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八章
“喂，哥，你跟柳哥下来吧，我在你家楼下。”
谢濯听着“柳哥”这个词心里啧了一声，听着又别扭又莫名地来气。
谢濯捂着电话避着柳行秋理直气壮地说道：“以后不许叫柳哥了，非亲非故地叫什么哥。”
陈彦被凶得一头雾水，“啊？那我叫什么啊？”
“我管你叫什么！”谢濯没来由地怒道，“我们现在就下去，车一会儿我来开。”
谢濯背着一个黑色的大包，身后是柳行秋，一前一后，陈彦因为刚刚被谢濯凶了一顿所以现在看见他们两个多少有点心虚。
本来还想着跟柳行秋打个招呼什么的，结果“柳哥”到了嘴边被他生生咽了下去，只好跟谢濯说。
“哥，你来开车是吧。”
谢濯完全没了电话里的凶气，神色一如既往，“对，你坐后面就行。”
柳行秋看着眼前这个黑色的巨型盒子打起了十分警惕，早上出来的时候他就见路上零零散散地停着许多这种东西，颜色各异，单看着简直像一头巨型猛兽。
谢濯一早就猜到了柳行秋的反应，指了指副驾，“你坐那里。”
让柳行秋自己一个人坐后边他怕一个没看住就让他把车拆了，让他和陈彦两个人坐在后边两个小时估计早就露馅了，只能让他坐副驾驶，有什么情况还能及时罩着。
谢濯拉开副驾驶门示意柳行秋作上去，待柳行秋坐好了之后他又主动把门关上。
谢濯这番操作可是把陈彦给秀到了，眼睁睁地看着谢濯给他开门关门，他跟谢濯认识差不多三年了，谢濯让他在家里吃碗饭还得让他把碗洗了，从来没见过他这么主动殷勤的。
谢濯：“愣什么啊？再不去时间就不够了，怎么，你是对面派来的卧底么？专门磨我的时间的？”
陈彦慌不忙地赶紧上了车，乖乖坐在那里。
谢濯拉开驾驶的门麻利地坐了上去，关上车门后往柳行秋那边靠近，柳行秋睁大了眼睛绷直身体不知道这小子想干什么。
“我帮你把安全带系上。”
柳行秋就看着谢濯拉过他右手边的一根绳子在自己身上绕了一圈把自己“捆”在了座椅上。
“你……”柳行秋还没来得说话就被谢濯捂住了嘴。
谢濯没有说话，只能用眼神示意他没问题，相信自己。
柳行秋看到这张熟悉的脸也渐渐放下了防备，瞪了他一眼不再吭声。
自己徒弟能坏到哪里去。
总不能把自己给吃了吧。
谢濯看着安静下来的柳行秋这才开起车。
陈彦：……
陈彦正坐在柳行秋后面的位置，目睹了谢濯这被“夺舍”了一样的行为，他仿佛被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看着这个熟悉的人变得陌生。
出了市区也就不再拥挤，上了高速谢濯在最高限速那里稳定发力，九点半出发差不多十一点半能到，整个过程柳行秋见证了现代的科技，眼看着自己所处的“猛兽”在路上飞驰，一路上他都掐着自己的手告诉自己没关系。
导航显示南金古塔位于宣文市西北的一片郊区上，但是到了宣文市往郊区那边走的时候却感觉有点不对劲。
“哥，我怎么感觉走了这么长时间咱们还是在这里绕啊。”青天白日陈彦平生出一身冷汗。
这条路并没有岔路口，只有通着的一条直路，不算宽，刚比一个车稍宽一些，但凡对面开个车两辆就都过不来的那种。
路边没什么绿化带，零零散散地在路边长着几棵树，看起来有些荒凉。
谢濯眉头紧锁，导航一到这里就跟疯了一样东南西北乱说了起来，谢濯索性就把导航给关了。
就这一条路他们已经在这儿绕了差不多十几分钟了，明明眼看着前面就是尽头，但是这个尽头却也始终都是这么远，仿佛永远都开不到头。
关导航之前谢濯还特意看了眼具体位置和时间，上面显示他们距离目的地还有二点五公里，而且他们现在距离最后的时间也没剩多少了。
谢濯一咬牙刹住了车，“下车。”
柳行秋从驶入这条路开始就感觉不妥，但是在车里没办法下来查看，单凭感觉不仅有可能出错而且更会浪费时间，特别是在这种命悬一线的时候。
陈彦早就跟吓傻了一样，看着外边火红的太阳生出了寒意，他不是太敢下车。
谢濯探身把柳行秋的安全带给解开来，柳行秋学着谢濯开门，两个人以前一后下了车，就留下陈彦一个人在车上。
“诶，你们怎么那么快！我下还不行么。”陈彦看着两个人没有毫不犹豫地下了车，也逼了自己一把下了车。
再看谢濯跟柳行秋的状态，两个人跟陈彦完全成了相反的两面，两个人一个比一个冷静，下了车就在四处不知道在查看着什么，时不时地在路两边的空中乱摸。
陈彦迷茫地跟着他们两个完全帮不让忙，以前他总是觉得自己傀术学的不好，现在是他第一次学的自己何止是学得不好，自己的傀术学的……
狗屎一样。
“哥，你们到底在看什么啊？”
谢濯回过头一脸鄙夷地看着他，“你没见过绫锁么？”
陈彦摇了摇头，何止是没见过啊，这他妈第一次听说这个玩意啊。
