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表妹上位文里的正妻
晋朝男女婚嫁习俗：定亲后，男方与女方各有一次登门拜访的机会，以熟悉妻家/夫家。
一般来说，女方会比男方晚三到五天。
浅若随宋母再次踏进平定侯府，依旧是许氏招待她们。
不过，与之前不同的是，这次平定侯也在。
不仅如此，浅若坐下不过一刻钟时，霍云生也由人推着来了前厅。
许氏见丈夫和继子两人虎视眈眈地盯着自己，似乎担心自己会对宋家母女两怎么样一般，心里的一口气卡在喉间，憋闷极了。
平定侯一介糙汉武夫，自然没有察觉到妻子的细腻心思。
他过来一趟，不过是担心妻子轻慢了贵人。
见许氏一脸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平定侯觑着霍云生越来越深沉的眉眼，心里急得像是有千万只蚂蚁在爬。
只得强作镇定，打断许氏的阴阳怪气。
而后灵机一动，留下宋母，让霍云生带浅若在府里游逛。
虽说这样与礼不合，但平定侯瞧着霍云生舒缓开来的眉眼，还是坚定了自己的做法。
为臣者，替君分忧，义不容辞！
霍云生将屋内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朝平定侯微微颔首。
见霍云生并未将许氏的冒犯放在心上，平定侯舒了口气的同时，忍不住露出笑容。
许氏见了，气得仰倒。若不是顾及宋母，怕已是甩袖而去。
大厅内气氛沉沉，霍云生与浅若两人相伴而行，倒显得和谐极了。
霍云生由贴身小厮推着，放在身旁的手蜷了蜷，出声打破沉默。
“今日之事……”霍云生顿了顿，改口道，“若你不愿见她们，以后便不见。”
神游太空的浅若一愣。
随即想到一脸沉郁的许氏，心下一暖。
并不知道霍云生真实身份，浅若念着许氏好歹是霍云生名义上的嫡母，软声道，“我并未放在心上。”
许氏是平定侯第二任妻子，不喜霍云生这个前一任妻子的孩子，是很正常的事情。
而她原先和霍成骁有过婚约，即使过错方是霍成骁，许氏为霍成骁的母亲，偏爱霍成骁也无可厚非。自然而然，不愿待见她。
现在她和霍云生两人在一起，许氏的这般对待，浅若虽皱眉不喜，也不愿多做纠缠。
霍云生也想到了这一点，抿唇不语。
心下的某个念头，却浓郁起来。
浅若体贴地换个话题，“总听父亲夸世子才学匪浅，尤其是书法，如游鱼矫龙，不知若儿有没有机会观摩一番？”
罕见的，浅若开起了霍云生的玩笑。
霍云生非但不觉得冒犯，反而心里泛过甜意，宛若被心爱姑娘夸赞的毛头小子。
霍云生用余光去窥浅若，像是被浅若脸上的笑意灼到眼般，飞快收回。
一路无言地带着浅若踏进院落。
霍云生突然就觉得，原本还算满意的院子，哪哪都不够让人满意。
色彩暗沉，姑娘家肯定不喜欢。
浅若会不会觉得他内心阴暗、不好亲近？
院子也没有选好，前面只两颗榕树。
应该有个池子，里面栽着几许莲、游着几条鲤。
最好是肥嘟嘟的锦鲤，色彩斑斓，一看就被养得极好。
霍云生一路懊恼。
浅若不知身前人的忐忑，尚兴致高昂地游逛。
等进了霍云生的书房，更是眼前一亮。
里面居然摆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小至蚕豆大小的玉雕，大到手掌大小的楼阁，还有传闻中成品极少的鬼面玲珑球。
大大小小的玩意，装扮着房间，让其瞧着不像个成年男子的书房，倒像是某个孩童的玩具屋。
霍云生小心翼翼地觑着浅若的神情，心下紧张：他这般，心意未免太过唐突！
或者，浅若不会觉得他游手好闲、耽于玩乐吧！
霍云生颇为慌乱地想。
面上却一本正经，“在外行军时遇见的小玩意，觉着袖珍可爱，便安置在房内。”
实际上，每一件物品都是霍云生特意派人搜集来的。
霍云生眼神期待地等着浅若开口。
浅若见风格迥异的各类物什，又想起现在还未能顺利换回来、继续被霍小弟抱着的大箱子，心下了然。
又见霍云生冷白皮子染上轻薄绯色，更是忍俊不禁。
