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平行时空
马车行驶在长乐城的街道上, 雪若掀起车帘,若有所思地看着外面街景。
沿途经过路边的商铺和百姓人家时,眼前和耳畔尽是烟火人间的景象和气息。
沿街小贩的叫卖声此起彼伏, 客栈里掌柜、伙计招呼着客人, 几个抱着孩子妇人坐在街边聊天, 有婴儿响亮地啼哭起来。烧饼铺的夫妻摊位上, 丈夫替忙着揉面腾不出手来的妻子擦去额头上的汗,两人俱是粗布衣裳,却在相视微笑中看到彼此眼中满满的幸福。
雪若坐在车内看着,不由舒缓了嘴角, 心中既感慨又向往。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富贵荣华虽然好, 但她更渴望的是执一人之手, 守一城终老, 过着与世无争的平静生活。
如今她与上官逸既然已经两情相悦,便日夜都盼望着能与他在一起,她寻思着得找个机会给他一个明示, 是时候让他上门提亲了。
世子被软禁后,上官逸虽因此受连累失势, 可他手中尚有骠骑营的兵权在手,允轩也不能把他怎样。但是如果上官逸提出要娶她的话,可以想象允轩必然竭尽所能从中作梗。
她蹙眉思忖了一番,觉得还是先从母妃处入手,她记得母妃对上官逸一直就很有好感,让母妃先向父王去吹吹风。父王最疼爱自己,如果父王答应了, 允轩再怎么反对也没有用了。嗯,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她在心中开心地打了一个响指。
“殿下,你为啥一会儿皱着眉头,一会儿咧着嘴笑?”芸儿坐在她对面,好奇地问。
她顿了一顿,脸上微微发烫,嗔道:“小丫头片子没事儿盯着我看干嘛,嗯…我在想昨日看的戏文呢。”
芸儿一脸什么都瞒不过我的表情,窃笑道:“殿下是在想着上官大人吧,否则怎么会怎么会神不守舍的。”
雪若红着面孔,恼羞成怒伸手要掐她的脸,“死芸儿,让你胡说!\"
芸儿笑着一边躲一边求饶:“殿下,我错了,你饶过我吧你没有想上官大人,哈哈。”
“还说,还说!”雪若拎着芸儿的耳朵,做张牙舞爪状,两人在车内
打闹成一团。
大梦初醒后,她只觉得身心疲累,不愿再卷入朝堂的纷纷扰扰之中,只想和心爱的人过平静安稳的日子。
此时一心投入情爱之中的她,却怎么也没有料到会瞬间变天,朝堂之上风云诡谲,山雨欲来风满楼。
数日后,雪若闲来无事,在燕熙宫的偏殿里逗允轩送的栗鼠玩。
“咕咕,吃苹果。”她把小粟鼠抱在怀里,拿着一块苹果喂它。
碧凝在一旁给咕咕的金丝笼里换水,自从允轩送了咕咕过来,一直都是碧凝在帮她养着。
最近雪若心情甚好又得空,便经常逗着它玩。
咕咕在碧凝的精心喂养下长大了一圈,灰色的背毛油光水滑的,雪若一边摸着它的头,一边递给它一块切成细条的苹果。
咕咕伸出两只粉红色的小爪子捧着苹果条,专心致志地啃着,煞是可爱。
雪若看得有趣,伸出一个手指挠着它圆鼓鼓的肚皮,挠两下咕咕就会发出“呼噜噜”的声音,好像在说“可以了,别打搅我用餐。”一边用爪子拨开雪若的手,雪若躲开它的爪子,趁它不备继续挠它,咕咕又忙着啃苹果,又要防着雪若手指的袭击,忙得不得了,看得雪若和碧凝哈哈大笑。
这时小福子从殿外一路跑了进来,他一边擦着额头上的汗,一边道:“殿下,大事不好了!”
雪若把咕咕放在桌上,讶然道:“发生什么事情了?”
小福子气喘吁吁道:“今日一早,傅临风大人带领御林军把上官府给包围了。听说是传王上口谕,收缴上官大人的骠骑营和京都防务营的兵权,把他软禁在府中听候发落。”
雪若惊得一下子站起,把正吃得欢畅的咕咕吓了一跳,捧着苹果条目瞪口呆地看着她,碧凝忙安慰地摸了摸它的头,把它抱了出去。
她急道:“是什么原因?”
小福子道:“听说有人犯供称上官大人勾结东梁斥候营,通敌卖国。”
“一派胡言!”雪若怒道,“他们有什么证据这样说?”
