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49
贺以旋离开韩勉的家后，下一站来到了房莉思的家。
是房莉思叫她过来的。
昨晚停在门前的那辆跑车已经开走了。
贺以旋按下门铃，等了片刻，房莉思来开门了，她还穿着睡裙，屋内开着暖气，她连外套都没有穿。
房莉思素着一张脸，脸色不太好，非常疲惫的感觉，“刚又睡着了，差点没听到你按门铃。”
屋内几乎一片混乱，到处都是派对结束后的残余。
“你没叫人来收拾？”贺以旋知道房莉思一向有请佣人，上次她来的时候每个角落都打理得干干净净，昨晚派对结束后到现在都那么长时间了，完全没有收拾过反而有些古怪。
“是我叫人不要过来的。”房莉思揉了揉眉心，“宿醉，难受，不想有人来吵着我。”
贺以旋找不到地方坐下，“那你还叫我过来。”
房莉思睁开眼，深深地看着贺以旋，“因为我有事迫不及待想问清楚你。”
客厅实在是脏得不能招待人了，但房莉思的房子最不缺房间，她带贺以旋到了书房，书房干净的程度宛如瞬间变换了一个世界。
“这书房纯粹是摆设。”房莉思调侃道。
房莉思不止一次说过她不爱学习，学习勉强过得去，之所以会当高校老师，纯粹是父母觉得这个职业很适合女生，于是在她研究生毕业后，就托了关系让她到现在学校里当老师。
贺以旋这时候突然想到了陈赋行。
这很稀奇，这些年来，她几乎从不想起他。就算不久前重遇了，往事也大多是从陈赋行那里主动提起。
陈赋行也是不爱学习的人，可家里偏偏是做教育机构行业的。
房莉思像是窥探到了贺以旋的所想，她开口问：“昨晚你过来的时候，是不是看到陈赋行了？”
“没有，我只看到了他的车停在门口。”
房莉思抬手拨了一下头发，“昨晚，他是在这里过的夜。”
房莉思的手上还戴着贺以旋送的手链，她一抬手，睡裙的领口滑下了一些，露出了肌肤上的痕迹。
贺以旋只是盯着手链，没有作声。
“我现在这样，是不是很绿茶？”房莉思不等贺以旋说话，又笑着接下去，“我到底在你的面前炫耀什么？他是你不要的男人。”
贺以旋斟酌道：“我和他那是很多年前的事了，分手也很多年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房莉思坐到沙发上，和贺以旋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我一直没有说，我喜欢他很久了，在他喜欢上你之前，我就喜欢他了。”
房莉思和陈赋行是大学的同班同学，交集不浅，直到研究生毕业，一直都有联系。但在最初，房莉思对陈赋行只有懵懵懂懂的好感，并没有到非他不可的程度。
直到贺以旋出现，这令陈赋行变成了一个痴情的男人，看着他对贺以旋的好，房莉思突然意识到了陈赋行的迷人之处。
她不知不觉就陷了进去。
她无数次幻想，在陈赋行眼里的人是自己，但他却从来都不会那样看她一眼。
贺以旋和陈赋行的恋情只维持了三个月，分手后的陈赋行失魂落魄了一段日子。房莉思安慰过他，但即使没有了贺以旋，他的心也没有空间让她趁虚而入。
后来陈赋行莫名其妙消失了几个月，他已经振作起来，但他选择振作的方式是游走在花丛之中，他不再深情和专一，身边的女人换了一个又一个，却也因此备受欢迎。
当别人偶尔提及贺以旋，陈赋行只是微微一笑，仿佛不再挂念。但房莉思一直看着他，她知道，他其实从来都真正没有放下过贺以旋。
房莉思知道自己爱上的，不过是陈赋行对贺以旋的深情，换做对象是她，陈赋行再也不能做到当初对贺以旋的程度。
这些年来，房莉思和陈赋行始终是熟识，各有各的生活，没有更近一步。
如果，不是房莉思回国后，碰见了贺以旋的话。
房莉思最初会和贺以旋交好，主要目的是想要亲自去了解贺以旋的为人，一个外界名声不怎么好的女生，到底有怎样的出彩之处，才会盘踞在陈赋行的心头中那么久。
日久见人心。
房莉思发现，贺以旋的特别之处，是她觉得自己并不特别。尽管有着出色的皮囊，尽管被那么多的男人追捧，贺以旋却从不迷失，她只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无视别人对她附上的纷争和困扰。
房莉思开始明白贺以旋为什么和陈赋行走不下去了。
贺以旋不需要一个对她过分痴缠的男人，那会妨碍她做自己。
某一天，久未联系的陈赋行找到了房莉思。陈赋行还没有开口，房莉思就猜到了他的意图。
房莉思原本平静的心再一次泛起了波澜。
她明知道陈赋行想要利用她去再一次接近贺以旋，她还是甘愿被利用，因为她同样也是一个放不下过去的人。