心尖泛起丝丝的甜，绕着心头，而后温柔又不失霸道地蔓延开来，直到满心浸着欢喜，才雀跃地在心间翻滚，叫人痒得慌。
浅若坏心思一动，似是真被霍云生轻描淡写的态度哄了过去，不再关注这些玩意，转而四处转悠，而后在屏风面前停下，似乎被精美的屏风吸引住心神一般。
等着浅若开口、自己顺势接过话茬向她介绍每一样东西的来处、显得两人爱好一致、心意相通的霍云生：……
浅若心里坏笑，面上却似乎对屏风非常喜爱一般，问其出处。
霍云生眼神颇为幽怨，幽幽道，“此为二弟送的生辰礼。”
浅若笑意僵在脸上。
霍云生的二弟，不就是霍成骁，她的前未婚夫？
在现未婚夫面前夸赞前未婚夫送的东西？
浅若顿时脸色绯红，咬着唇站在屏风前，不知如何开口。
霍云生见浅若这副模样，心头的郁闷顿时烟消云散。
只是心里到底吃味得很，瞧着那屏风，哪哪都不顺眼。
浅若讪讪，似讨好又似撒娇，轻声软语地想要揭过这一茬。
借口自然是霍云生的字画。
霍云生也不想被一扇屏风坏了好气氛，此时被浅若一哄，立马带人去案桌。
浅若由宋父教导，对字画也有见解。
瞬间便被霍云生的字吸引。
遒劲矫健，飘若浮云，矫若惊龙。
浅若眼里闪过惊艳。
霍云生一直用余光注意着浅若，窥见那一闪而过的惊艳后，顿时嘴角上扬，心情宛若三月花开。
浅若品着霍云生随手提的词，终于明白为何宋父会对霍云生赞不绝口。
一转头，撞进霍云生的眼里。
四目相对。
这，着实让人羞赫。
两人纷纷移开眼，面露红粉，室内气氛顿时暧昧。
直到宋母派人来寻浅若回府，才将浅若从这种暧昧中解救出来。
一回到宋府，宋母瞬间放下贵妇包袱，拉着浅若的手，不住地询问两人相处的点滴。
回忆起自己犯的蠢，浅若双眼含羞，捡着些事道与宋母听。
见女儿这般作态，过来人宋母当即了然，不再追问。
转言道，“我瞧霍世子与侯爷，都是不错的。只是那侯夫人……”
宋母现在只怕浅若嫁过去后，会被许氏使绊子磋磨。
晋朝是个讲究孝道大过天的朝代。许氏到底占了个嫡母的名头，浅若和霍云生身为小辈，在名义辈分上便落了一成。
现在霍成骁和许芊芊的流言蜚语叫满京都的人看了笑话，许氏难免不会迁怒到浅若身上。
浅若迟疑道，“此事本与女儿无关，女儿未做错任何，侯夫人应当不至于撒气到女儿头上？”
宋母心疼地戳了戳浅若的额。
”你以为谁都讲道理？”
那许氏自己不过一个小官女，还瞧不起他们宋家，捧高踩低，眼皮子浅得令人生厌。
好歹是多年侯府当家主母，半点容人气量皆无。妯娌不和，内宅混乱，瞧着便让人心烦。
宋母对许氏不满极了。
浅若捂了捂额，软声劝道，”娘亲也知晓女儿轻易不出门，不碰着她，也无事可挑剔。”
宋母冷哼几声。
那可不一定。
当家主母若是想要难为新妇，法子可多的是，叫人挑不出丁点错。
宋母是被娘家和宋父宠得好了些，但为宋府主母这么多年，赴过那么多场宴，见到的大宅阴私不知凡几。
浅若抿唇想了想。
若是许氏当真脑子拎不清、难为她，她也不会包子一样受气。
她是不在意、不想理会那些事，但好歹走过几个世界，还不至于被人欺辱。
另一边的平定侯府书房内，霍云生与平定侯相顾无言。
平定侯为今天的事坐立难安，“殿下，荆妇不知殿下身份，臣已告诫于她，今日之事，必不会再犯。”
霍云生皱着的眉头微展。
然而念及浅若，不愿再将就，也不愿因为许氏这些人，惹得浅若不快。
霍云生的眸子黑沉，定定地看着他，将谋划慢慢道与平定侯。
平定侯犹豫，“这……这……”
随即想到如今乌烟瘴气的侯府，重重叹气，“让殿下见笑了。”
霍云生沉默，起身拍了拍这个老忠臣的肩，无声安慰。
平定侯眼一热，颤着身朝霍云生跪下，道出唯一恳求。
霍云生定定地看着他，片刻后移开视线，“可。”
等平定侯躬身离开，霍云生重新坐回椅内，负手望着窗外，也不知道与谁听。
“霍家二子有个好父亲……那人下落如何？”
庭院的榕树一颤，屋内已多了个跪地俯身之人详细禀告。
霍云生摩挲着扶手，低吟，“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