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离身
芜叶上前开锁，指法比她先前灵活许多：“师傅，您去了哪里？”
墨君站在一侧，面带微笑：“采裂岩的时候不小心掉下去了。反正也不是很想给他们治疗就没急着上来。但是，叶叶你为什么加了那么锁……”
“哈？师傅？您不是常说医者仁心，不分好坏吗？”
“只是不想治。反正还有叶叶嘛。说起来，你们用过的面罩手套记得烧掉，两位小恩人还可能被感染哦。”
“墨前辈，您怎么知道？”
“刚刚叶叶说了，你们被我设的保护阵法排斥了。”
所以那么几句话到底包含了多少信息啊！
“原来是前辈设下的，前辈您也……”
“哪有哪有，”墨君打断李青风的话，“只是擅长这类事。你看，之前采个草药就掉下去了，所以就是擅不擅长的问题嘛。”他一摊手，将翩翩君子的形象彻底毁掉。
几人进入宅院之后，墨君像是突然消失一般，只有芜叶出现过几次。
“师傅他不爱见人，多有冒犯请见谅。”说明情况之后，芜叶似乎也消失不见。
整个宅院仿佛只有他们三人存在。
是夜。
月光如冷雾，薄纱不遮人。
凌逍按照先前的约定爬上三楼李青风的卧房，却发现有人已捷足先登。
他扒在窗上，与屋内的墨君久久对视，二人眼中皆是震惊和不解。
等一下前辈，您的眼神好像变得不对劲了！
“嗯……阿逍进来吧。”李青风扶额坐方桌旁，墨君径直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凌逍愣了片刻，跳进来在二人中间坐下。
“李公子不介意？有些事情不适合广而告之吧。”
“不介意。墨前辈有要事相商？”
“诶？又来？点心可能不够啊。”芜叶掀开珠帘，手上提着一个檀木小盒，眼中闪着细碎明亮的光芒。
“无碍。我们一会儿就走了，叶叶要坐吗？”墨君撑着下巴向芜叶招手。
“不必，我要晒月亮。”芜叶将食盒放在距离方桌不太远的的地方，转身离开。
“真是无情。那么！本君的目的……二位应该还不知道？”墨君直勾勾盯着李青风的胸口。
“不知。”
“李公子怀有异物，本君可有猜错？”
“何为异物？”
“‘异族’‘异心’‘异类’的‘异’物。”
凌逍警觉起来，数日前有魔族给了青风一颗白色的种子，是为“异物”。
但是。
“墨前辈是如何得知的？”
墨君失笑，大概顾忌着下面住着清鸾真君，特意压着声音，他闭上眼睛，丢弃光芒后睁开：“因为我们是同类。‘异族’的相反词。恩人可懂？”
“什么……这……”李青风表情微妙，他很快联想到什么，“所以，前辈才会被村民……”
“啊，那个无关……好吧是有一点关系。凌公子好像不太明白？”
凌逍一直不懂他们之间有些莫名其妙的对话，虽然有一些猜测……但是这么明显吗？
“前辈能看出来？”
“不能哦。只是这件事叶叶应该没有跟其他人说过，那本君解释一下？啊，叶叶总是对师傅关心保护过度呢，真是没办法啊……”
不，之前您失踪芜叶姑娘好像、并没有一直担心……
“从哪里讲呢？长话短说，本君出生在若虚村，但因为某些原因受到排挤……后来离开村子，学成定居无悔崖，与村里人关系向来不太好。就这样。”
您为什么一副“这你应该懂了吧”的表情呢？太短了还特意将关键部分剪掉了？
“所以呢，能将那个异物借我研究一下吗？”
等等您跳得有些快啊！
李青风偏过头：“不借。”
墨君尝试说服：“李公子留着那个，可能有所裨益，也可能百害无利。”
“敢问前辈，什么意思？”李青风正要继续拒绝，凌逍握住李青风的手。
“详细的不可多说。那是魔族之物，于人族并无好处。‘魔族之物’和‘生长于魔族之物’，是不同的，二位应该知道。”
李青风有些动摇，他将心口的的小布袋取出来，倒出那枚白色的种子。不知为何，凌逍觉得那冰蓝色花纹似乎扩大了一些，但是在眼中种子的这点变化并不起眼。
“哦？了不得……本来能长成大树呢，可惜可惜。”墨君凑近观察那枚小小的种子，突然提了一个问题：“它是不是小了些？”
“前辈，何出此言？”凌逍再次拥有到被阻隔在外的感觉，有些不爽利。
李青风捏起种子，在微弱的月光中仔细求证。
“改变都是从微小开始的。”
“似乎……小了一些？阿逍你看看。”
凌逍将种子捧在左手心，用右手轻轻抚摸：“光滑一些了。”
