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这人有病吧
可是等张二虎到了棺材旁边，他的神色，突然变得很难看。
我一看，这肯定是有好戏能看！
这么大动干戈的弄个大棺材，里面指不定有什么千年不腐的尸体，或者封印着什么成精了的东西。
或者？刘翠兰真的在棺材里？
总不能是刘翠兰死在这棺材里了吧！
要不然怎么张二虎的脸色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我更加着急的想要过去，但那只猫头鹰却好像知道里面有什么似的，死死的拦着我。
可以确定的是，里面没什么危险，不然这猫头鹰就不会只拦着小孩儿！
我挣扎着向前，还不忘仰着脑袋问向张二虎：
“二虎叔，里面是不是有什么稀罕景儿，你给我们说道说道呗。”
张二虎闻言，转头怒瞪我一眼，没搭理我，只是手往棺材里伸，好像是要把里面的人或者东西拽出来一样。
我看他两只眼睛赤红着，像要吃人一般，连忙朝身后喊我阿婆：
“阿婆！你快看二虎叔，是不是那棺材里有瘴气，他眼睛都红着呢，是不是中邪了！”
听我这话，我阿婆估计也意识到了不对劲，脚步一动，就准备往前走去。
张二虎这才回头冲要往前去的我们喊道：
“别让孩子们过来！”
那猫头鹰听他这么喊，下意识的把我揽得更紧了，而我阿婆也立马眼疾手快的，一把捞住了跟在她身边的张小毛。
倒是李瞎子因为眼睛不好，没能拉得住李年年，所以让她跑了过去。
她甚至还趁着张二虎没回过神时候，双手扒着那口大棺材，踮着脚尖往里看，看完就回过头对着张小毛喊：
“咦，张小毛，你妈妈在里面躺着没有穿衣服哦，羞羞羞！！！”
张二虎这下才反应过来，一把把李年年从棺材上揪了下来，情绪有些激动，以至于说出来的话，语速又急又气：
“不是说了小孩子别过来吗！你再敢看一眼，信不信我抽你！”
“哇……”
李年年那可是李瞎子捧在手心里的宝贝，哪见过这阵仗，登时被吓得哇哇大哭。
心疼得李瞎子赶紧过去抱着，还埋怨张二虎：
“这孩子脑子不太灵光，你又不是不知道，跟她计较什么，她看就看了，反正又不懂事。”
张二虎脸色由青转红，又由红转白，骂了一句：
“你就惯着吧，早晚惯出事儿！”
而后，他咬着牙，似乎在组织语言，又似乎在做心理建设般，艰难的冲我阿婆说道：
“刘翠兰在里面，还有一个老头。”
哈？
我不禁瞪大了眼睛，被猫头鹰钳制着，都忘记挣扎了。
刘翠兰怎么和别的老头一起睡棺材啊？
我们这儿的习俗，人死了以后，要么自己葬一处，就像张老太太那样，要么就只能跟自己的另一半合葬。
所以刘翠兰哪怕想跟人合葬，怎么着也只能跟张二虎在一个坟堆里，这咋还能跟别的老头一起！
这是非常不吉利的！
我看向我阿婆，却发现，她并没有看我，只是盯着张二虎说道：
“人还活着吗？”
张二虎点头：
“刚刚试了一下，还有呼吸。”
阿婆也点头：
“给她盖件衣服抱出来，让我们们过去吧，这种事情，哪怕丢人，也总归是要面对要解决的。”
让他给刘翠兰盖衣服，我估摸着是想给刘翠兰遮遮羞。
谁知道张二虎听我阿婆这么说，愣了一会儿，才呐呐的回道：
“我刚刚试了，缠得太紧，分不开。”
这话听得我阿婆都罕见的沉默了。
……
过了一会儿，张二虎估计是在心里考虑了一番，最后似下定了决心，涨红着脸脱下身上的外套，往棺材里一盖。
然后他双手在棺材里，来回拉扯了几下，才又冲我们说道：
“都过来吧，小毛，你别害怕，毕竟是你妈，你过来看看她，也算是了了你们这辈子的母子情缘。”
我：“？？？”
了了母子情缘？
