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番外二十四前尘
季央头重脚轻的靠在裴知衍身上, 由他搂自己往外走。
脚下软绵绵的,季央很高兴,觉得自己像踩在棉花上, 又像飘在天上,开心的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裴知衍听见她含糊不清的说什么,那把小嗓子又细又糯。
他凑近去, 还是没能听清。
“在说什么悄悄话?”
季央仰起头, 熏然的酒意已然散到了脸上,细腻白嫩的两腮泛红,眸光微微散,醉意朦胧,她愣愣望裴知衍许久, 小声反问,“什么悄悄话?”
裴知衍掀唇, 饶有兴味的说, “是我问你。”
季央还是看他, 从他的眼睛看到鼻子,仿佛才认出他是谁, 紧接就挎下了小脸, 这个人最喜欢欺负她了。
她绞手指,可怜兮兮道:“我忘了,别咬。”
他还喜欢咬她。
裴知衍默然不语, 半天才吐出两个字, “回家。”
他已经牙根子痒了,盘算从哪里开始咬好。
腰上的玉带被勾住,裴知衍垂眸看去,季央细细的手指勾的发白, 腻嗓子急切道:“骑马,骑马。”
裴知衍哄她往外走,“好,骑马。”
季央不肯动,松开只手,指身后的马场,“马在后。”
“央央记错了。”裴知衍心里燎火,只想赶紧回去,捉了人来吃。
季央固执地摇头,唇瓣委委屈屈的扁,“没记错,在后。”
裴知衍重重吐出气,这是要磨砺死他。
长指扣上季央的下巴,用力亲了,才对那双泫然欲泣的眼眸,咬牙切齿道:“好,带你去。”
裴知衍没让人跟,独自带季央去牵马。
刻还兴冲冲的小醉鬼,到了马背上又缩起了身子。
两条笔直的小腿紧夹马腹,双手箍紧了马脖子,季央望还站在原地的男人,泪眼汪汪,细声道:“害怕……害怕。”
裴知衍本想说害怕就不骑了,可看季央这般娇弱无助的伏在马背上,沉腰,就好似勾人去挞伐,他忽然就改了主意。
裴知衍路纵马,向蜿蜒难走的小路而去,漆黑的夜『色』里,只有残碎落入林间的月『色』照引路。
快速掠眼的树影,刮在脸上的凉风,马蹄重踏在泥地里的声音,无不让季央感到紧张无措。
双手紧紧攀附在裴知衍握缰绳的小臂上,季央侧脸像只鹌鹑样埋进他胸膛,“我害怕,慢些。”低哑哑的身音带哭腔。
裴知衍喝得不多,但风吹也升出几分似醉非醉的『迷』离之意。
微挑的眼梢里流转潋滟的水『色』,小姑娘随驰骋起伏,就好像是颠在他身上。
裴知衍偏头轻吻季央的脸,薄唇寻到她绵软的耳朵,“不是央央说要骑马?”
骑马是慢悠悠,不是那么快的,季央心里想,嘴里却说不出来,只呜咽了声。
裴知衍按耐不舍,“央央亲我下,我就停下来,可好?”
季央仰起头隔眼中朦胧的水雾看他,怯生生的模样,好像他是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人,裴知衍了,他可不就是坏人。
“不肯?”
季央扁嘴,万分委屈的在他下巴上贴了贴,连忙道:“停停,快停。”
裴知衍依言收紧缰绳,让速度慢了下来,不待季央松懈下身子,便捏她的下巴,低头如狂风骤雨般亲吻了上去。
怀中的人从挣扎变成瑟缩,裴知衍清楚这是她动了的表现。
手掌『摸』到小衣上的绣花,裴知衍下就知道这是自己赔她的那条,上的绣花是他针线勾出来了,有朵蔷薇是开在了哪里?
他想起来了……裴知衍曲指延花枝寻到那朵柔软的娇艳。
季央用力颤抖,她睁开『迷』朦的眼睛,借月光看清了那只在她身上坏的手,忽然意识到什么,劲的去推他,“不能,不能!”
“怎么不能。”
“幕天席地,不能。”季央即醉了也牢记规矩礼,她知道绝不可以如此。
裴知衍此刻有些难熬,小姑娘不喜欢,可对他来说却别有番滋味,他用手去托她的腰,“不会有人来。”
“不能不能。”季央挣扎的更厉害了,不知是不是想到裴知衍欺负自己的那些事,眼泪吧嗒吧嗒就落了下来。
季央呜呜的哭,嘴里不停地说,“混蛋,下流,不知羞耻,莽夫,不讲理。”
裴知衍掰她醉醺醺的小脸,“这是把平常不敢骂的都骂了?”
