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村民大会
之前几天的奴隶生活，让欧阳宇稍微了解了一下冬岭村的现状：
在冬岭村的人，分两种，一种是村里的居民，一种是村里的奴隶，前者是主人，后者是工具。
但和欧阳宇印象中的其他奴隶制正权有些不一样，这里不允许私人蓄奴，所有奴隶都归于村集体。
这一方面或许是因为可以降低使用奴隶的成本，毕竟蓄养、监管奴隶还是挺花费时间和物资的，另一方面，或许是居民们从祖辈相传的公社经验中所获的心得体验吧。
总之，所有买回来的奴隶，都归于村里所有。
如果有居民需要使用奴隶，可以用实物或者金钱（狗屁的可乐瓶盖）向村里租赁。如果实在有困难，譬如家里人手少，或者被村里分派承担公共事务，类似巡逻、维修等任务时，还可以向村里申请免费指派。
而负责管理所有奴隶，还有村里公共资源和事务的，就是村理事会。
里头听说话事的是村长，下面还有副村长以及一干理事们。
现在这一任的村长是正在台上吹法螺的老董。也不知道他这位置是吼上来的，还是打出来的，听说已经干了快二十年了。
理事会的职责很广泛，不仅管着活物的奴隶，也管着死物的机械设备，不但要统筹村里的粮食种植，还要调节居民狗屁倒灶的纠纷。而且村长和理事们的职务还不是全职的，忙完了公家的事，还得忙自家的地。
估计也就是因为吃苦受累不讨好，所以听说年年选举的时候都差点凑不够人了。
不仅村里的理事会成员是选举的，就连村里的大事也是全民投票制。譬如修水渠、种烟草之类的。
居民们用投票行使自己的权利，然后在每年收货的时候按人头缴纳地里的出产来履行义务，以维持这个村庄的有序运行。
欧阳宇在第一次听到这种模式的时候都不由得愣了一下，这不就是自己来的那个时空六七十年代的农村公社，再加上老美的社区自治吗？
的确，或许在这样的环境和条件下，这是最适合，也是最经济的聚居模式了。
欧阳宇还在思考着正治，台上已经换了话题。
“现在，我来说说这次去纽约发生的事故。”
一改之前说春耕时的响亮，老董的声音忽而低沉下来了，似乎整个人都似矮了一圈，
“这次是个悲剧，一个让我们痛心的悲剧。我们损失了五个好兄弟，他们都是很好的儿子、丈夫，或是父亲。
梁柱，他是个好家伙，好孩子，能干，勇敢，坚强三姨，你值得为这样的儿子感到骄傲！”
台下的人群中，一个裹着围巾的老女人全身颤抖起来，身边的人都过来给她拥抱，轻轻拍打或抚摸着她的后背。
老董顿了顿，继续说道：
“还有罗宜宾，他是我见过最好的木匠，我家里那张摇椅就是他做的。但很不幸，这次我们失去了他；
张奇峰，这个帅小伙子，本来打算等暖季到来的时候向小希求婚的，但现在他等不到了；
孙喜渔，虽然我经常笑话他是个不懂踢球的疍家佬，但他总是每天忙完活回来都笑呵呵地教孩子们打篮球。他是个好人，是个好老师。
同样，我们还失去了，失去了”
老董又顿住了，稍微仰了仰头，似乎还深呼吸了一口，这次继续接下去，
“敦子，他是我的外甥，但我一直把他视作亲儿子。他和我一样，长得高高大大，扎着一样的马尾，也一样的勇敢！可这一次，很不幸地，他”
望向台下，他的妹妹，这个原本结实得能打死一头熊的女人，现在似乎虚弱得连今天的风都能吹倒，全靠她的两个闺蜜在身边搀扶着才能坚持到现在。
老董紧紧地闭了闭眼，弯下了腰，略带嘶哑地说了句：
“各位，对不起。”
一句“对不起”，似乎一下子打开了逝者家属情感的阀门，女人们都大声哭喊起来，几个还不晓事的孩子被吓得不知所措地嚎啕大哭，一些和死者关系不错的男人们也转过身去抹脸。
周围的人簇拥过来拥抱，在耳边轻声说着节哀。
但这一切，似乎更多地只为了宣泄外人的同情，却丝毫不减那身在其中的人们锥心般的悲伤。
就连奴隶这边，也有几个女奴轻声地抽泣起来，或许是和死者相识，或许是同情在这次里死去的却没有留下姓名的奴隶，也或许只是单纯的自我感伤。
来到这个世界的日子里，欧阳宇看尽了弱肉强食的莽荒，和惨无人道的野蛮，在奴隶卖场，在图书馆，面对荒匪，面对瘤鼠，也只有现在这一刻，才让他感受到——自己还是活在人间。
“就一句‘对不起’就完事了吗？”
忽然，台下一句突兀的叫喊刺破了沉重的悲伤，把正在痛哭中的众人一下子怔住了。
欧阳宇顺着声音方向望过去，众人像被摩西的拐杖点过的海水，朝两边排开，让出人群中一个高个子的家伙。
“那是副镇长，卢鹏。”
旁边一个新认识的“资深”奴隶给悄悄地给欧阳宇介绍道。
卢鹏个子很高，比起一米八标准身材的欧阳宇至少还要高半个脑袋，而且很瘦，却是很精干的那种，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根竹子似的。灰白的头发向后梳得一丝不苟，鹰钩鼻的两侧勾勒着深深的法令纹，细而薄长的嘴唇，加上身上的有些发黄的白衬衫以及灯芯绒的西裤，让欧阳宇想起了大学时那严苛得令人生厌的老教授。
卢鹏顺着人群闪开的通道走到台下，看向台上的老董：
“五条命，就只值一句‘对不起’吗？”
“那你想怎样？”
老董一步不让地盯回去。
“我们希望你能够给个交代！”
卢鹏身边站出一个同样穿着衬衫的中分头，高声喊道。
“李昂，谁是‘你们’？你们又要什么样的交代？”
老董居高临下地问道，低沉的声音像是一头熊在守护着自己的领地。
“我们当然就是指全体村民啦。”
这时又站出一个，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似乎卢鹏一帮死党都是高瘦的竹竿。
这回的是个穿皮裤的家伙，叫王尚，因为最近在关着奴隶开垦的事情，所以欧阳宇见过。只见王尚环视了一遍四周，然后手指着老董，喊道，
“我们要你让出村长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