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十九
对往后的不提起或有逃避的意味在。
傅香观被生生从春的怀里拖拉出来，傅香观下意识得怕极。她拉紧春的手臂，不认识的实验体扯住她的手脚，傅香观发出尖锐刺耳的叫声，春手臂上的羽毛甚至被她拉下了不少。
虹游几人缠住春，让春根本无法顾及傅香观。虹游几人的身世或许是可怜，此时此刻却也极度的面目可憎。
傅香观又被打了特制的麻醉，她在晕倒前骂了声娘，又看见春宛如发疯般的杀死了清道夫往她这边伸出手来。
就算抓住了又能怎么样呢？
傅香观在心底如是感叹。
再次睁眼傅香观已经回到春身边，春紧拥她的姿势让她一度以为方才所经历的种种都不过是一场虚无的幻梦。
“他们对我做了什么？”傅香观趴在春的胸膛上，小心翼翼地向春寻求答案。春低头安抚地亲吻她的头顶，低声回答她：
“他们只是给你检查了一遍身体。”
很多事情早在春身上做过了，春是他们的经验包，所以现在很多傅香观都不用经历。可是这也不代表是好事，这意味着后续降临到傅香观身上的只会是更糟糕的事情，春思及此，呼吸有一瞬间的紊乱。
“你是我的。”
春说这话，带着或许他自己都未发现的恐慌，傅香观惊魂未定也未察觉到春的异常。
春早有预料傅香观会被带走，可当事实真的在他眼前发生，春的内心只有杀人的念头。人鬼魔佛什么都好，都千千万万不要出现在他去往傅香观面前的路上，倘若出现，玉石俱焚也好，魂飞魄散也好，无论付出何种代价春都会将其杀死。
春杀死了清道夫。猩红的眼，癫狂的神态吓到了实验室里的大部分人，清道夫等人虽不是成功品，但仍旧有用，到了后来阻拦春的就变成了更次一些的失败品，即是一些人鬼不是的怪物。
春的狂暴持续了很久，实验室里的怪物几近被他杀绝，特制的麻药用了不少春才倒地。
麻药的最根本的材料取自春身上，以前春还在实验室的时候就被打过很多次特制的麻药，他的身体已经产生变异，麻药于他的效果很轻。
春的狂暴让实验室的高层总算意识到傅香观对春的重要性，他们既不敢妄动傅香观又对春蠢蠢欲动。春比傅香观早醒，醒来时发现傅香观回归他身边情绪便平稳了太多太多，他为傅香观检查了全身，没有发现伤口或者其他什么，他松了口气同时也明白他必须加紧步伐。
“我觉得你可能更应该把将要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告诉我，未知总比已知更可怕。”
春沉默。
傅香观说的是实话。有句话叫做“早死早超生”，无法逃避的事情早点经历也总比晚些经历的好。但春回想起过往经历的种种，那些血肉横飞惨叫连连痛苦异常的事情又让他如何忍心告诉傅香观？他要怎么告诉傅香观，你接下来要被开膛破肚剥皮拆骨。
“你不会有事，我向你发誓。”
最终的最终，春依旧是什么都没有告诉傅香观。他抬起傅香观的脸，在她的眉宇间落下轻轻的又极其慎重的亲吻，他这样说，让傅香观刹那便落下眼泪。心比傅香观本人更早知道其中的含义，于是心控制眼泪让其无预兆地夺眶而出，肆意落地。
“你太坏了，我已经很久没哭过了。”
“想哭便哭，在我面前又有什么关系。”春嘴角一勾，轻轻一笑。这笑像是初春盛开的第一朵花，无声的动人，他笑着低下头，微薄的唇瓣点落在傅香观被泪水沾湿的嘴角。
“我爱你。”
春第一次这样直白的向傅香观表达自己的心意。以往他总是在等待，等待傅香观再长大一些，等待更合适的时机，可他现在明白，什么时候都是可以的，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时候。
“你要更多更多的爱着我。”傅香观泪眼朦胧地回抱春，她哭得稀里哗啦。长这么大没有谁这样直白又真实的爱着她，让她真真切切感受到自己是被爱着的。春太狡猾了，她怎么可能去拒绝这样子爱着她的春。
