屋子。
阿笑一进屋就寻了个角落坐下，缩着身子。淑鹤坐到阿笑身边，没一会阿笑便开始抽泣。
白皓打了清水放在她面前，拿起布就为阿笑擦拭手上的鲜血。
“阿笑，今天带你走的是里甲，”白皓边擦拭着边问，“还是以辰？”
淑鹤猛的抬眼看着他，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里甲…”阿笑抽泣着回他，白皓继续擦拭着不再说话。
没一会严兆拿着两大食盒推门进来，阿笑这会已经平复，见到美食三下五除二吃个干净，仿佛今天的事就没发生过。
见她们安顿下来，白皓便和严兆离开。
淑鹤还在耿耿于怀白皓为什么那样问阿笑，阿笑却盯着她。
“淑鹤…那个…我好像…有点喜欢那家伙了。”突然阿笑愣愣的说了一句，她还没反应过来，阿笑已睡着了。
两天后，以辰醒了。
在陈伯的医馆，他们一行人围坐在一起。
“白皓，谢谢你救我。”以辰开口便向白皓道谢。
“我也是啊，感谢你的不杀之恩。”里甲扭扭捏捏的附和。
这场面想想有些不可思议，几天前还是兵戎相见的关系，今天缺有些反差萌…她和阿笑坐在中间都感觉到空气中的尴尬。
白皓面无表情，他身边的严兆一脸不耐烦。
“要说什么赶紧说，现在北围归谁？”
“我本就不是冲着统领权去的。”以辰面色惨白，说话略显无力，“这么说来，你们肯定觉得我另有所图，我是有，而且我这想法从产生的那一刻，就没有动摇过。”
以辰撑起身子严肃的看着众人：“我，想成为这座城的代表，同围外进行谈判！”
以辰刚说完，就让这间屋子的气氛陷入死寂。
似乎这是一个不能被碰触的话题，在陈伯，素姨，阿笑的脸上同时露出了惶恐的表情。
“你小子还真是什么都敢想。”里甲这会早没了先前的横气。
“过去发生的一切，只要是对的，它就会无数次上演。我知道你们三大区的统领很难认同我，但同时我也知道你们很清楚，我们不是没有资格同围外谈判。”
以辰声音并不宏亮，但语气中却有着如磐石般的坚定。
“没错，我们是失去至亲，失去挚爱，失去身份，失去所有一切才来到这里，如果真的是想让我们就这样结束自己的生命，那在围外了结我们不是更方便？为什么要大费周章的为我们创造出一个城？
我想是因为我们每个人，都有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
以辰拿出淑鹤绘制的地图，放在台面上。
“这段时间，我跑遍了围城的各个角落，如果我没有猜错，这座城，是座岛。
围外用一座岛，将我们同外界孤立开来，你们有没想过，意义何在？
你们肯定很好奇，为什么我会对那些老人，小孩，还有一些不抱希望的年轻人花费这么多时间。
他们中间有医生，有学者，有科研人员，还有不少优秀的人才。我们没有办法阻止自己进入围城，但我们有权利选择，在这座城里用什么样的方式活下去。
也只有这一点，我们可以为自己做主！”
听以辰说到这，淑鹤内心仿佛被无形的力量重击，鼻子一酸，眼眶就湿润了。
“围外给围城分了三大区，为的就是分散围城里的人，但我们大可不必，我想，团结我们能团结的力量，或许，可以另辟蹊径？”
以辰说的缓慢，但每字每句淑鹤都听进心里。
“你知道你这样的想法，一旦被围外发现，你应该知道结果。”白皓凝视着他，可以辰脸上原本严肃的表情一下释然。
“最坏的结果？”他轻蔑的笑着，“无非，就是死。在围城我已经死过一回了，而现在，我只想有意义的活着。”以辰将视线扫了一圈屋内的这些人，“你们呢？”
“…我…”阿笑带着哭腔，缓缓举起手，“我想有意义的活着…”
从以辰开始说自己想法的时候，阿笑脸上的表情从怀疑到震惊，而现在她的脸上挂着泪。
“所以，你不杀里甲，意义在这。”白皓低头冷笑。
“为什么要轻易剥夺别人的生命呢？”淑鹤在一旁回了他一句。
“别说这些有的没得，老子听不懂！”严兆一句话又将气氛拉了回来，“你小子不会就靠着这些个歪理游走在北围东围之间吧，我听说西围的头儿可是比他俩难对付多了，你不妨先去西围试试？”
“西围锋齐，当初和白皓用了三天才分出高低，他不会吃这一套的。”里甲这会摇身一变，帮以辰分析起局面。
“不试试怎么知道呢，毕竟我们在这城里有的最多的，不就是时间吗？”以辰浅笑着回道。
可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没想到，以辰的这番话，正式为他未来长达三年的计划，拉开了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