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生活终于对我下手了
“那你觉得他吸烟会不会很酷，你不是很喜欢那种酷酷的风格吗”
“屁，这是两回事，就是……算了，跟你说不清，你不懂男人”顾凯嫌弃地看了她一眼。
“……”
“顾楹楹，你今天奇奇怪怪的。”顾凯终于发现了问题，她盯着顾楹楹问，像是要把她看穿。
顾楹楹也没想要瞒着他，直接坦白，说“我就是怕以后你会和黄毛一样，染头发、吸烟、喝酒，我担心你嘛”
“……谁要跟黄毛做一样的傻事，我做的话也是一件大事，独一无二的”顾凯瞪着双眼，大声反驳。
“什么大事？”
“……暂时不知道，先留着。”
令顾楹楹没有想到，顾凯高中那年确实做了一件大事，那件大事，她缓了很久，才接受事实。
“可我听说，初中生很容易叛逆，而且真不是我骗你，这些东西对身体有害，你看手机上的图片”顾楹楹拿过顾凯的手机，搜索着图片。
“你看，这人因为经常染发，之后就患了癌症;患癌症的话头发要掉光光的，喏，你自己看”
“”真丑！
“如果你也可以接受自己变成秃头的话，我也不会说什么的，只是你”顾楹楹的视线直接锁住顾凯的头，彷佛下一秒就要把它剃光头。
顾凯条件反射的护住自己的头发，紧张的喊道，“你想都不要想，傻子才干这事儿”
顾楹楹见已经达到她想要的效果，内心无比雀跃，面上却是不显，她冷静的说，“这个人经常吸烟，你看他的肺部和气管，黑得跟煤球一样啊!还有这个，你看这人因为经常喝酒，最后酒精中毒了”
“……”
顾楹楹把手机放到顾凯眼前，顾凯近距离的观看了人体的五脏六腑，看着他们从完整到腐烂，从健康到发黑；顾凯有些受不了挪开了顾楹楹的手，他往床头坐过去，眼中有些惊吓,他现在急需要缓冲一下。
顾楹楹依旧不死心，想要下一副猛药，让顾凯断了这些念头。
刚想坐上前，顾凯吓得乱窜，跌跌撞撞的跳下床，手里还抱着枕头，他语气有些不稳的说“顾楹楹你别过来”
顾楹楹就不顺着他，她拿着手机朝着顾凯眼前递，顾凯推开她跑了出去，顾楹楹也跟着追出去，结果迎来的却是闭门羹。
“凯凯，开门呗”
顾楹楹不死心，守在门口。
“顾楹楹，你有毒啊，你赶紧给我走”
“嘻嘻，我不吓你了，你还要你手机吗”
“……”
里面的人不回答，顾楹楹却也知道他的想法。
“我放在门口了，你自己出来拿吧”
顾凯听到门口刻意放重的脚步声，他撇了撇嘴，考虑了几分钟还是把门打开了。
“嗨，凯凯”
门一打开，顾楹楹就钻了进来，有些厚颜无耻的对着他笑。
“……”不是走了吗。
顾楹楹突然挤到他面前，顾凯堵着门，她只好整个人抱着门框，一副你奈我何。
顾凯看着顾楹楹像个树袋熊一样，她半个身体都在室内，关门是不可能的;他转身朝着自己的床走去，直接掀开被子钻进去，只留一个黑溜溜的后脑勺给顾楹楹。
顾楹楹知道顾凯已经让步了，她见好就收，满脸笑意站在顾凯床前。
“小宝”
“”
“凯凯”
“”
“顾凯”
“我真的错了，我也是为你好，善意的谎言是值得被原谅的”
“……”
“谁知道你胆这么小，被吓成这样。”顾楹楹小声的说。
顾凯突然掀开被子，坐起来大声说，可能是急着解释，说的话也断断续续的。“我，我什么时候胆小了，那东西那么恶心，你突然放在我眼前，我，我只是有点受不了”话刚说完，他又钻回被子里，一点机会都不给顾楹楹。
“好好，我错了，你一着急就讲话不利索，也不怕咬到自己的舌头”
“怪我吗”
“怪我，我的错”顾楹楹说完又转了身，她实在对他的后脑勺没兴趣。
“那你睡吧，我也回去睡了”
“晚安，顾小宝”顾楹楹关门的时候刻意看了他几眼，只是被子里的人跟个小猪一样拱来拱去，还能听到哼哼几句。
顾楹楹在心里笑道，应该叫做顾小猪。
第二天，吃完早餐的顾凯也不等顾楹楹，抱起自己的滑板头也不回的出门，他走出小区，放下滑板，一脚踩在滑板上，另一脚一蹬;直接离开了顾楹楹的视线。
顾楹楹刚走到小区门口时，看到的就是顾凯干净利落的操作，她想感慨一句:大清早的，这是谁家的白衣少年。