“嗯……凌公子触觉很灵敏。种子的变化先不提，佩戴之人、佩戴者可有不适？”
“前辈有什么可以让我们相信吗？”
“没有呢，不如说是不适合拿出来。虽然是本君单方面的想法，但，李公子也会赞同的。”
“嗯。但是我不知道……”李青风看向凌逍。墨君也看向凌逍。
怎么回事，这种我应该知道的气氛……
凌逍顶着两道视线，突然灵光一闪：“发色，还有瞳色，有些奇怪。”
李青风与墨君对视一眼，抱起胳膊摆出一副说教的样子：“发色？那个我说过了哦，再过几十年阿逍老了，也会那样哦，那是沧桑的象征哦。”
你看我信吗？还有驻颜不会老那么快的。
“瞳色，瞳色什么的，那个啊，怎么讲，大家都是这样的哦……啊对了，白天、黄昏、夜晚，光线啊映照啊都会有些改变哦。阿逍记好了哦。”
是吗，你应该还不知道吧，左黑右红哦，这个光线轻易做不到吧？不能因为知道我会选择“相信”，就胡言乱语哦青风。
“呃对，”墨君和李青风一样的做派，“虽然都是正常现象，不过这个魔种可能也有催人老的效果啊，可能会银发增多，瞳孔混浊什么……正常，所以，不要轻易携带异族之物啊。”
换个人忽悠吧。真的，就算没有重生，本少爷也不是随便能忽悠的。不是所有人十八岁时心理年龄都是十八或者比这小啊。年龄大怎样，青风你照样……咦，照样什么？
嘶——我想说什么来着……就要想出来了为什么突然刹车呢……嘶——
算了，以后再说。现在更重要的是——
“真的？”先混过去。
“不一定，这个种子比较特殊。青风先交与我研究一下。留下联络方式很快归还。你们会回来吗？”墨君说话留三分，并趁机向自己的目的进发。
“我们……按计划会原路返回。如果计划有变，晚辈也会找来的。”
“嗯嗯，本君长时间内没有离开无悔崖的打算。”
“多谢！”李青风郑重地将白色种子托付给墨君。
“本君，定不负所托。”墨君双手接过、神情严肃。
诶，完全插不进话。有点不爽。
“那本君走了。”墨君拿到种子就走，两人送行，芜叶坐在门前，像是睡着了。
“师傅？您好了？”芜叶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后的三人。
“嗯，告辞。”说着，墨君抚摸了一下芜叶的头顶。
“请不要这样，会长不高哦。”芜叶撑着膝盖站起来，干净整洁的右手背上有几圈特殊的纹路，不是很显眼。
“告辞，”芜叶有些僵硬地弯腰行礼，“月光晒多了，若有冒犯还请见谅。”
“并没有，芜叶姑娘再会。”
“再会。”
“嗯，再会。”说完，芜叶拖着有些僵硬的四肢，跟着墨君从走廊的楼梯跳下、稳稳落地，消失在二人的视野中。
“所以，这是怎么回事呢？”凌逍自认为十分和煦地向李青风寻求说法。
“嗯……半个时辰前，芜叶姑娘爬窗说墨前辈要来，还跟我补充了他们与若虚村的一些旧事。”
“旧事？可以说得详细一些吗？”凌逍将他推进屋，轻轻关上门。
“等会儿说吧。”
“好。”说着，凌逍坐到桌边，熟练地脱下半边衣服，露出缠满细布的腰腹。
“老规矩，”李青风将准备好的药箱放到桌上，把缠着的布条拆下来，“恢复得不错，你怎么爬窗？这么想裂？”说着，李青风带着情绪拍了一下凌逍的腰，肌肉的声音不是很清脆，李青风没忍住又拍了一下：“哈哈。”
“别玩啦，”凌逍正在翻找布条和药粉，对李青风的行为似乎适应良好，“青风，哪个瓶子来着？”
“这都记不住？绿色和白色的，三七分混合，忍着点。”说着，李青风已经将最后一层布条取下，手指按在裸露的伤口旁边，黑色的藤蔓从他指下蜿蜒，困住伤口。
“嘶——”其实并没有很疼，但凌逍一直都会这样“欲盖弥彰”。
“不疼不疼，”李青风紧盯着正在清洁的伤口，鼻尖冒出细汗，“不疼不疼，我给你做个草蚂蚱……”
“青风，会做？”声音隐忍，对，就是这种声调。我听着都心疼。
“嗯，当然不会。说说的，师兄会……但是就我学不会……要不，叠个纸鹤吧。这个稳。”
“草蚂蚱……我学了送你？”凌逍将调好的药粉递给李青风。
“不疼了？”
“现在好多了。”凌逍面不改色撒谎，其实上药粉更痛。
“嗯，不错，值得表扬。”李青风贴上布块，接过布条缠上去。
“这个表扬先欠着。”
“怎么？以后用？”
“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