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顾南天

    时间一晃而过，顾南风来盛天已经有六个月了，小半年的时间就这么到了。这半年里，盛天和明月国以交界处的柳州为试验地点。在顾南风和苏世均的共同努力下两国在柳州进行了各类经商贸易，如今盛天可有着不少明月国的东西，许多首饰衣物倒是颇受女子欢迎。茶叶、兵器也有许多令盛天欣赏学习的地方。而盛天的许多吃食，布料，马匹也让明月国大肆购买，两国之间的关系显得非常和谐友好。顾南风每三日都要往丞相府跑一趟，美名其曰谈论柳州贸易之事，实际干什么只有他和手下的陈正知道。“如今两国之间贸易来往有序开展，我来盛天也达半年之久了，有一事想求丞相应允。”苏锦文心中已经有些猜测，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妹妹对他态度的转变以及她小库房里各式各样的奇珍异品越来越多。不都是顾南风以各种理由送来的吗？只见顾南风起身，走到苏世钧面前单膝下跪，双手抱拳行礼说道“晚辈顾南风，明月国二王爷。今年二十有四，晚辈非常喜爱您的女儿苏晩意，今日特在此向丞相大人求娶！”话刚说完，一旁的陈平令人献上顾南风的生辰八字册子，还有那个金镶玉的手镯。院外一阵脚步声，十几个大箱子放在院子里，装满了各类名贵药材，珠宝玉石。苏世钧摸了摸胡子，看着眼前一表人才的顾南风其实他的心中甚是满意，只可惜他是别国的王爷。晩意若嫁给他，要面对的太多太多了，这个事情确实需要仔细斟酌。“王爷先起来吧，老夫需要时间好好思虑思虑。”顾南风也明白他心中的有哪些顾虑，也能理解他的顾虑，当下也不再多说。这个事情确实不那么容易，两人的身份注定牵扯着两个国家，他也只是先向丞相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其他的事情他会自己想办法去解决。“王爷可知道您的兄长大王爷这几日就要亲自到盛天迎娶孝文公主了？”苏锦文轻声开口，明月国和盛天的和亲时间就是这几日了。顾南风自然是知道大哥的一举一动，原本孝文公主尚未婚配给哪位王爷，不想大哥却向父皇求旨要娶孝文公主为平妻。想必大嫂娘家东阳岳氏对此事非常不满吧？可和亲的孝文公主可是苏州太守的女儿温思纯。苏州最引人注目的可是他们一手强劲的养马技艺，想必这才是大哥最想要的东西吧！顾南风心中不屑，大哥永远喜欢用自己的婚姻换取利益。“我已收到大哥的来信了，后日他的车驾就能到京城了，我已为他备好了住处丞相大人放心。”苏世钧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顾南风是告诉他，顾南天的一举一动他都了如指掌。可人家是亲兄弟，他自然还是要派人暗中留意着的，自己身为丞相自然以盛天的利益为先。谈完事情，苏世钧如常邀请顾南风一起到东暖阁用午膳，而顾南风也不推辞，如同在自己家中一般倒是自如得很。苏晩意远远看着走过来的三人，心中升起一股暖意，竟觉得这个画面甚是好看。天气炎热，吃个午膳都全身燥热了，苏晩意吃了一碗碎冰燕窝，仍然不解热。准备再吃一碗，不料顾南风轻轻抢过她手中的第二碗冰燕窝，柔柔的嘱咐道“天气虽热，吃太多冰的东西对身体不好，忍忍吧！一会儿我让陈平给你送明月国的玉席来，躺在上面休息就不热了。”苏晩意乖巧的点点头，笑容甜腻得紧。不知怎的，苏世钧和苏锦文突然感到一阵不不自在，大热的天仿佛更热了。素云在一旁捂嘴偷笑，这下也让老爷和公子见识见识这般腻人的场面。