小福子摇头道:“若是有确凿的证据,就不是软禁在府中了,那
可是要打入天牢的。听闻太常府还在审问犯人,一旦犯人招供出真凭实据,既能立即定罪。”
“没有证据,他们怎么可以胡乱攀诬?”雪若气急攻心,“父王怎会听信他们的谣言。”
小福子叹了一口气,“如今王上龙体欠安,朝中局势都是三殿下一人把控。上官大人是世子的旧臣,其余世子的人杀的杀,撤职的撤职,流放的流放,三殿下又怎会轻易放过上官大人呢?至于办他的罪名,随便网罗一个就行,三殿下说他有罪,谁敢替他翻案啊?”
雪若听得心如乱麻,胸中憋着一团火,立刻起身带着碧凝一起往霁云宫去了。
霁云宫的守卫说三殿下一早就出去了,她问去哪里了,守卫支吾着说不清楚。
雪若忧心上官逸的处境,立刻吩咐碧凝备马,并通知房赟与她一同出宫,前往上官府。
上官府已经换了新的看守,全副武装的侍卫把她拦住了,恭敬而面无表情地说,奉傅大人之命任何人都不得进入府中。
无论房赟如何威胁,她如何摆出公主的威严,看门的侍卫都是躬身行礼,坚决不肯放行。
雪若无可奈何,她摆了摆手,房赟立刻奉上一个装满珠宝的钱袋,她将钱袋交到侍卫手中,说烦劳几位小哥,对上官大人多加关照。
她冷声道:“若是上官大人受到半分为难,挨板子入狱那是轻的了,我定不会与你们干休。你们要相信我说到做到。”
几个侍卫吓得连忙跪倒在地,齐声说着不敢,伏在地上大气不敢出。
雪若转头,看了一眼上官府的大门,转身上马离开。
她一路快马加鞭赶回紫宸宫,进了宫直接奔往承光殿。允轩一直都不见人,不定是在躲着她。
她无计可施,只能去找父王求情了,一时心乱如麻兼茫然无措,急得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承光殿门口冷冷清清,看门的小太监说,早朝已散,王上前往长信宫休息了。
她立刻急匆匆地赶往长信宫。
李公公带着几个小太监站在长信宫的殿门外,李公公似乎在焦急地踱步,一看她过来面露
喜色,上前行礼道:“公主殿下您来了,王上方才正传召您呢,到处找不到您,可把老奴急坏了。”
雪若不由一惊,父王传召她?是为了何事?
“昭月公主殿下到!”她还在思忖的时候,就听见小黄门高声通报。
没有时间多想,她推开殿门迈步进去。殿内很安静,可是她却讶然地发现坐满了人,父王、母妃、允轩都在,就连长久不露面的王后此刻也端坐在父王身边,每个人都是面色凝重,她心中一阵阵地发虚,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
她跪下行礼,还没等说完行礼的话,就被父王打断了。
她抬起头,第一次见父王如此怒气冲冲地看着她,父王说雪若,你干得好事!
她莫名地望着父王,正欲开口就听到母妃含泪急切的问道,她说,雪若你告诉我们,这都不是真的!
她完全懵圈了,什么真的假的,发生什么事情了,转头看向允轩,却见他一脸漠然。
王后冷笑了一声,静乐郡主坐在王后的下方,替王后解释了这冷笑的含义:“昭月公主殿下,没有想到你如此身份,居然会沦落道长乐城的青楼之中,简直是王室的耻辱。”
好似半空中劈下一道惊雷,雪若被震得跪坐在地。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扬起下巴镇定地回到,“妙熹,我听不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妙熹勾起嘴角冷笑了一下,说那妓院的老鸨都已经招供了,她看了你的画像,认出你就是当时他们拍卖的姑娘。
雪若皱了皱眉,在思索她的话,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却听母妃哭着道:“雪若,她说的不会是真的吧,你一五一十地跟我们说啊。”
雪若看着母妃的泪眼,心中涌起巨大的歉疚,当日如果不是自己贪玩溜出宫去,又怎会阴差阳错被人拐去了天香阁,说到底还是自己的错。这事一旦传扬开去,便是王室天大的丑闻,母妃也会因此无法抬头的,所以打死也不能承认的。
她倔强地仰起头,正准备矢口否认,却见一旁端坐的允轩忽地起身,跪在了她身旁。
允轩居然替她承认的当日
发生的事情,她不可置信地睁大眼睛瞪着允轩。
允轩说王妹确实是一时贪玩溜出宫去,因为迷路误被贼人所骗,只是短暂地被拐去了青楼片刻,并未发生任何事情。后来是傅临风把她解救出来,他得到通知当晚便亲自将王妹迎回宫的。
雪若望着身边的允轩,无法理解他为何要出头替她应下此事,而且当晚明明就是上官逸救的她,他却只字不提上官逸的名字。
允轩伸手拉她,大声说:“雪若,你只是一时贪玩导致,索性并未酿成大祸,尽管如此也是有辱王室身份的,还不快向父王请罪。”
他诚恳地道:“请父王念在雪若年幼无知,宽恕于她。如果有什么罪责,允轩愿意替王妹承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