这话啥意思？他刚刚不是说刘翠兰还有呼吸？有呼吸不就代表人还没死嘛？怎么就提上这辈子了？？？
难不成跟别人一起睡在棺材里，就算是死了？？？
不至于吧！！！
胡思乱想间，猫头鹰已经放开了我，阿婆也松开了张小毛，我跟着他们，一起朝着棺材走了过去。
……
等我们都走到棺材前，我才发现，张二虎的脸色，比刚刚更难看了。
他应该是觉得丢脸了吧。
毕竟自己老婆没穿衣服，跟别人睡在了一起，不是一件光彩的事情。
何况，还是当着他的面，被我们这么多人知道了。
说起来，到底是有些丢脸的。
但以后的日子，他们总是要过下去的，人活着就有希望。
至于心里能不能过得去，就得看张二虎了。
想到这里，我看了看张二虎，却发现他不知道在神游什么，眼神有些呆滞的盯着棺材。
反而是张小毛，在被允许到棺材前去看刘翠兰时候，突然就开始哭，边哭还边喊着：
“妈！妈你醒醒！”
我跟了过去，看见刘翠兰躺在棺材里，身上盖着张二虎的衣服，双眼紧闭，呼吸平稳，裸露在外的肩膀和小腿上，纵横交错着无数红紫色痕迹。
而她旁边，还露着一个老头的脸，看起来面部很是狰狞，身上重要部位，同样搭着张二虎的衣服。
也幸好张二虎长得魁梧，这衣服足够大，还能盖得住两个人，不然在我们小孩子面前不穿衣服，也挺羞人的。
不过，我心里奇怪……这老头怎么越看，越感觉有点儿眼熟……
我正在脑子里思索着，以前是不是见过这人，就见我阿婆上前，把我往旁边推了推，然后往她手心吐了口唾沫，搓了搓，一只手拽起刘翠兰的上半身，另一只手啪啪朝她脸上呼了几个大嘴巴子，但人还是没醒。
一旁的张二虎，看刘翠兰脸被打得红肿，眼里有了一丝不忍，毕竟也是做了这么久的夫妻了，他呐呐的同我阿婆说：
“阿婆，你别打太狠了，她疼呢。”
阿婆回了他一记眼刀，又看向我：
“阿宁，过来。”
她出声喊我，还顺手递给我一张符纸，我接过来时候，只觉得指尖一疼，就见符纸上多了一滴血珠子。
原来是符纸的边缘，把我的手蹭了个小口子，冒了点儿血。
阿婆见状说了句，倒是省事儿了，我想问她省什么事，她却没给我说话的机会，紧接着就同我说道：
“把这个在刘翠兰天灵盖儿旁边烧掉，等符纸成灰，你就把手放在她头上。”
我哦了一声，不明白为什么阿婆伸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要我去做。
不过不明白我也还是照做了。
手忙脚乱的往棺材上爬，因为个子矮，颇费了一番功夫，才爬到了棺材沿儿上。
怪不得以前听阿婆说，很多人想接仙儿都得等成年后，年龄小的先生很少见，毕竟身高是硬伤啊，成年人只需探头就能做到的事情，我却需要艰难的攀爬上去。
但爬是爬上去了，我两只手得扒着棺材啊，不然一个不小心，就掉下去了，没办法去做阿婆交代的事情。
还是张二虎在旁边托了我一把，甚至怕我掉下去，还一直在我身后，扶着我的肩膀。
……
在天灵盖儿上烧符纸，可是个不好干的活儿，我要是把刘翠兰头发烧着了，等她醒来，岂不是要被她骂死。
我小心再小心的，终于等到符纸燃成了灰烬，然后双脚用力，扒着棺材板坐稳，把两只手贴上刘翠兰的头：
“阿婆，我可以了。”
听到我的话，阿婆才在我身后出声：
“祭黄符，掸朱砂，以阴血，唤阴魂，魂不乱走，魄不乱移，归身归命，刘翠兰，醒来！”
棺材里的刘翠兰刷地一下，睁开了眼睛。
正对着她，手还在她脑袋上放着的我，被吓得差点儿一个倒栽葱，从棺材上面栽下去。
……
这是什么神奇的唤醒方法？
怎么以前都没见阿婆用过啊……
不过听阿婆这一番话，我倒是理解了她刚刚说的省事儿是啥意思了，要是我没被符纸划伤出血，那就得用别的方法放点儿血了，毕竟我八字属阴，阿婆要用阴血唤阴魂。
