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南柯一梦？
“素云，小姐一生下来就身体孱弱，咱们丞相府一直以来都是用各种上等的珍品调养着小姐的身子，如今你提了一等丫头可要把小姐放在第一要紧的位置。”乳母秦氏低声指点着屋里的丫头，时不时的还要回头看看里间的动静。叫素云的丫头身着淡绿衣裙，头上白玉发簪素雅大方，虽不是什么珍品也衬得丫头看起来干净利落！素云微笑着只点头轻声答应着，屋里各处站了竟有十一二名丫头守着，人多却也不见吵闹凌乱，可见府中的规矩。“咳咳咳……”青纱帐里传来轻声的咳嗽声，素云和秦氏赶紧上前打开帐幔。“囡囡可醒了，喝点水润润。”秦氏扶着佳人坐起身子，素文紧着就端了水喂到唇边。门口的丫头悄声出了门，往前院去了，五六个丫头也都快步退了出去。只留下几个手巧脚轻的丫头打扇的打扇，备水的备水，夏日炎热小姐睡醒是要泡药浴的。“囡囡……”人未出，声先至，便是丞相府的大公子苏锦文。“莫扰了你妹妹！”又一声浑厚有力的声音响起。脚步略显急促的两人走至床前，招手令太医为佳人把脉，房间里鸦雀无声都在等着太医的回话。“丞相大人放心，小姐风寒已经好了大半，微臣再开一些药给小姐调理三四日就无碍了！平日里还是要仔细着些，小姐的身子金贵，受不得病痛搓磨。”张太医起身拱手退了出去，丞相大人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还是先天体弱，自己可要上心养护啊！“爹不用担心，女儿已然好多了，也不要因此责怪大哥，是女儿求着大哥要出门去京外放风筝的。”丞相苏云天看着脸色略微苍白的女儿也无法出言责怪，罢了罢了，好好精心养着她也就是了。“好囡囡，以后大哥一定万全照顾好你，再也不让你轻易受凉生病了，我这几日可担心你了，吃不好睡不香的担心你！”苏锦文一脸疼惜，都怪自己太大意，妹妹才会受凉染了风寒，喝了几日的药才好起来。苏晩意看着他调皮的眨眨眼，额头中间一颗艳如鲜血一般的美人痣令人惊叹，越发衬得她的肌肤如雪般细腻白皙。“晩意今后自己也会小心的，再也不会让爹和大哥日夜担心我的身子了！”夏日炎热，闺房中却清凉舒适，可见丞相府为了这个宝贝小姐用了多少心思。父子二人稍坐了片刻，看着苏晩意用了药，才离开听风阁。朝中隐隐不稳，又逢多事之秋，身为丞相自然要身先士卒为国分忧。身为丞相之子，又是军中副将，自然要随时做好上场杀敌的充分准备。二人召来了苏府的幕僚，进了书房商议国事，苏晩意这边命人梳洗一番后在厅中散步。她实在睡不下，每次生病昏睡她总要做噩梦，有时候梦见自己在深海里游来游去，有时候梦里有人向她求救，还有血腥味。有时候又梦见自己和一个老人谈笑嬉闹，有时候又梦到自己在一个山洞之中浑身如火烧般疼痛……种种梦境真实不已，丞相为此甚至请来道士驱邪祈福，也还是依然会做同样的梦。“小姐，前几日收到了尚书府马小姐赏花请帖，转眼就是后日了，您要去吗？”素云看着眼前黛眉微皱红唇微抿的佳人，贴心的提醒着自己家小姐，去与不去全看小姐的心情。苏晩意低头略微思量了一番，“备上一盒青螺黛，一盒桃花粉，一对北海珍珠。后日可不是赏花这么简单，是马小姐的生辰估摸着她是不想大办才说是赏花。”马嘉祺这个女孩子直爽大方，倒是颇有几分侠肝义胆的脾气，又从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手段，苏晩意也愿意与她交好。“你一会儿去告诉少爷，后日劳烦他送我们去尚书府！”素云点头直乐呵“这哪还用奴婢去说呢？大少爷都问了好几回了，就等着送您呢！”苏晩意也笑了，素文说得没错，从小到大什么时候，不管去哪里从来都有苏锦文陪在一旁的。“好囡囡呀，要我说呀你还是别去了，身子才好起来该在家里好好调养，出去没得招了风万一又病了可怎么办。”秦氏一边细致的给苏晩意摆着晩膳，一边劝说着，自己辛苦奶大的孩子她也是心里真的疼爱得要命。“奶娘不必忧心，哪就那么娇气了？前几日是出了汗招了风一时不当心才病了，以后我会小心些的。”苏晩意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眉心的红痣增添了几分俏皮可爱！秦氏也笑了，给她添了一小碗补汤，也不再说话只细心的伺候着眼前的佳人，只要小姐好好的做什么由她自己高兴就行了！“今日的汤倒是很不错，给厨房的都赏些碎银子，这些日子我一直病着他们总是换着法子的做药膳也是辛苦得很。叫他们备上一锅这个汤和糕点，等爹和大哥谈完事儿我给他们送过去。”苏晩意心中一直明白，自己不是那么的弱不经风，只是自己当年还未足月就出生了，母亲也难产而死。父亲和大哥心中一直放不下，对自己百倍疼惜，真真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飞了。前院的书房灯火通明，丫头婆子一律不靠近书房，茶水都是丞相大人的亲信李卫亲自带人送去。