    天气热得紧，苏锦文和马嘉呈一大早就领了皇帝的旨意到城外去迎接明月国大王爷顾南风。苏晩意懒怠在房里，穿着冰丝薄衫躺在顾南风送来的玉席上，这玉席果然是个好东西。大热天躺在上面，吃着水果，竟然丝毫不觉得热，也不会过凉伤身。梵音和素云在一旁学着女红，眉头皱得都要拧出水来，一声声哎、呀，不断传入苏晩意耳中。“呵呵……梵音你拿银针的手怎么换成拿绣花针就不顶用了？”苏晩意媚眼如丝的看着唉声叹气的梵音笑得全身颤抖。“小姐，您还是让我拿剑杀人吧！我受不了呀……”梵音颤巍巍的举起手中蝴蝶不像蝴蝶的刺绣，彻底逗乐了苏晩意。“行了，行了，你去把我研制出来的水晶糕送去城外，想必大哥他们也很受暑热的折磨。给跟随行的侍卫都分发一碗冰镇酸梅汤。”梵音如获大赦般一蹦三尺高，急忙带着几个婢女下去备解暑吃食。一个多时辰就自己带着婢女小厮骑马的骑马，赶车的赶车往城外送吃的。城外的一众人天刚亮就等在官道旁，此刻日上三竿正是日头最毒辣的时候，人人晒得都快冒烟了。偏偏明月国的大王爷还是没到，接到消息明明也该到了呀，竟然比约定的时间还晚了一个时辰。苏锦文和马嘉呈也不是那等迂腐的木头桩子，当下就命人解散队列各自到树下乘凉。刚坐下就听到马车吱吱呀呀的声音，只见梵音骑着马英姿飒爽的超过马车，一个帅气翻身下马给苏锦文行礼。“梵音给公子请安，马侍郎万安，小姐命我给您和众侍卫送来解暑吃食。”只见梵音一声令下，丫鬟小厮将冰镇酸梅汤得大木桶打开，还备了一桶馒头。“大家有序排队，每人一碗酸梅汤，一个馒头！”马嘉呈起身吩咐到。等他回头就看到梵音麻利的拿出一小盆透明的东西和五颜六色的配料，还有敲碎的冰渣。“这是小姐用薜荔的种子揉搓而制取名为水晶糕您尝尝。”梵音用勺子舀了一勺水晶糕微微捣碎，加了半勺碎花生，半勺玫瑰花蜜，半勺切小的西瓜，又加了一勺碎冰渣，最后放了一颗红红的樱桃。一碗解暑吃食竟然如盆景一般，晶莹剔透，苏锦文和马嘉呈眼中满是新奇，两人小心翼翼的尝了一口，水果淡淡的香甜在口中回味无穷。份量恰到好处的冰渣瞬间解了身上的暑热，苏锦文两口下肚“再来一碗，小妹这心思真是七窍玲珑！”马嘉呈心中微甜，没想到能吃到他亲手做的东西，确实好看又好吃，当下也让梵音再添一碗。众人一顿吃吃喝喝，暑热消了大半，肚子也饱了，纷纷向苏锦文道谢！这下，明月国大王爷的车驾总算姗姗来迟。苏锦文和马嘉呈正了正衣冠走到顾南天的车驾前行礼问安，顾南天也不露面，只淡淡的传出一声“辛苦各位，进城吧！”苏锦文二人对视一眼，默契的转身下令回城。将顾南天送到太傅府外时，苏锦文和马嘉呈都有些惊讶，顾南风竟然没有在门口迎接他的哥哥。唯有使臣魏之远带着随从在大门口高声呼喊行礼“微臣魏之远参见大王爷，请王爷入府休息！”马车内的人并没有下车，只冷冷传出一声质问。“二弟何在？”魏之远心中哀叹一声，只能更加伏低身体回话。“二王爷他入宫去谈和亲一事了，故而不能亲自来接您！”顾南天沉默不语，冷了众人半晌才从马车里走出来，头也不回的进了太傅府。苏锦文和马嘉呈两人松了一口气，赶紧策马进宫复命，这差事总算是了了。进了宫，到了皇帝的御书房发现顾南风还真在这里。只是瞧着皇帝的脸色漆黑如碳，地上还有摔碎的杯子，就明白两人之间怕是闹了不愉快。“启禀皇上，顾南天王爷已入住太傅府。”来得不是时候的两人跪在地上交了差事，可是皇帝半晌也没有叫起身，也不敢起只能安份的跪着。“你认为朕会答应你吗？哪怕你明月国出兵攻打，朕也不怕！”龙啸云一句话让地上的两人头埋得更低。顾南风把玩着手腕上的玉镯不屑一笑，“皇上为何不答应？留着晩意你是能为了她废弃你的三宫六院还是能为了她甘愿做一个平民百姓？我和你不同，我是做皇帝还是做一个普通百姓都由她说了算。若是做皇帝，我登基第一道旨意就是明月国只能一夫一妻，第二道旨意就是苏晩意为后。”顾南风眼神直直的盯着龙啸云，他说的每一句他都以性命担保他能够做到。跪着的苏锦文和马嘉呈被他的话深深震撼，举国上下都只能一夫一妻么？