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再见故人

    尚书府内下人鱼贯而入，沉稳有序的穿梭在大厅里。“晩意，今日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你若不来那可真是无趣，你可知道我原只想邀你来玩儿的。”马嘉祺拉着苏晩意，低声抱怨道“我爹非说什么要多亲近世家贵女，什么互相什么鬼……我也不明白，但是你来了我就是最高兴的！”苏晩意哭笑不得，尚书大人八成是让她要趁生日宴多结交各世家贵女，往后任何风吹草动消息也能够更加灵通一些。但是看来马嘉祺并不是热衷于钻营此道的人，难怪一脸的苦大仇深！“行了，我还不知道你啊？你哪是惦记我？你分明是惦记我从相府今日带来的礼物吧？”苏晩意也调笑着她，看来她送的礼物确实是送到了马嘉祺的心坎上。“哟，嘉祺妹妹你可真是够偏心的，咱们姐妹都带来了礼物，怎么你就只和苏小姐亲近？也不知道我们是礼物不讨你的喜欢呢？还是人不讨你的喜欢？”说话的是冯御史的幺女冯思思，马嘉祺向来看不惯她绵里藏针的样子，正要说话回击就被苏晩意暗暗握住了手。苏晩意轻轻打着团扇，扑哧一笑“思思妹妹你就不要取笑嘉祺了，今天姐妹们谁的礼物不是宝贝呢？这丫头心里早就乐开怀了，赏个花儿就套走了我们这么多礼物她可真是赚大了！”冯思思也勉强作笑，心里再不舒服终究也明白眼前的人是丞相之女，她不能明面上与人过不去，她爹的职位可比不过丞相。不过她相信，早晩有一天在这儿的贵女都得向她俯首称臣，包括这个高高在上的丞相之女。在场的众贵女谁没见过内宅手段？既然正主儿都在故作亲热，谁也不会那么没眼色去找事儿啊！苏晩意喝了几杯果酒之后有些意兴阑珊，唤了素云要她伺候着去后院梳妆。马嘉祺也喝了不少，赶紧唤来了一个婢女非要伺候苏晩意去自己的闺房去梳妆。苏晩意推脱不过，想着去她的闺房也比较稳妥，也就随着下人出了摆宴的大厅。“素云，我的玉佩不见了，好像是掉在方才的桌上了，你快去给我把玉佩取回来。”苏晩意腰间的玉佩确实是不见了，想必也就刚刚忘在了桌上。素云环顾四周，一时有些不放心，“快去快回吧，我在这儿等你！”苏晩意看出了素云的担忧，干脆决定就坐在这个凉亭里等着。素云点点头，脚步匆忙的就往大厅返回，苏晩意趴在围栏上看着亭外的池塘里有着不少小鱼儿游来游去。竟一时兴起，“快去给我拿些鱼食儿，我喂喂它们……”小丫头利索的退下找鱼食去了。凉亭四周有着几层鹅黄色的纱幔，风一吹轻轻飘动着，只见一只纤纤玉手伸出纱幔外，玉葱般的手指轻点在荷花瓣上，“扑哧……”一个人竟笑得开心。“是谁？谁在那儿？”一声轻呵激得围栏上三分醉七分醒的苏晩意差点摔下来，正当她以为自己要出糗时一双修长干净的手扶住了即将倒地的她。苏晩意一惊，连忙收回自己的手，可却越慌越乱跪压住坐着的裙摆差点又摔下去。好巧不巧的那双手又将她接了个满怀，“小姐”素云恰巧赶来急忙将自家小姐接在怀里，小心扶着自家小姐从围栏上下来。苏晩意闹了个大红脸，原本的三分的醉意都醒了两分，抬头一看原来是马嘉呈和一位身着月牙白锦袍的陌生公子。“晩意失礼了，方才席间喝了几杯果酒，实在有些头晕，还望两位公子见谅！”苏晩意对自己的行为进行了简单的解释，毕竟确实是有些失礼！“无妨，苏小姐天真烂漫，不算失礼。”说话的是救了她的公子，天真烂漫？苏晩意想到了自己刚刚狼狈的模样又一次红了脸。