自家的，今天早上一句话也没跟她说，就这么不到招呼给跑了，顾楹楹哭丧着脸想着。
“大家做题的时候要注意下时态和语态，要懂得判断现在时、现在进行时、现在完成时、现在完成进行时，要注意他们的区别”
“噔-噔-噔噔”
“行了，今天最后一节课，我也不拖堂了，该注意的地方我刚刚都给大家说了，最后老师祝大家考个好成绩”台上的老师笑的很慈祥，台下的学生个个肃然起敬。
“谢谢老师，老师再见”最后一堂课，没有人缺席，没有人睡觉，每科的教师都会送上一句祝福，每次下课同学们都会以洪亮的声音为老师送上最真诚的感谢，谢谢你们三年的陪伴，谢谢你们的循循善诱，我们无以为报，一句谢谢尽在言中。
无论是之前嬉皮笑脸的柯威，还是跟老师称兄道弟的陈迪，现在的他们都在无比认真的对老师鞠最后一次鞠躬。
老师最后也走了，再多的不舍终究也是会离开的;顾楹楹发现，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即使有人前一秒说最爱的是你，下一秒他也毫不犹豫转身离开，因为这就是现实，而她也必须面对。
“顾楹楹同学，你出来下。”来的人是他们的班主任，杨姐。
“杨老师，你找我。”班主任教他们语文，顾楹楹一般称她为杨老师。
“你跟我过来一下”顾楹楹跟着她走进办公室，现在放学时间，很多老师都走了，办公室只有两三个人。
“作为你的班主任，老师知道你的家庭情况，老师也没有说要同情你，只是想告诉你，要坚强点”杨老师说的话有些含糊其辞，这些话如果想说，早就说了，何必等到现在。
“老师，是不是顾凯发生什么事了？”顾楹楹有些紧张的问。
“没有，顾凯很好，就是你李婶打电话过来，说你姥姥情况不太好，让你让你回去看看她。”杨老师她于心不忍，她觉得不应该把这消息说得太悲伤，不应该让顾楹楹感到太绝望。
可是她知道，这可能是顾楹楹见老人最后一面了。
顾楹楹眼眶突然红了起来，心跳瞬间就停止了跳动，她的声音有些颤抖“老师，我姥姥怎么啦”
杨老师也不忍心看她这样，本是经历的磨难比同龄的人多，最后却还要再承受一场生离死别。
“具体我也不知道，请假条我给你批好了，你先回去看看吧”杨老师的眼神流露出怜悯，说话的声音也下意识地放低，她害怕眼前的女孩下一秒就要倒下。
顾楹楹睁着眼睛，两行热泪挂在脸上，她一动不动，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没有声音，没有人流。
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姥姥，我要见姥姥。
她疯了一般跑出教学楼，在校门口看见一直在等着自己的顾凯，顾凯脸上很平静。
“顾楹楹，你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顾凯见她两眼红通，潸然泪下，顿时提起心来。
顾楹楹呜咽地声音断断续续，她握紧自己地拳头，强迫自己要稳定情绪，可眼角地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不，不是顾凯，姥姥出事了”
“姥姥，姥姥怎么了”顾凯抓住顾楹楹手，神态紧张，眼睛急得都红了。
“刚才杨老师跟我说，李婶打电话让我们回去一趟，说姥姥身体不舒服，让我们回去看看”顾楹楹一边哭泣一边说。
顾凯不信，他大声的否认着说“不可能，上次我去看姥姥的时候她还好好的，我还帮姥姥端饭菜，扶她起床，帮她穿衣服，替她端水对她上次还吃着我为她买的饼，她怎么会出事呢，一定是你听错了”顾凯疯狂得摇头，他不信。
“顾凯，你冷静下，姥姥不会有事的，我们现在就回去”
“对，对，回去，回去”
在四合院里，总有人进进出出，脸上带着无奈、带着悲伤；老人躺在床上，她比之前更加的佝偻，她伸出手抓着李婶，李婶红着眼握着她的手。
这哪是人的的手，分明只剩下皮包着骨头。
“淑芳啊，大宝小宝回来没，怎么还没回来，我怕是等不了了”