为了苏晩意，他竟然还愿意成为一介普通百姓。龙啸云也很震惊，身为皇帝本就有许多的无奈，没有三宫六院，只有皇后一人那是多难的事情。“哈哈哈，你以为朕会信你么？朕凭什么信你？”顾南风看着怒气滔天，言行失态的皇帝不急不忙的再次说出一个致命的问题。“皇上留着晩意做什么？你已经失去娶她的资格，整个盛天谁还能配得上她？皇上你如果是真的爱她，希望她好，为何不让她嫁给我？”面对顾南风的质问，龙啸云节节败退，是的，他说的都是事实。自己这辈子都不会再有娶她的资格了，自己有了那么多女人，如今还有了孩子，如何还能肖想她。纵然他心中疼痛难忍，一万个不愿意他也不希望苏晩意终其一生孤独度日。放眼整个盛天朝，确实没有人能够在能力，身份上比得过顾南风，就连容貌也无人能及。龙啸云丧气的倒坐在龙椅上，他不甘，不愿，可是又能如何？难道真要晩意一辈子不嫁么？想到这里他深深吸了一口气艰难的开口道“可以，朕答应你，可以给你们赐婚。但若日后你对她不好，朕定会出兵明月。”顾南风瞬间笑如春风，进宫之前他就抱了必成的决心。地上的两人惊愕抬头，苏锦文没想到皇帝竟然真的被说服了。身侧的马嘉呈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苏晩意此后和他再也无缘了。不，当他自请赐婚时，他就再也没有资格将苏晩意放在心里。顾南风起身抱拳一笑，入宫以来第一次向皇帝行了半礼“多谢皇上成全，只是赐婚就不必了劳烦皇上了，我不想令我和晩意之间的感情沾染上任何利益关系。此事还要晩意和苏丞相点头答应！另外请皇上，苏公子，马侍郎对此事保密！”顾南风离开御书房，皇帝才命人扶起地上的两人。他心中晦暗无光，无心去管他们，只自己恍恍惚惚的往德安宫走去。顾南风笑得春风得意，乘着马车在宫门口等着未来的大舅兄。苏锦文人一出宫门就被请上了顾王爷专用的豪华马车，看着顾南风毫不隐藏的笑容心中很是不爽。自己从小看着，背着、抱着长大的妹妹要被猪拱了，当然对他没有好脸色。“听说苏公子在军中乃是副将，我这里有一本百年前的《行军策》孤本想送给你，这样也能让此书不蒙尘于世间。”苏锦文白眼一翻，很是不屑，一本古书就想收买他？那可是他唯一的，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啊！顾南风使使眼色，陈正又拿出一个木匣子。打开盒子，几行字赫然印入眼帘，《破阵论》、《箭道》、《兵器工法》这可都是百年之久的孤本啊。从小只听说过，从来没看过，苏锦文咽了咽口水努力克制自己不去看。顾南风瞧他这样，反倒有些高兴，毕竟他在意的人可是自己的心上人。“苏公子，南风不是想以此收买你。今日在御书房对皇帝说的话全部出于南风的真心，我是真的爱晩意，我能保证此生只爱她一人。这些书送给你是因为你是她的哥哥，是我顾南风心爱之人的亲人，所以我也把你当作我的亲人。就算你不认可我，你也可以收下这份礼，我顾南风自会坚持到让你认可我为止。”没有本王的自称，苏锦文听到了顾南风的这一段肺腑之言。他知道，妹妹值得最好的人，顾南风此人有心机有手段，身份高贵，容貌艳绝，妹妹心中也有他。自己当然要支持妹妹的选择，无论以后怎样，他会一直站在妹妹的身后。“若日后你若敢负了晩意，我定取你的项上人头。”说完转身冲出了马车，一瞬间又急急的冲进马车，一把夺走了陈正手中的木匣，扔下一句“讨好未来舅兄是你应该做的。”留下陈正目瞪口呆，顾南风摩擦着手掌，好心情丝毫掩盖不住，就连想到顾南天都觉得没那么讨厌他了。“走吧，回去为我的好大哥接风洗尘！”陈正浑身一颤，王爷终于要出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