“晩意，你先去嘉祺的房中休息吧，一会儿锦文来了我会派人来告诉你。”马嘉呈出言解围，苏晩意赶紧行了礼赶紧拉着素云逃一般的离开了凉亭。“晩意？你和苏晩意倒是很亲近哪！”马嘉呈心中一紧，暗叹自己的粗心大意“皇……公子您说笑了，苏小姐是小妹的闺中密友，又来我尚书府的宴请多次，故而比较熟悉。”马嘉呈心中滋味难以言表，那颗红痣在心中一闪而过，他甩了甩头让自己清醒起来。眼前的公子手敲打着折扇，目光似审视一般紧紧盯着他，“是吗？那就最好，她不是你能想的人。”马嘉呈立马弯腰抱拳，急声解释道“微臣并没有此等想法，请皇……公子恕罪。”正当他要跪下时，一把折扇抬着他的手腕将他扶起来“朕相信你，你与朕从小一起长大，朕不想瞒你，苏晩意朕要定了。”马嘉呈低头，袖中的手紧握直至青筋暴起，眼前年轻的帝王，从来不在他人面前显露情绪的帝王，竟然眼中布满柔情的说他要定了她。是啊，她那么好，那么的独一无二，他都能看到的好别人又怎会看不到呢？有些人，有些事注定只能放在心里。“今日时辰也差不多了，就不多作逗留了回宮吧！”身后一个身影默默的跟着。房中的苏晩意换上了一套碧绿色的云纱裙，裙角绣着几条银色的小鱼，鱼尾飘动恍若真的一般引人侧目。“小姐现下可好些了？头还晕吗？”素云端着醒酒茶，心中惴惴不安得很，她不该让小姐一人等在凉亭中，自己去寻玉佩。也不知道，小姐是否有受到外男的惊吓，还好没出什么事情，否则小姐的清誉有损该如何是好？“别担心了，喝了醒酒茶现下已经没事了，今天的事情切记不可泄露出去，避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知道吗？”苏晩意知道，两名外男与她在凉亭呆了那么久，还没有丫头小厮在那里陪着，若是传出去一定会惹出不少风言风语。“是素云的错，今日就该一直陪着小姐，不该自己走开，要是今日小姐您有个什么闪失那该如何是好……”素云话还没说完就听得门外一声娇呼“发生了什么好事儿呀？晩意，晩意快告诉我你们主仆躲在这说什么悄悄话呢？”马嘉祺推门而入，牵着苏晩意的手翘着嘴巴就耍起无赖。

    素云敛去了脸上的自责，一脸俏皮的说道“回嘉祺小姐的话，我们家小姐说您今日生辰得了一串特别上好的火珊瑚手钏，很漂亮呢！”马嘉祺一听不干了，一手揪着素文的耳朵就开始骂起来。“好呀，看看你养的好丫头，这就替你惦记上我的好东西啦！可真是个忠心的丫头呀！”素云一边求饶一边喊着不敢不敢，一时间房里欢笑不断。“小姐，公子来了，说是苏大公子来接苏小姐了。”一个丫头端着托盘边递盘子，边回着话。马嘉祺满笑得有些促狭，揭开盘子上的绸布一串火珊瑚手钏出现在众人眼前。“来吧，这个手钏我送给你，你可要好好戴着它啊！”苏晩意连忙推脱，怎么能要她如此贵重的生日礼物呢？“行啦，行啦，这手钏是我哥哥送的，别人不会说你什么的。”苏晩意一听更是难为，这个更不能要了。“好晩意，你可别推了吧，我可不喜欢这个东西，你知道我一向是喜欢珍珠、碧玺之类的。放我这儿它的下场也是蒙灰，给你正正儿好，你肤色白戴起来必定好看。”说完硬是套在了苏晩意纤细雪白的手腕上，戴上手钏两人一起出了房门。等在院中的马嘉呈看到红珊瑚手钏一时之间竟然怔住了，傻傻的站着不知该做何反应“哥哥？哥哥？晩意有这么好看吗？你都傻啦！”马嘉祺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吓了苏晩意一跳，赶忙说到“抱歉了，冒昧拿走了大公子替嘉祺准备的生辰礼，真是失礼了！”