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番外十七前尘

    季央畏冷体寒是自溺水落下的病根, 每到冬日，她都是暖乎乎的睡被窝，等破晓时候炭火熄了, 被窝跟着变凉，她冷飕飕的醒来。

    然而这一觉她却睡尤其舒适，浑身都被一股暖意所包裹着, 季央舒服的交错蹭了蹭小腿, 脸颊也往温热处深埋过去。

    裴知衍掀开眼皮，眸光清明，不见一点刚睡醒的惺忪朦胧，他抬起没有被束缚住的左，压了压眉心, 唇畔的笑意里，无奈与宠溺并掺。

    小姑娘是睡舒服了, 还不停的往他身上燎火星子, 折磨的他是彻夜无眠。

    裴知衍都佩服自己竟然真就忍耐了下来, 许是小姑娘委屈兮兮喊疼时的模样，实是让他心疼。

    阳光透过窗棂格子铺散屋内, 季央细眉轻颦, 喉咙里呢哝绵的唔了。

    裴知衍适时的闭上眼睛，佯装还睡着。

    季央颤了颤眼睫，终于睁开『迷』朦困倦的双眸, 『迷』『迷』糊糊看到男人竟咫尺的侧脸, 她先是愣了一下，随快速煽动的羽睫，惊诧地睁大了眼睛。

    她怎么将头埋裴知衍颈窝处！

    季央僵住许久，小心翼翼的像仰起脑袋, 甫一动，季央就懊恼不已的闭上了眼，她怀紧紧抱着的不是裴知衍的臂吧……

    发颤着吐出一气，季央悄『摸』睁开一条缝，往被子里瞧去——

    裴知衍的臂被她双交错，紧紧抱胸前，季央动了动腿，一股绝望感油然冲上了脑子，她竟然还紧紧夹着裴知衍的一条腿。

    季央欲哭无泪，她怎么睡成了这个样子，毫无仪态，规矩可言。

    她将目光抬起来，看了看还睡着的裴知衍，摒着呼吸，一点一点，一点一点的将脚缩回来。

    裴知衍稍动一下，她就像惊弓之鸟，僵硬着身子一动不敢动，等她好不容易松开对裴知衍的“钳制”，早已经是满头大汗。

    季央双捏着被子，半盖住脸颊，慢慢吐气，湿漉漉的眼眸怔怔望着帐顶，让自己放松下来。

    谁料腰上蓦然一紧，她整个人就被带了回去。

    裴知衍不过轻轻施，软的不可思议的腰枝，便以一种无助迎合的姿态紧贴着他。

    季央抵裴知衍胸，闪躲不及，对上了他攫着自己的眼眸，眼里的灼烫让季央招架不住，她垂下眼，忍着心颤，低道：“您醒了。”

    “你动个不停，我怎么睡着。”看到季央惶惶的张了张嘴抿紧，裴知衍笑着凑过去吻了一下，“不是不让你抱，怎么还偷『摸』着呢？”

    吻里的揶揄让季央无所适，她动了动了唇瓣，“可能是昨夜太累了，所以睡相不好，扰着您了。”

    季央万分确定，若非是自己睡『迷』糊了，一定不这样抱着他的。

    一本正经，认真解释的样子，让裴知衍忍俊不禁。

    真是一点不禁逗的小姑娘，他想着若是这个时候，季央能将脸埋他怀里，与他撒个娇什么的便好了。

    裴知衍轻柔吻住她的耳廓，缱绻的吐字，“不怕你扰。”

    就怕你不扰。

    季央抵他胸的微微收紧，指尖『揉』他的衣襟。

    裴知衍卷住她绯红的耳垂含入，细细品咂着一抹软腻。

    “歇了一夜，够了吧。”他用牙齿轻咬了咬季央的耳垂，意味不明的问道。

    勾缠出的水渍让季央不住的瑟缩，她无地推拒着，颤求道：“还要去认亲……别呀。”

    裴知衍捉住她的，将她更深的带向自己，“还早。”

    风停雨歇。

    季央泪眼朦胧，『迷』『迷』糊糊的伏床塌之上，连抬的气都没有。

    裴知衍漫不经心的曲起指节，来回划过她一节节凸起的脊骨，被水『色』浸透的凤眸半眯着，好似回味，“央央刚才抖如此厉害，是因为欢喜么？”

    季央并拢两条雪白的腿，羞的连眼睛也不愿意睁，他也是堂堂定北侯府的世子，矜贵无两的身份，怎么说话这样放肆。

    季央咬住下唇，她不是早就知道的，这人本就是这样不知收敛的『性』子。

    她垂着头，拥着被子坐起身道：“时辰不早了，再不去请安就该迟了。”

    裴知衍看着她已然泛红的眼圈，知道她最是谨小慎微，看重规矩，连忙好好气道：“这就去了。”