只是……以前给人看事儿，阿婆都是让我在后面看着，她自己去解决这些事情的，也从来不曾用过我的血，不曾需要我做什么，怎么这次，非要我来做呢？
很奇怪……
很不同寻常……
就好像，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并且改变了阿婆，是什么事呢？
……
我整个思绪都是乱的，脑子里仿佛有什么想要破茧而出，却又在我神智清明的一瞬，又打回了脑海深处。
我就这么左思右想的，被张二虎拦腰从棺材上抱了下来。
刚在地上堪堪站稳脚跟，就听到了刘翠兰的尖叫声。
混合着咒骂，吵得人脑子嗡嗡的。
张二虎上前，一把捂住了她的嘴：
“你还嫌不够丢脸吗刘翠兰？老子的脸都被你丢尽了，你一晚上不回家，跟个老头子在棺材里躺着，你是想上天啊你！”
刘翠兰听到张二虎的声音，好像才从惊吓中反应过来，看着我们一圈人围着看她，哇地一声哭了出来，手脚并用的向往棺材外边爬。
原本盖在她身上的张二虎的衣服，在她的拖拽下，滑落到了棺材里，她赶紧又抓起来，裹到了身上。
也顾不上管里面那个不知道是死是活的老头子了。
张二虎看她手脚软塌塌的，帮了她一把，把她抱出来丢到了地上：
“说说吧，你怎么到这里来的？”
一听到问她这个，刘翠兰立马止住了哭声，两只眼睛左顾右盼，就是不说话。
“都到现在了，你还想骗我吗刘翠兰？家里那些牛羊肉哪里来的？还有你前几天弄回来的那些狗呢？怎么不见了？”
张二虎看她那副不想说实话的模样，气得喘着粗气就要上去打人，被我阿婆抓住了胳膊：
“二虎，别冲动，事情有蹊跷，先带小毛妈回家吧。”
听我阿婆这么说，张二虎也冷静了下来，恨恨的放下已经举起一半的手，冲着刘翠兰喊道：
“回去等事情解决了再找你算账！”
我看了看刘翠兰，不知道怎么回事，总感觉她眉心氤氲着一股子黑气，同我之前见到的普通鬼魂什么的，都不一样。
拽了拽阿婆的手，我悄悄同她说道：
“阿婆，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我总觉得刘翠兰身上死气沉沉的……”
阿婆摸了摸我的头：
“阿宁，谨言，这件事你只需自己知道便可，避免多说惹来祸端。”
我做了个封口的动作。
等张二虎和刘翠兰都平静下来后，我们几个人，就准备回去了。
那猫头鹰往棺材里探了一下：
“这色老头还没死呢？要杀了吗？”
我：“？？？”
这……杀人犯法不知道么！
再说了，修行怎么能造杀孽！
被我瞪了一眼，那猫头鹰举了举手做了个投降的姿势：
“懂了懂了，你别气，我把他跟你们一起送出去！”
就见他一只手把人从棺材里提溜出来，动静这么大，那老头都没醒，我不禁后退了两步，虽说我想做像阿婆一样的先生，但我也不能老放血吧，毕竟也挺疼的……
阿婆看了我一眼，笑了一声：
“怕什么，不用你放血了，等出去这人自己会醒，不用管。”
我：“……”
还好还好！！！
“阿婆，你怎么知道出去了这人就醒了？”
一旁的张二虎恰好问出了我心中所想。
我阿婆把视线转向他，确切的说，是看向了他身边的刘翠兰：
“我觉得这件事情，她应该比我更有发言权。”
我们都知道，阿婆口中的她，是指刘翠兰。
但是当我们都把目光投放在刘翠兰身上时，她却突然跟中邪了一样咯咯咯的笑了起来，原本还有些胆怯的缩在张二虎身后，这会儿倒是突然张狂了：
“我当然知道啊！我还知道你们今天谁都别想走出去呢！”
“都看到那口棺材了吧！装你们这些人绰绰有余呢！”
我：“？？？”
这人有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