说着就对马嘉呈行了一个礼，马嘉呈哪里愿意受她的礼？赶忙侧开身体一手扶她起来“送给她就是她的东西了，她怎么处理都是她的事，你无需这样客气的，锦文在府外等你我送你们出去吧！”众人点头向府外走去。默默的看着远去的身影，鼻尖似乎还萦绕着那人身上淡淡的体香。“哥哥？哥哥？人家走远啦，都远得看不见啦！”马嘉祺拽着自家大哥的衣袖忍不住调笑起来。哥哥的这点心思她怎么能不懂呢？苏晩意第一次来尚书府的时候穿着一件淡粉色的长裙，额头间的红痣映衬得她像下凡的仙女一般。哥哥就看了她一眼，就时不时的悄悄在书房画她的画像，画好以后就烧掉，她私下见过很多次。她当然是希望自己的哥哥能够心愿得偿，所以今天凉亭里的事情她是知道的，她看着苏晩意有些醉意故意留下了她的玉佩让家中的丫头带她绕路去她的闺房。而丫头带的路是去哥哥雪霜院的必经之路，她想让哥哥能有机会把心中所想说出来；只是没有料到哥哥竟然还有朋友在，看来这事儿只能等以后再找机会了。

    “祺妹，以后不要再做今日这样的事情了，苏小姐若是知道了你的小算计肯定会疏远了你。况且，我不想与苏小姐有什么让人误会的事情发生明白吗？”马嘉呈认真的看着自家妹妹，他何尝不知妹妹心中所想？何尝不知妹妹为了他的筹划？可是他再也不能想了，正如那人所言，她不是他能想的……马嘉祺听了自家大哥的话一脸茫然，这是为什么？明明方才看着晩意自家大哥还痴痴的傻站着，现下又说了这样的话。可是她了解自家哥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所以大哥才会有如此态度。没关系，只要愿意去努力，任何事情都能够得到妥善的解决，大哥也一定能够与他的心上人走到一起。相府的马车里素云默默松了一口气，找机会她得很小姐说说，以后出门再带着几个丫头，别的都不管只要小姐好好的就行。“素云，找个时间出府给我买胭脂的时候跟尚书府的下人打探打探，今日都有哪些人参加了尚书府的赏花宴。”今日那位扶了她两次的公子是谁？马嘉呈看起来对他都还隐隐带着恭敬和客气，况且那位公子一身锦袍虽然简单低调可却是上好的云中纱所制，此纱可不是一般人能用上的。她贵为丞相之女这纱所制的衣物也不过三两件，一是此纱名贵制作难，二是此纱专供宫中贵人所用，她的几件都是皇帝赏的。难道说今日那位公子是当今…？苏晩意被自己的思量惊出一身汗，若今日尚书府的那位公子若真是当今圣上，那他到底是要做什么？心中有所怀疑却不敢再进一步深思，她不由得想起了近日来朝中立后之说。另一辆马车中少年公子闭眼小憩着，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打着，一丝淡淡的香味似有若无。少年嘴角带笑，脸上似满足又似懊恼，还是小时候她身上的味道。五官容貌比小时候更加精致了，眉心的红痣也和小时候一样，干净明亮的大眼睛也和小时候一样，所有的一切都还和当初一样！少年睁开眼，拿起一块百合糕轻尝了一口眼底霎时间装满了笑意，连百合糕的味道都和小时候一样。他思索着，下次一再见面该说什么呢？晩意，还记得我吗？那个藏在你床下的“小毛贼”。又或者说小晩意，你过得好吗？，还是说晩意，如今我可以很好的保护自己，保护你了……少年思量着，心中暖暖的，自己真是唐突了，可不能吓坏了她，下次见面一定要好好的和她说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