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Chapter36
房莉思下课后匆匆走回办公室，恰好看到贺以旋站在走廊上。
平时工作时累了，贺以旋时不时会到走廊上放松。
贺以旋正出神地看着什么，房莉思喊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
“有什么好看？”房莉思顺着贺以旋的视线看去，无非就是操场，有一班学生准备要上体育课。
贺以旋问她：“你有事找我？”
“还真有，刚刚陈赋行打给我了。”
贺以旋“哦”了一下，也不是显得多意外。
房莉思在星期六当晚已经从魏新的口中得知，他们两人的约会中途来了一个自称是贺以旋前男友的不速之客，但贺以旋的前任太多了，房莉思一时之间也没有把这个人和陈赋行联系起来。
直到刚才下课后，她接到了陈赋行的电话。
作为旧同学，陈赋行一开口并没有叙旧，而是问她现在和贺以旋是不是同事。
陈赋行已经查出一切，贺以旋现在工作的地方，包括那天和她约会的魏新的身份。
陈赋行对房莉思说：“你要帮我。”
房莉思骑虎难下，因为，魏新在几个月前，已经说了同样的话。
“魏新说，那天约会到最后，你跟着陈赋行走了。”
“嗯，我和他有点事要聊。”贺以旋猜出了房莉思的疑惑，“我和他不会复合的。”
“为什么？他和以前看起来很不一样了。虽然他也……和很多女人一起过，但只有你，他才会这么执着。”
“就是因为他不一样了。”
贺以旋又在看着楼下，房莉思猜测，贺以旋大概是很抗拒关于陈赋行的问题。
“那你是喜欢什么样的人？”
贺以旋怔了一下，目光却没有移动过。
“首先，肯定要长得好看。”毕竟她是一个彻底的颜控。
“嗯嗯。”
“尤其眉眼，好看得要能一下子击中我的心。”
“噢。”
“发型的话，我喜欢黑色短发，额头要露出来。”贺以旋下意识说了下去，“性格要有点执着，但又不会咄咄逼人。”
这么一说，房莉思才回想起来，从前的陈赋行，就是黑色短发。
以及贺以旋的众多前任，也是这样相似的类型。
“难怪你现在会喜欢魏新。”
贺以旋噎住。
“魏新不就是这样的男人？”房莉思笑眯眯地问。
过了片刻，贺以旋才说：“可能，是吧。”
“陈赋行叫我帮他，魏新也叫我帮他。手心手背都是肉，真难选。”
“那就谁也别帮，我也不一定非要选他们。”
房莉思笑了：“不愧是你。”
贺以旋没有搭腔，还在看着楼下的学生们，体育课开始了，他们正懒懒散散地做着热身运动。
“我先进去了，你别休息太久，等下主任看到又说你了。”房莉思拍了拍贺以旋的肩膀。
贺以旋点头，正要走了，忍不住又往楼下操场看了一眼。
原本在做着拉伸运动的韩勉突然抬起头，撞上了她的视线。
他立即露出了笑容，冲她的方向不停挥手。
就像那天在他家的电梯时一样。
体育老师吹了一下哨子：“韩勉，热身运动不要乱做，认真点。”
贺以旋笑了，在韩勉的注视下，转身进了办公室。
——
新的一次模拟考成绩出来了。
主任为了以示公正，要求一个年级的同科老师交换改卷，贺以旋收到自家班级成绩汇总时，看了很久。
还是吴老师率先叫了出来：“我的天哪，韩勉居然有一科合格了！”
吴老师隔壁座位的老师搭了把嘴，“哪一科？”
“英语。”
“不会是抄的吧？”
贺以旋一听，握着鼠标的手停了下来。
“如果抄一下就能合格，前两年他干嘛不抄？”房莉思拿着水杯路过，站在贺以旋的座位旁搭腔道。
“对啊，韩勉虽然以前的作风不太好，但他不是会作弊的学生。”吴老师下意识护短。
虽然，作弊以外的坏事，韩勉几乎都做遍了。
“据我说啊，他能合格，一定是以旋的功劳。”明明无关自己的事，但房莉思也相当自豪。
贺以旋回给房莉思一个笑容，略带得意。
她不会谦虚，韩勉的英语能够合格，她的功劳确实很大。
何况这个成绩不是她打出来的，她也相信韩勉不会作弊，所以说，这个合格的分数含金量是高的。
虽然韩勉其他科目的成绩还是在三十分徘徊，但有了一科英语合格，他总算是脱离了年级最底下的排名，现在大概是中等偏下……再偏下的位置吧。
贺以旋看向日历。
如今是十一月，距离高考，只剩下七个月了。