春噗呲一笑，又亲吻傅香观的耳朵。
春知道傅香观是爱着他的，只是这份爱不及他，也掺杂着其他东西，可是这有什么关系。他爱他的，长长久久都是他的，只关系他自己。他以前觉得傅香观可爱，现在更是这般觉得。
这边春与傅香观感情更进一步，那边实验室里的一群人却是吵得一塌糊涂。
“一等体明显产生了变异，之前很多定论都要推翻重来！”越成明颇懊恼地拍了拍桌子。
春的狂暴杀死了不少实验体，这些实验体归越成明管辖，从一方面来说这些实验体也是他的部下，部下的缺损会让他在实验室里的话语权大大缩小。
“重来？！怎么重来？我真的是快要受不了了，我们这么做还是人么？”金燕说得声嘶力竭，一说完她便瘫痪在了自己的座位上。她二十五岁进入实验室，二十六岁参与进这个项目，对春的一系列实验她多少都有参与。现在她三十五岁，春前所未见的狂暴让她再也无法逃避自己心里的那些质问。
“这个项目从一开始就有那个必要性么？到现在我们真的还在正确的道路上往前行走么？一等体除了外形跟人有所区别还有什么跟人是不一样的。人到底怎么才能被称为人，当作人？这么多年了，我们双手制造出来的悲剧还不够多么？”
金燕这样喃喃自语，说着说着便眼泪横流，她蜷缩起来抱住自己，一个北方姑娘竟是格外的娇小。
“哼，你少来，装什么好人。”越成明冷哼一声，猛灌自己一杯水让自己冷静下来。
“开弓没有回头箭。尤其是这种事情，一旦开始停下来就太难了。阿燕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得有个交代。”孔复手中的拐杖捶了捶地，这人就是当初在玻璃房外跟人说话的那个教授。
“不管对错，总要有人去做。”
“可是教授，对于一等体的重新实验我们的经费……”赵立梨担忧道。当时同孔复在玻璃房外一起聊天的人是他，他这人天生感情淡薄，金燕的那些感性他是全然没有的。对于研究春或是傅香观，对他来说就是工作。
“教授，我也不太建议继续实验下去。这个项目一年前的时候就已经被喊停了，要是让大人们知道我们全部都吃不了兜着走。”毛芝芝是最晚进实验室的人，可他天分高进步快，很被孔复赏识。春的实验属于机密，他是被破格录用的。毛芝芝话虽这么说，但他心里也清楚，要说春的实验真不被知道那是不可能的。
“这个项目于公于私，教授，我们目前知道的已经够多了，完全是可以收手了的……”
“得了吧，你是对金燕有意思吧才帮着她说话。我懒得跟你们扯皮，要说就说得敞亮。于公，大人们不是不知道，想从这个项目里捞一笔好处的多得是，于私，现在后悔知道自己干得不是人事了那早干嘛去了，这种事情想想就知道了还用得着现在才想着后悔，可拉倒吧！”毛芝芝话未说完便被打断，兰游婷是个脾气十分暴烈的女孩子，她比金燕小一两岁，同金燕同期进入实验室又同期参与进这个项目。她说话做事风风火火，十分瞧不上金燕，天分上她又跟毛芝芝不相上下。
兰游婷看不上很多人，不是嫌他们做事不爽快就是嫌他们做作虚伪。今天这个会议她本以为是有什么事情，结果却是来听一群人在叨叨来叨叨去，她嫌弃的要死，看在她老师孔复的面子上才没有当场离场。
“你瞎说什么。我说话怎么就是对金燕有意思了。”对于兰游婷后面的话毛芝芝倒没有反对。
兰游婷翻了个白眼，再也忍受不了自己跟这些人浪费时间，她起身离场。
“等有了要紧的事情再来叫我，别这些有的没的也要拉上我，浪费我时间。”
“是啊，项目是肯定得继续下去的，孔教授啊，我也先走了，之前的事情我也还没处理完呢。”越成明笑着也跟着站起来，他捋捋自己的手臂，扫去看不见的灰尘，跟孔复客气几句也转头走了。
一场会议不欢而散，屁也没讨论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