季央哪还管他说什么,个劲的重复,“不能幕天席地,不喜欢。”
裴知衍生怕她接下来就要要说出不喜欢他的话了,粗滚了下喉结,妥协道:“不在这里。”
“真的?”季央睁被泪水染湿的眼睛看她,卷曲的眼睫都粘在了起。
“这倒是听进去了。”裴知衍给她擦擦眼泪。
季央眨眨眼忽然抱住他的腰,呐呐道:“你对我好。”
裴知衍猛然震,半晌才道:“还知道呢。”
没来小姑娘的回话,裴知衍吐出气道:“回去了。”
“骑马。”季央『迷』『迷』糊糊地抬头看他。
还骑,他就要气血翻涌而亡了。
裴知衍这次没顺她,将人给带了走。
直到坐上马车,季央还在低低念要骑马,小脸挂满了失落。
细软软的嗓音声声勾裴知衍的神经,堪堪压下的心火又烧了起来,“来,让你骑。”
季央『迷』惘地看他,“哪有马?”
裴知衍让她跨坐在自己身上,“这里不算幕天席地了,是不是?”轻柔的声音带蛊『惑』。
季央看了看罩的严严实实的马车,毫无所觉的点头。
耳边是忽轻的声,“那就了。”
昏暗静谧的下山路上,辆马车平缓的,马车内满布浓浊的气息。
裴知衍手托季央的腰,手捂她的嘴,俊美的眉目里满是邪气。
“嘘,可不以出声。”
他垂眸凝季央被弄红的双眼,哑声哄道:“央央再哭哭,来我耳边哭。”
越哭他就越想欺负。
茶盏砸到地上的时候,在旁伺候的碧荷与萤枝都愣住了,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都默契的眼观鼻鼻观心。
季央惶惶看掉落在地上的碎瓷片,又看到裴知衍被烫红的手背,小心翼翼道:“我不是故意的……”她声音愈轻,“是你欺负我。”
季央抿住了嘴。
对于昨夜的事,季央只剩下点支离破碎的零散记忆,可恰巧就是裴知衍最分的那些。
他刚才要喂她喝水,她不愿意推了把,才不小心烫到他的,她哪里敢真的对他发脾气。
裴知衍甩落手上的水滴,季央见他不说话,心里更加不安了,“我去取烫伤『药』。”
“不必。”裴知衍对婢女道:“将地上收拾了,然后退下。”
碧荷手脚麻利的收拾好,萤枝虽然不放心,但也不敢留,跟起出去了。
季央看他朝自己伸手,第反应就是逃躲,可还不她挪动步子,就被拉手臂坐到了他怀里。
“下人在,有点抹不开。”季央愣了愣看他,裴知衍用下巴蹭了蹭她的脸,“我保证,再也不会趁你喝醉的时候欺负你了。”
她以为他会生气……她刚才向他置气,还烫伤他的手。
“央央就原谅我这回?”他半垂下眼眸,遮掩起那股子锋芒张扬的劲儿,整个人变得温顺极了。
季央时不习惯他这样,挪开目光,恰又看到他还红的手背,咬唇道:“那样真的不好,你下次别这样了。”
裴知衍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勾了个,“不会了。”
“那,那你让我起来吧。”
裴知衍没动,“再抱会。”
季央听在耳中,却变成了他的那句——“再哭哭。”
时红耳赤,季央小力的挣了挣,“我去拿烫伤『药』。”
裴知衍见她坐立难安,才放了人,“不碍事。”这点对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不转念想,又道:“拿点水冲冲就是了。”
季央道:“我去端水。”
打来水,季央小心的给他用帕子淋手,裴知衍就这么看她,看得高兴了就凑去亲她的粉腮。
季央指尖微僵,看似镇的继续给他擦干手,实则心已经跳的噗通噗通。
到了七月,天就下热了起来。
季府派人来传说陈氏身子不爽利,裴知衍不在府上,季央便带萤枝回了趟季府。
离开的时候已经是傍晚了。
季央走垂花门,就见季宴与叶青玄从照壁后走来。
三人皆愣了下,还是季宴说:“怎么回来也不提派人与我说声。”
季央解释道:“我就是来看看母亲。”她顿了顿又看向叶青玄,“表哥。”
叶青玄已近没有了之几次见她的失态,微道:“表妹。”
季央抿了下唇,对季宴道:“我还要赶回府上,就走了。”
要是换做平时季宴要留她吃了饭再走,可如今叶青玄在,总归尴尬,他颔首道:“嗯,改日我去看你。”
季央与二人告别后离开,马车出不多时,便传来声“吁”声,车夫拉了车。
“叶大人。”
听见车夫对来人的称呼,季央不由得握紧了手,诧异他怎么会追来了。
季央挑开点帘子,“表哥。”
叶青玄站在不远处,望她微微,“有几句话想与表妹说,不知可否借步。”
季央犹疑道:“不知表哥要说什么?”