韩勉究竟还能追多少？
距离午休还有一点的时间，贺以旋回过神来，加紧速度完成手头上的事，不料微信响了一下。
魏新：“吃完午饭后有时间吗？我练好了一首曲，你可以来听听吗？”
贺以旋扭头，看向魏新的座位。
他从电脑屏幕后探出头，冲她微微一笑。
黑色短发，眉眼好看的男人，有点执着，却又不咄咄逼人。
贺以旋回过头去，电脑屏幕上还显示着班级的成绩单。
她的鼠标最后定格在了韩勉的英语成绩上。
贺以旋关上了文档，回复魏新：“好。”
——
贺以旋和魏新错开时间，前后脚去了行政楼。
贺以旋临走前，房莉思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要一起去吗？”贺以旋知道魏新肯定跟房莉思说过吉他的事，甚至连邀请她去听吉他可能都是房莉思出的主意。
“我可不能做电灯泡。”
“还好吧，你在不在，我和他都是这么聊天的。”
“那天约会你跟着陈赋行走了，他好像挺失落的。”
贺以旋笑笑：“他好像真的什么话都能跟你说。”
“你别误会，他只是把我当军师。”
贺以旋点点头，表示理解。
房莉思确实很为她和魏新的关系着想，一直以来，都没有从中作梗。
贺以旋按照约定来到空教室，魏新已经搬出吉他在试音了。
“你来了。”魏新冲她笑。
贺以旋坐到了他的面前。
没有什么开场白，魏新开始弹吉他。
他何止是练好了一首曲，他甚至可以边弹边唱。
魏新的嗓音很好听，贺以旋记得，房莉思说他的嗓音在开学礼上迷倒了很多女学生。
贺以旋一边听着，一边注视着魏新，一寸寸，从头到脚。
房莉思的话是对的，魏新正是她亲口说过的，喜欢的那种类型的男人。
几乎称得上是十全十美了。
一曲完毕，魏新松了一口气。
接着，他低笑道：“你知道吗，你的眼神……很容易让人冲动。”
不仅硬件设备匹配，甚至内里还懂得如何调情。
“这里可是学校。”贺以旋嘴上这么说，眼神可完全没有收敛。
魏新“嗯”了一声，喉结明显地动了一下。
若不是光天化日，若不是在学校，事情的走向可能还真的有些危险。
魏新缓了一下，理智回归，他把吉他递给贺以旋，“到你了。”
“我弹来弹去，还是上次那点。”
“我可以教你。”魏新说着，又坐到了她的身旁，两人的手臂有意无意地贴着。
贺以旋兴致缺缺，但不好拂了他的意。
贺以旋刚把吉他架好，突然有人进来了。
“我也可以一起学吗？”
贺以旋注意到魏新的神情有一瞬间的变化，似乎是不太耐烦，但很快他又变成了一个谦谦君子。
姚语仪擅自坐了下来，“贺老师。”
贺以旋点点头。
魏新问贺以旋：“她是你的学生？”
“嗯。”贺以旋全然不受打扰，开始弹吉他。
魏新不再多问，专心看着贺以旋，当她停下来时，他再做指导。
毕竟多了一个学生在场，指导成为了真正的指导，不再带着调情的意味。
姚语仪只是一直安静地看着他们，明明说要学吉他，可是她连吉他都没有碰一下。
她像是局中人，也像是局外人。
贺以旋也就意思意思地学了一下，很快就借故有事要走了。
魏新收回吉他，低头拨弄了几下。
除了一开始姚语仪闯进来的时候，他几乎没有正眼看过她。
姚语仪露出苦笑，跟着站起来，“贺老师，我跟你一起走吧。”
魏新说还要放吉他，贺以旋和姚语仪一起先走了。
姚语仪故意走慢一点，落在贺以旋的后头，她仔细地观察贺以旋的背影。
姚语仪知道学校里很多男生都爱慕着贺以旋，他们贪恋她的相貌、高冷的气质，偶尔一个淡笑或是目光的短暂停驻，就能惹得他们雀跃疯狂。
男生们都是如此肤浅，所以姚语仪一向不屑他们。
但在她险隘的世界里，却还是不经意出现了意外。
首先，是魏新撞进了她的心里，她对他一见钟情，于是她也变成了疯狂的人，花尽了心思力气去追逐魏新的一个淡笑和一个眼神。
然后，是韩勉。
韩勉同样爱慕着贺以旋，虽然有些莽撞，但并不疯狂，他还会为了她，笨拙地努力着。
姚语仪渐渐觉得，可能男生也不尽是如此。
至少，韩勉比她想象中的好一些。
可是，魏新似乎比她想象中没有那么好一些了。
她厚着脸皮，顶住廉耻之心刻意闯进了魏新和贺以旋的二人世界，然而他却连一眼都吝啬于她。