就连一边的柳行秋都回过了头看得出来即使是强忍着还是露了不少嫌弃。
“现在的孩子学傀术都学些什么啊？”
谢濯没再理陈彦回过了头，说了句“谁知道呢，我也不是这个时候的人。”
陈彦委屈极了，谢濯的情况他还是知道的，活了千百年的老人儿了，他甚至一度认为他这么厉害是因为长时间的积累，但是他突然也就不那么认为了。
或许陈彦看不到是件好事，因为下了车他们就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按理说就算是荒郊野岭也不应该这么荒凉，下了车才发现这里真的是荒凉地可怕，在车上看见的绿色真的差不多就是这里的全部植物，但是路上却没有太多的沙尘。
一般来说树特别少的地方沙子就会相对来说多一点，更何况在来之前他就已经做好了功课，知道这个地方。
宣传上说是风景优美，依山傍水的，高级住宅区群布，结果来了这里根本没见到人影不说，上面显示的优美风景他是一点都没看到。
如此他才在心里拍了板，跟柳行秋交换了一下眼神。
“你坐好准备，到了现在你也跑不了了，一会儿看到什么别乱叫。”谢濯看向陈彦说道。
陈彦听得心里一紧，头发马上发了麻，“哥，你等……
还没等他说完谢濯就从包里飞快掏出了太平，在路边的地上划了两下，太平与地方发出滋滋啦啦的摩擦声，同时周遭的风景马上变得不一样了。
本来正是亮堂的正午，而现在天空不仅没了光亮，而且还跟蒙了一层青纱一样，就连天上挂着的太阳都透露着一股子死气。
原本空旷的两边不仅布满了黑丝，上面挂着一排一排的白布条，看起来像在路两边架着满满当当的哭丧棒，背衬着青灰色的天，这里简直就像是死人堆的地方。
“哥……”陈彦现在除了叫哥别的也说不出来了，他本来胆子就小，看到这个没有鬼哭狼嚎完全是因为吓懵了。
“跟好。”谢濯说。
柳行秋脸色没有发生任何变化，甚至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镇静地让人怀疑他到底有没有活人气。
“你是在哪里学的这个？”柳行秋问。
送魂路就连他自己都没走过，这小子更不可能有经验，除非在他不在的时间里他遇到过！
“我没学过啊，只不过以前在书上偶然看到的，送魂路嘛，我还记得那个打油诗呢。”
“人亡魂未亡，送魂过路旁，来人把尸埋，亲朋哭断肠。”
谢濯收了太平，得意地把他不知道哪一年看到的歪门邪道的书从记忆里扣了出来，说完还看向柳行秋，邀奖一样。
柳行秋当做没看到他的神色道：“好的不学，擎学坏的。”
谢濯嘴上吃了亏，老实了一点，柳行秋走到刚刚谢濯划过的地方，路的两边通着铺了一条细长的石灰线，中间被刮到的地方断了个口子。
看似毫无技术含量的东西实际上却是没有多次的经验根本就摸不到门道的东西，柳行秋对于谢濯刚刚的说法保留了怀疑。
柳行秋从没想过能在这里遇上送魂路，这种邪祟东西向来是傀儡师里的禁术，不知道是哪个枉上的东西干的。
“哥，现在怎么办啊。”陈彦在他们两个身后打着哆嗦。
“你的红戒呢？”谢濯问。
陈彦连忙应道：“哦，在身上，我找找。”
陈氏傀儡师的术式并非一脉相承，前三代也是只有本家人，后来日渐衰微只好招揽有志之士，所以就有了柳行秋的师尊也就是崔邵卿这一辈，但是因为朝廷的诱导，民众对傀儡师越来越嗤之以鼻，所以慢慢地愿意学习傀儡师的人也就越来越少，以至于到了现如今也就基本上只剩下本家的人了。
而但是在陈氏学习的傀儡师都会有一个属于自己的红戒，陈氏傀儡师以血为媒，以戒为控，红戒嗜血认主。
后来慢慢的出现了一些仿照陈氏傀儡术学医傀儡师，他们也有自己的红戒，模样什么的大致都一样。
红戒是傀儡师最关键的东西，并不是所有红戒都像朝歌和玄机那样，一般的红戒并没有灵识，单纯靠傀儡师操控，所以一旦傀儡师技术不行就很容易将红戒“赠与”他们之手，因此他们通常将红戒缠在身体上，人在戒在。
陈彦听话将红戒从身上唤出来，不知道是普通红戒的通病还是陈彦这个傀儡师技术不过关，红戒硬是隔着衣服找不出空钻不出来，憋的陈彦脸上通红。
“你再慢会儿徐家人就都没了，到时候我们俩可不帮你埋。”谢濯说。
陈彦红着个脸终于把他的红戒给弄了出来，心虚地不敢看向前面两人。
“踏上送魂路，来来往往就都是鬼魂，世上临死真正没有遗憾的人太少了，而鬼魂虽然有眼睛是不认识人的，所以看见‘生人气’就以为是自己亲近的人，。”
谢濯边说边看向柳行秋，而那人已经让玄机蒙上了自己的眼睛，谢濯抿了下嘴，继续教陈彦。
“红戒能暂时把你的活人气给遮住，把你的红戒蒙在眼睛上，不要看他们，一旦你们对视，你可就出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