“丞相，多年来您为了我盛天王朝劳心伤神，陛下心中是明白的，您真的不必如此的小心翼翼！”幕僚陈先生拱手说道。丞相苏世钧出身名门，文采斐然，忠心耿耿伺候走了先皇，还凭着一己之力辅佐大了当今圣上。“先生慎言，君就是君，臣就是臣，无论圣上是否明白臣，既身为臣子就该不忘本分。”一众幕僚听得心中感慨不已，盛天王朝能有此丞相当可真是百姓之福，社稷之福啊！对丞相的忠诚之心更是不言而喻“依属下愚见，近年来明月国屡屡在我盛天边境挑衅，狼子野心不可不防。如今圣上刚刚亲政，尚未立后，多少人在背后虎视眈眈，丞相不如早做决断才好。”陈先生的意思就是众人的意思，苏丞相胸怀大义，一心为国，为民，膝下唯有一女。若是让丞相之女为后，以丞相的教养，想必也会是一位传世贤后，朝中还有谁家的女儿能与之相比？况且，他们为丞相谋事，自然希望丞相的地位更加荣华富贵。苏世钧一听，让囡囡为后他不是没有想过，可是他希望他唯一的女儿能够随心而活，此事若她愿意，那她就是皇后。“诸位的心意本相明白，立后一事乃皇上家事，本相自当听从圣上的吩咐。今日就到此为止吧，诸位早些回去休息！”众人心中也明白丞相的意思，纷纷告辞退了出去。苏锦文瞄了一眼亲爹，心中对此事也有了几分猜测“爹是想让小妹为后吗？皇后固然位高权重，可深宫之中并不是那么容易的地方。儿子有那个本事，即使爹不是丞相，儿子也能保住相府的地位不衰。”苏锦文话音刚落，就听得外面传来一声“小姐”，不一会儿苏晩意就亲自提着食盒进了书房。巧笑嫣然的看着眼前待她如宝的两个男人，把汤盛出来放双手递给他们“爹和大哥总是谈起国事就忘了用膳，身子骨若是垮了，那你们还怎么为圣上分忧？方才女儿也听到了大哥的几句话。女儿自打出生跟圣上不过见过两三面话都不曾说过，若是进宫了外面少不了说爹以权谋私。况且，圣上也未必希望与我们家亲上加亲，若是圣上心中不愿却为了稳固江山让女儿入宫伴驾，那以后如何相处？”苏晩意一番话已将自己的想法说得很明白，她是不想入宫的，这一生她不知道自己想嫁给什么样的人，但是她知道她不想所嫁之人对她毫无爱意。她不知道的是，在她们一家人细细思索的时候，宮中的承明殿也在为此事烛火跳跃。“朝中传言朕可立后最甚者就是丞相之女苏晩意，爱卿令妹马嘉祺，还有冯御史之女冯思思，其他的不过尔尔，爱卿以为如何呀？”年轻的帝王站立在窗前，剑眉微敛，薄唇勾起仿佛在讨论一件与自己无关的事情。手指轻轻摩擦着窗沿，眼眸中毫无情绪周身却散发着不容忽视的帝王之气，令人周身微颤。“回皇上，臣妹粗鲁蛮横，礼仪不周，无论外间如何传言，臣自觉臣妹不配皇后如此高位。”尚书之子马嘉呈微微躬身，言词滴水不漏的回了天子的话，既推开自家妹妹为后的大逆言论又免去了对其他家的品头论足。“呵……你比起小时候来倒是越发的会做表面功夫了，如今一句真话都没有。苏～晩～意，罢了罢了，不早了你也回府吧！”马嘉呈心中微微一惊，应声退了下去。原本毫无情绪的眼眸中印入了一抹微微跳跃的烛光，自怀中拿出一方绣着鱼的手帕情不自禁的笑出了声音。不禁回想起了当初，“桂春儿，今儿可是你把那位放了出来，丞相家的小姐第一次在贵妃这里用膳就寝，要是受到了冲撞你就拿脑袋赔去吧！”两个小太监悄悄摸摸的在贵妃宫中四处寻找！叫桂春的小太监神色慌张，额头直冒冷汗，他就打了个盹儿的功夫人就不见了。“你们两个不知死活的，现下苏小姐要午睡了，你们怎么还在这呱噪？赶紧走，可千万莫扰了苏小姐休息。”两个小太监推推搡搡的出了殿门，也不敢说找什么人，只在心里默默的祈祷那位可千万不要出来惹事儿呀！
贵妃宫里的人都站到了远处，只留下了相府的贴身丫头伺候着。床上原本紧闭双眼的可爱小人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跳下床蹲在床角边。“出来吧，我都看到你了。”床下的孩子微微颤抖着，眼里充满了防备，他怕眼前这个看起来像小仙女一样精致的女娃娃会把他交给贵妃。小女孩儿起身从桌上拿了一块百合糕递给藏在床下一动不动的人“你是不是饿了才偷偷跑到这里来的？吃吧，我不告诉别人！”闻言，床下的孩子才慢慢爬出来。拿着百合糕大口大口的吃起来，他好饿好饿，那些太监总说他调皮，不给他吃的。“哎？你怎么一个人呀？你的娘亲呢？”女孩用手帕给他擦了擦嘴角，额头的红痣仿佛烙在了他的心里，一双大眼睛雾蒙蒙的看着他。“死了……”女孩一听顿了顿说道“我娘也死了，可是我爹很疼我。你别怕，你爹也会保护你的，你叫什么？我让我爹帮你，我爹是苏丞相。”苏丞相是谁他不知道，他也不敢对女孩说出自己的名字，更不敢指望他爹保护他！看着眼前瓷娃娃似的女孩，他握了握拳头抢过她手里剩下的百合糕就跑了。剑眉微微舒展开，柔和的目光仔细的端详着手中的绣帕，上面绣了一片水草和一条银色的小鱼，活灵活现的眼睛就像给他百合糕的小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