既然贺以旋笃定不会回头看向陈赋行，那么，她想要试一试，踏出前所未有的一步，让陈赋行看向自己。
——
房莉思本就宿醉，解释一通来龙去脉后，越说越累，和贺以旋隔着的一拳距离渐渐就模糊不清，说到最后，她的头就挨在了贺以旋的肩上。
贺以旋的肩膀没有什么肉，骨头像是在咯着房莉思的太阳穴，但房莉思见贺以旋没有推开她，又放肆地坐近了一些。
贺以旋说：“是我误会了，一开始，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魏新。”
房莉思笑：“既然你误会我喜欢魏新，那你还和魏新走那么近？就没有想过让爱给我？”
“因为我也不是好人。”贺以旋坦坦荡荡，“一个条件不错的男人就在眼前，既然对我也有点意思，不试试的话，于心不安。”
房莉思抬眼看贺以旋，“可魏新跟我说，你们俩走不到一起，你心里有别的男人。”
“你不是宿醉？打听消息这么速度。”
“那是，我可是你们的红娘。”房莉思讪讪地补充，“虽然是一个失败的红娘。”
贺以旋接不上话，索性沉默。
“所以魏新说的是真的了，你真的有喜欢的人了？”
“嗯。”
房莉思惊得坐直起来，“是谁？”
“魏新没有告诉你？”
“没有。”房莉思反应过来，“所以是我们都认识的人？”
贺以旋再一次沉默。
房莉思迅速在脑海里排查，却找不到对应得上的人物。他们三人重合的圈子无非就是学校，学校里的男人不少，不是毛头小子，就是一堆普普通通的男老师，已婚的占了多数，未婚的都比魏新逊色，房莉思实在想不通还有谁能够获得贺以旋的芳心。
除非，性别不要局限得那么单一……
房莉思不禁盯着贺以旋，如果是贺以旋的话，好像也不是特别意外。
贺以旋察觉到房莉思也许误会了什么，但她不打算解释了。误会她，总比发现了那个人是韩勉要好。
房莉思拍了拍贺以旋的手背，“虽然我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但我会祝福你们。”
“没用的。”贺以旋浅浅地笑，“我和他不可能在一起。”
房莉思现在是真的意外，贺以旋居然也会有不敢去爱的人。
“……你们真的没有任何可能？”
“那是为了他好。”
“那你自己呢，不难受吗？”
“习惯了就好。”一直以来，她都是这么过的。
久而久之，也许就能磨成名副其实的铁石心肠了吧。
房莉思似懂非懂。虽然她暗恋了陈赋行许多年，但比起把他放在心上，她更多的是把他放在脑海的幻想之中，就像是少女时期对偶像一种寄托了情感的崇拜，深知不切实际，所以得不到是一种理所当然，并不会过分的难受。
房莉思想了又想，不知道怎么去安慰贺以旋，但她也明白，贺以旋是不需要安慰的，她一个人仿佛能够把所有事情和情感都消化好。
“昨晚我生日，不是不想邀请你，只是我有自己的私心。”房莉思说，“一来，我是真心想要撮合你和魏新，二来，我知道你一出现的话，陈赋行的眼中就只有你了。”
贺以旋不以为然。
她始终认为，她对于陈赋行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只是在现在的立场下，她去否认或是承认都会是房莉思心里的一根刺。
贺以旋说：“你生日，你过得开心就好。”
“我和陈赋行在一起了，你会不会觉得膈应？”
“不会。”她的前任那么多，如果对着每一个和他们有关的人都要膈应，那她岂不是活得更累。
天色已晚，贺以旋想走了。
房莉思送她到门口，欲言又止。
贺以旋主动开口：“你还想问什么？”
房莉思的手扶着门，指甲不由得扣了扣门框。
“当年你和陈赋行……到底是为了什么分手？”
房莉思这么一提，贺以旋的脑海里终于闪过几个零星的画面。
贺以旋分手从不拖泥带水，好聚好散是她的准则，但难免还是会出现不太愉快的时候。
恰巧一次是在陈赋行的上一任，另外一次，正是陈赋行。
不过这段往事，双方大概已经都走出来了。贺以旋只剩下模糊的回忆，而陈赋行照着之前的表现来看，他似乎也已经忘了。
既然忘了，她也不想再提。
“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了，你不要放在心上，也不要被它影响。他对你好，是你值得，如果……他对你不好，你绝对不能沉默。”
房莉思点点头，明白贺以旋有意不提，便不再深究。
临别前，房莉思冲贺以旋挥了挥手，腕上的手链晃了晃，熠熠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