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被秋后算账
我们回到村里后，张二虎抱着张小毛和我们说了声再见，转身就准备往他们家的方向走去。
“二虎……”
我阿婆喊住了他们。
“刘翠兰毕竟是你们老张家的人，寻个由头，把她好生安葬了吧。”
张二虎头也没回：
“知道了阿婆，我先带小毛回了，明天再过来商量小毛妈的后事。”
说完后，他们便离开了，身影隐入夜色，渐行渐远。
而村长把李瞎子和李年年送到家后，同我阿婆打了声招呼，也离开了。
我跟在阿婆身后，进了供奉保家仙儿的房间。
一进去，阿婆就冷了脸色：
“把门关上。”
我忙不迭的关上了门。
“跪下！”
我看她一脸严肃，走过去轻轻扯了扯她的衣角：
“阿婆？”
她不理会我，只是紧皱着眉头看着我，声音越发冷凝：
“江宁，跪下！”
我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她从神龛里拿出来一根藤条，坐在了椅子上：
“阿宁，我一直都在教你的，可是你总不上心，刚才的事，若不是你生了邪念，又怎会被侵了意识。”
“我了解你，你这孩子从来都不是与人为善的性子，别人招惹你，你都会加倍的还回去，可你要长大的啊，这种性子，以后会吃大亏的，尤其你还要做大先生，阿婆就怕你一念之差走上不归路啊。”
我跪在地上，听着阿婆的责骂，一言不发。
“我知道你心里不服气，可是阿宁，你知道，最近这段时间，你做错了多少事吗？”
“刘翠兰的死，你敢说你没有一点责任？要不是你生了邪念，被惑乱心神，用黑术法杀刘翠兰，张小毛也不会扑上去挡，他若不是不挡便不会受伤，张小毛不受伤，刘翠兰便不会因为救张小毛而拼个魂飞魄散！”
我：“……”
原来，不止我一个人知道刘翠兰魂飞魄散了啊。
“我知道错了阿婆，是我当时鬼迷心窍了，以为杀了刘翠兰就什么都解决了。”
阿婆看了我一眼，并未理我，而是接着说了下去：
“还有上次你在张老太太的尸体前，扰了猫头鹰的术法，害得它们丧命，虽说它们在做的事情也有违阴阳，但这些自有天道来管，你贸然害其性命，便是错的，阿宁，你可知错？”
我：“……”
“可是它们就是在害人啊，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我有什么错？！我是在救人……”
“江宁！我跟你说过没，凡人自有命数，不可妄动天机，你知不知道因为你的一次任性，后续会给这世间新增多少麻烦。”
阿婆厉声打断了我，我鼓着腮帮子看着主位上方的狐仙儿，一言不发。
然后阿婆又接着说了下去。
“再往前数，你仗着自己看过几天阴阳道道，擅自掀了张老太太的遮面纸，还吓唬张小毛，老太太人家大度，觉得人都走了，也无所谓了，不跟你个小孩子计较，但你敢说你没有错？”
我仍旧仰着脑袋，一声不吭。
阿婆拿藤条敲了敲供桌：
“说话。”
我咬着后槽牙回了一句：
“江宁知错。”
阿婆看着我，叹了口气：“江宁，你说你这个脾气，让我说你什么好啊。”
她叹完气，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很久，一直到后来，她说：
“阿宁，阿婆老了，已经不能一直给你收拾烂摊子了，你懂吗？”
我摇头，不懂，阿婆在我心里，便是我的天，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是我的靠山，别人都说父爱如山，我一直都觉得婆爱如山。
可是现在我的靠山，她挥了挥藤条，指着我问道：
“江宁，这一顿打，你可有怨言？”
我咬着嘴唇摇头：“无怨。”
我哪敢有怨言，本来就是我做错了事情啊，原本以为都过去了呢，谁知道阿婆竟然给我来了个秋后算账。
这一顿打，我无论如何也是逃不掉的。
所以，我攥紧拳头，做好了挨打的准备。
但当藤条落在身上时，还是疼得我大脑一片空白，什么婆爱如山，根本就是婆爱如山体滑坡……
……
不知道挨了多少下，也不知道阿婆打了多久，只记得院子里传来鸡鸣的时候，我再也支撑不住的倒在了地上。
……
等我再睁开眼睛的时候，李年年坐在我床边，红着眼睛看着我：
“阿宁，你可算是醒了，你都不知道，这一天一夜你一直睡，我都害怕死了。”
“万一你也跟张小毛的妈妈一样死掉了可怎么办啊……呜呜呜……”
咋说着说着还哭上了，我一头黑线：
“你少乌鸦嘴了，我活得好好的呢。”
顿了顿我又问向她：
“我阿婆呢？”
李年年擦了擦眼泪：
“去张小毛家了，你睡了一天，还不知道吧，张小毛的妈妈今天下葬了，我爷爷说是得了急病死了，怕传染，得赶紧埋，所以他们家紧急通知了村里人，现在估计大家都在他们家吃席呢，吃大肘子！大肘子啊大肘子……”
我：“……”
每次在我感觉李年年正常了的时候，她总是会再次傻我一脸……
刘翠兰年纪轻轻的就去了，又不是什么喜丧，加上她跟邻村那个老头子做的事，和她死掉的原因，我们参与过的人，都心知肚明。
所以吃什么大肘子，用脚趾头想，张二虎也不可能给她大办丧事大摆宴席。
“你别瞎说了年年。”
我躺在床上拽了拽她的衣服，轻声说道。
她却并不理会我，仍旧自言自语：
“张小毛的妈妈不是爆炸了吗？爆炸也是病吗？我也想去吃大肘子，但是我爷爷不让我去……”
我：“……”
“年年，我饿了，快饿死了。”
听到我这话，她才如梦初醒：
“对哦，你都好久不吃东西了，那你想吃什么啊？吃肘子吗？我去张小毛家给你偷一个过来？”
我“？？？”
完全不想说话，根本没办法交流。
忍着疼痛，认命的从床上爬起来，我准备自己去厨房找点儿吃的。
刚穿好鞋子，阿婆就推门进来了：
“阿宁，你醒了啊，我给你做点儿吃的，你赶紧躺好，别下床了。”
我哼了一声，撅着嘴又回到了床上。
我就知道，阿婆还是心疼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