叶青玄眉目柔和,却聚淡淡的忧愁,“不是什么大事,只是觉得该与你说声。”
季央没有走远,就站在马车旁与他说话,“表哥有什么便说吧。”
叶青玄握了握袖下的手,“我要成亲了。”
季央怔了瞬,片刻,才恍然回神,道:“那恭喜表哥了。”
“是临阳郡主。”叶青玄脸上意平和,“没想到短短数月,却已是物是人非。”
季央跟点头,心下也觉得感慨,谁说不是呢。
叶青玄兀自牵唇轻,“说到头来,我与你样,都不由已。”
言语里的寂寥牵动了季央心里的脆弱。
不由己……她想起自己当初接到赐婚圣旨时的彷徨与无措。
用晚膳的时候,裴知衍也与她说起了叶青玄与楚锦仪亲事。
“婚期就在了下月。”裴知衍观她的神『色』,说心里点不紧张是假的。
季央早已经知道了,这会儿便也没有诧异,点点头说,“这是好事。”
裴知衍松神,“之便与你说,叶青玄不是良配,早在多他就与楚锦仪有纠葛。”
季央想起叶青玄今日与她说得那番话,下意识的反驳,“表哥不是这样的人。”
“那你觉得他是什么样的人?”裴知衍旁的都能不计较,唯独见不得季央维护叶青玄。
他若真是个好的也就罢了,偏还不是个玩意儿,却将这傻姑娘骗的团团转。
之他不说,就是觉得她不会信,没想到现在两人都要成亲了,她还维护叶青玄那个狗东西。
“表哥是正人君子。”
裴知衍听后硬是出了声,“言下之意,央央觉得我不是正人君子了?”
季央心里紧,“我不是这个意思。”
裴知衍没有再说话,端碗沉默吃饭。
小姑娘喝醉时骂他的那些话他可记的清楚,委委屈屈的顺从他,心里不知觉得他有多坏。
季央说完那些话也后悔了,可裴知衍不说话她也不敢说,两人便这么沉默了下来。
裴知衍拉脸苦『色』的高义练了两个时辰的剑,才回到萧篁阁,天早已经黑透。
季央怕对他,逃避的『逼』自己早早睡下,她清早起来的时候裴知衍已经离开了。
冷战了两日,裴知衍受不了,在季央沐浴后把她给捉了住。
“不吵了,我认输。”他贴季央的脸侧,追她的唇亲,“两日就是乞巧节,我带央央去庙会,再去织女庙。”
季央这两日直表现的很平静,可不知为何裴知衍对自己软语,她心里就酸酸涩涩的漫起了委屈。
“我不想去。”言语里隐约的几分娇气是裴知衍惯出来的。
裴知衍遮去眼里的黯然,又亲了她下,“不想去就不去。”
转眼就到了七月七这日,裴知衍如常早起之后就去练剑。
眼下天热,他从练功场出来已经浑身是汗了。跨进院子,抬手擦汗的功夫,就见道娇小的身影自廊下奔来。
裴知衍望气喘吁吁的季央,诧异问道:“怎么了,如此急?”
抬手想为她拍拍背,想起自己手上还有汗,便又放了下去。
季央也不知道怎么了,她做了个梦,织女庙外,挂满红绸的的古树之下,裴知衍就站在树下,身雪『色』长衫,束发也是最素雅的玉簪,没有了半分现在的肆意倨傲,洒脱随『性』,梦里的他就如同把藏了锋的剑,不动声『色』,却眼就能让人心惊胆战。
她看见高义在树上翻找,不知了多久,在上取下根已经褪『色』发白的红绸,而红绸上写的竟是她与叶青玄的名字。
然后她在梦里看到她与裴知衍争吵,无止境的拉扯。他望她的目光是那么深远,沉痛。
之后她便醒了来,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毫无头绪的梦,可是真实了,那梦里的绝望,悲哀几乎要将她吞没。
裴知衍见她久久不说话,打趣道:“又变小哑巴了?”
季央握住他的小臂,“夫君不是说,七月七要带我去织女庙吗?我以为你忘了。”
之裴知衍提的时候她并没有在意,从她也没有去织女庙,所以就拒绝了,可是她害怕那个梦,她害怕他们会变成梦里那样。
裴知衍望她惶然不安的眼眸蓦然失,是他忘了还是小姑娘不肯去的。
见她匆匆跑出来就是为了与他说这个,裴知衍心大好,也不计较她是不是在耍赖了,拉了人到怀里,将额头上的汗蹭在她脸上,“我换身衣裳,我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