姚语仪矛盾至极，忍不住开口：“贺老师，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刚才很碍事？”
“没有。”贺以旋放慢脚步，让姚语仪走在她的身旁，“你是真的想学吉他？”
姚语仪心虚地点点头。
姚语仪做好了贺以旋会说教的准备，譬如不要影响学业，或者吉他以后再学也不迟。
然而贺以旋只是平常地说：“想学就学吧。”
这下反而让姚语仪不知道怎么接话，也越发惭愧。
她其实知道当下什么是最重要的，但看到魏新和贺以旋亲密地在一起，她就按捺不住乱窜的心思，她想起上周两人约会时，韩勉不顾一切地冲了过去，反而让贺以旋真正看向了他，于是她也想有样学样，不顾一切地打断了魏新和贺以旋。
但终究还是不一样的。
她不是韩勉，贺以旋也不是魏新。
韩勉有着吸引着贺以旋的地方。
而她，什么都没有。
贺以旋的手机震动了两下，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有一种预感，知道找她的人是谁。
这个时间，模拟考的成绩单应该是发下去了。
果不其然，韩勉在微信里叫嚣着他英语合格的事。
贺以旋笑了，他怎么就没有想到，她可是任课老师，还是副班主任，她肯定是比他早知道的。
韩勉发了一连串骄傲的表情包后，问她：“周末想吃什么？我给你做。”
贺以旋看了姚语仪一眼，她也在看着手机，大概也有人给她发来了成绩单，她的脸色相当凝重。
贺以旋记得姚语仪的成绩退步了，她本来是班上的第一名。
贺以旋不想在这时候假惺惺地安慰她什么，她是一个聪明的女生，知道出错的根源，也知道改进的方式。
韩勉又在发表情包了。
贺以旋却不觉得烦人，她原本想打“你做什么我吃什么”，但转而又换了另一句话。
“你做的，都很好吃。”
——
韩勉在教室里，死死地盯着手机。
呼吸，像是停止了一样。
教室很吵闹，大家都因为刚出炉的成绩而情绪澎湃着。
但他不是为了什么数字，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人。
任勋刚刚和同桌交流完成绩，一转头，就看见韩勉屹立不动的背影。
“你怎么了，考得很差吗？”
韩勉还在盯着手机，神情很精彩，像是激动，又像是感动，任勋辨别不出来，只好抓过他的成绩单来看。
“我去，韩勉你的英语居然合格了？！”
听到英语，韩勉终于回过神来，得意洋洋地笑着。
“可以啊你，以前你所有科目加起来的分数可能还没有现在一科英语高。”任勋摇摇头，感叹道，“之前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她没关系，你看你最近这用功的样子，谁信？”
这个她还能有谁。
“老子喜欢，你管不着。”
“是喜欢她，还是喜欢什么？”
韩勉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好踢了任勋一脚。
“喜欢她很正常啊，大把男同学都喜欢她。”任勋随意抓住一个路过的男生，“你喜欢贺老师吗？”
男生一头雾水地问：“是以前的贺老师，还是现在的贺老师？”
“贺以旋。”
男生理所当然地点头，“喜欢。”
任勋挥挥手，让男生走了。
“看吧，所以你大方承认喜欢贺老师，也没有人觉得你奇怪。”
韩勉不做声，任勋只当他是心虚。
其实韩勉或多或少也察觉到了，他的心是他自己的，喜不喜欢一个人，他最清楚不过。
但他和那些单纯爱慕着她的男学生，是不一样的。
最初，韩勉以为对她只有一份好感，毕竟她是一个漂亮的女人，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其他地方，她都是那么出众。
韩勉会愿意听她的话，就是出于这份好感。
直到那一天晚上，她出现在了他的梦里。
他无法再容忍她的身边有别的男人，他想要把梦境化作现实。
韩勉终于确信了，他喜欢她。
不是作为贺老师的她，而是，贺以旋就是贺以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