“姨，他们回来了，就在路上，你马上就可以见到他们了”
“好好那我再等等，我总想见他们最后一面，我怕最后一面都见不到，我下去也不会安心的”老人的声音很沙哑，说出口的话也气若游丝。
“姨，你别这么说，你会好起来的”她知道，老人这是在撑着最后一口气，她要见她的外孙。
她擦了眼角的泪水，这么好的一个老人，怎么就这么快就要走了。
“我知道我自己的情况，这么年多倒是难为你了”
“姨，你这是什么话，我都是自愿的”她努力扯起嘴角，让老人不要那么内疚。
“只怕以后还要麻烦你，我这老婆子以后不在了，大小宝我总不放心，日后你有空就帮我看看他们，免得被人欺负了，就当我老太婆求你了”
“姨，会看的，大小宝我也喜欢，会照顾的，你别说话，歇一下”
“淑芳啊，我感觉时间不多了，你去看看，大小宝回来了没”
“好好，我去看看”
李婶放下老人的手，擦去眼泪，哭着走了出去。
老人睡在床上，眼泪从眼角滚下。
我这老太婆，对不起顾家的列祖列宗，生了个不孝女，留下大小宝孤零零在人世间；顾家的列祖列宗，我有罪啊，但请让我见孩子们的最后一面，我老太婆再下去地府给你们赎罪。
或许祖宗真闲灵了，她隐隐约约听到了大小宝的声音，老人笑了笑，满足的闭上了双眼。
“姥姥，姥姥”顾楹楹和顾凯一下车就直奔老人房间，跪在老人的床前；他们抓着老人的手，抓着老人身上的被子，不停地摇动着老人，叫唤着老人。
老人的眼皮动了动，有些艰难的睁开眼睛。
“姥姥，姥姥，你醒了”顾楹楹高兴极了，她擦掉眼泪，抽噎的说着。
可是她不懂，这种现象，叫做回光返照。
“姥姥本来是要走的，被你们吵醒了”
顾凯抱住老人，抽泣的说“姥姥别走了，留下来陪陪我们……我和姐姐会照顾你的……我还会给姥姥买好多好吃的，姥姥……姥姥你上次答应我的……你怎么说话不算话”
老人伸出手摸了顾凯的头上的帽子，安慰道，“咳咳，小宝长大了，要学会照顾自己，姥姥走之后，要像小狮子一样，勇敢一点，无论喜欢什么，都要勇敢一点，姥姥永远支持你的”
顾凯跪在床边，把头埋在双臂里，泣不成声。
他明明已经做的很好了，他也不再要爸爸妈妈了，他也在努力的长大了，为什么要留住的人始终都留不住。
“姥姥……我舍不得你……你说会和我们一直在一起的”顾楹楹握住老人的手，不肯松开。
老人声音很虚弱，脸上带着歉意“大宝是姥姥的错姥姥不该生你妈妈……不该让你遭受一些流言你要记得你是个正常的女孩……你很干净你不赃”
“姥姥”顾楹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姥姥没办法一直在你们身边可姥姥放心不下你们你们还是个孩子我怎么就这么狠心一个人离去你们别怪别怪……姥姥”老人说完，眼睛也渐渐闭上了。
“姥姥，姥姥”一刹间，顾楹楹忘记了呼吸，她睁着眼睛，看着老人的手从她的手里无力的滑落。
天地一瞬间丢失了颜色。
顾楹楹和顾凯悲痛万分，她们歇斯底里的哭着，喊着老人的名字，可老人迟迟没有醒来；屋里的其他人，都被这悲伤的情绪感染着，无一不低头痛苦起来。
顾凯抱着老人，不肯撒手。
李婶知道他伤心，但是后事还是要做的，“顾凯，听李婶的，放心吧，让李婶给你姥姥打扮打扮，让她走得体面点。”
顾凯不为所动，这是他的姥姥，谁都不能抢走。
顾楹楹从悲痛中回过神，她虽然不舍，但是她想让姥姥走得舒服点、干净点、开心点。
“顾凯，听话，放手吧”
“我不要”
“姥姥姥姥只是睡着了，我们要乖，要静静地，不然你会吵醒她的”。
与其让我接受你的离去，不如自欺欺人，相信你还活着，活在我们的心里。
“……”
“你吵醒姥姥，姥姥会很生气的，她会不要你的”
“……”顾凯像是被说动了，他挪开身体，眼睛有些红肿，他盯着老人，抿着嘴，眼泪无声无息的从脸上滑下，半晌，才点了点头。
之后，四合院不分日夜传来哭声、敲锣声、打鼓声；似乎在无言之中诉说着这无尽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