    两人简单萧篁阁用过早膳，往花厅过去。

    季央每走一步，腿就跟着发颤，她心里埋怨了裴知衍千百遍，强忍着酸软往前走。

    认过亲便要去宫叩谢皇恩，这是季央第一次入宫，坐马车里她就已经开始紧张不安，脑将早前女官教的规矩仔细的回忆了一遍。

    裴知衍握住她微凉的，将人抱到了腿上，季央一靠近他就坐立难安，脑的弦跟着绷紧。

    “紧张？”

    季央愣住，刚想摇头说不是，就听见他笑着说，“我问是入宫，紧不紧张。”

    季央心里一惊，知道自己没能藏起对他的抗拒，可他怎么好像一点也不生气，她心头漫上一股说不出的滋味。

    裴知衍说过喜欢她，可她一直想不明白他为什么喜欢她，有多喜欢。

    每当季央沉浸思绪里的时候，就下意识的用指甲去划自己的指腹，裴知衍眼明快的将她的拢到掌，“哪里养坏习惯，不许划拉。”

    季央被捏着动不了，浑身不自起来，小嘀咕，“您怎么连这个也管。”

    裴知衍颔首，“嗯，管了。”

    他瞧着季央微微鼓起的脸蛋，将自己的指她，季央不明就里的望向他。

    裴知衍抬了抬下巴，“不是喜欢划拉。”不让弄还委屈上了。

    季央不知错所捏着被塞掌心的指，他的很好看，更像是读书人的，骨节分明，区别于掌心以及指腹上布着一层薄薄的剑，是常年握剑留下的痕迹。

    季央真就用指甲划了一下，气还不小，是用掐去的，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她连忙『揉』了『揉』裴知衍的指，“没弄疼您吧？”

    小姑娘真当他跟她似的，娇的碰一下就能留下印记？这点道，跟挠痒差不多。

    裴知衍皱了皱眉，“再『揉』『揉』。”

    季央认真他『揉』着指，裴知衍微偏过身子，支着额角饶有兴致的看着，眸『色』温柔含笑。

    马车停金水桥外，季央随着裴知衍往养心殿走去。

    见过承景帝裴知衍带着她去永宁宫拜见了娴妃娘娘，等永宁宫出来已经是申时。

    冬日里昼短夜，太阳已然不是么耀眼，渐渐朝着西边沉下，天上也飘起来雪。

    裴知衍替她拢了拢肩上的狐裘，掌心贴了贴她的脸颊，“冷不冷。”

    季央见有不少正当下值的官员文华殿和武英殿走出来，面『露』赧『色』，摇头轻道：“不冷，我们快走吧。”

    她音忽的一轻，一行官员，她看到了叶青玄。

    他身披素『色』棉氅，身形清瘦，痴痴遥望着季央。

    看到季央僵顿住的眸『色』，裴知衍侧目看去，二人相对而立，他轻抬起下颌，眸『色』淡了下来。

    叶青玄眸一闪而过森冷如毒蛇般的寒光，面上却不显半分，他眉心轻叠起，苦涩的朝季央牵动唇角，轻轻颔首。

    纷飞的飘雪之，显神形萎靡颓丧。

    叶青玄季央心是不一样的，至少她前是真的觉自己一定嫁他，也做好了嫁他的准备。

    她捏紧狐裘下的，如今已经一切都变了。

    紧握的被一只温热的掌拢住，季央回神转过眼眸，眸光怔晃。

    裴知衍压了压舌根，若无其事地勾着唇角道：“走了。”

    一路上，裴知衍都没有提起叶青玄，季央自然也不提。

    相比叶青玄她更忧心的是夜里。

    用过晚膳，趁着裴知衍去洗漱的功夫，季央让萤枝加了一床被子，这下她总不睡着睡着抱上去。

    而且她实有些受不住裴知衍好像怎么也用不完的精，睡两床被子，他应该能懂她的意思吧。

    毕竟母亲也说了，不能一直由着他。

    季央心里是这么想的，可真等裴知衍净室出来，她还是如临大敌的忐忑起来。

    她缩坐被窝里，躲避开裴知衍审视的目光，细呢哝道：“快歇息吧。”

    裴知衍多少有些心凉了，他很难不联想，季央是不是因为见到了叶青玄，所以连与他同床共枕都不愿了。

    “这才成亲第二日，央央便如此狠心，要跟我分开两床被子了？”裴知衍叹了气，坐床沿拎了拎床被子，颇有一副好像被抛弃的委屈劲。

    季央摆摆解释，“我担心自己睡不老实，还要累您也睡不好。”

    “不是因为不喜欢我。”他似真似假的问。

    季央喉咙发堵，一时不知如何回答。

    裴知衍没有她多想的机，将被子丢到了软榻上，绝了她要分开睡的念头。

    季央看着他掀开被子躺来，反复咬了咬唇，局促的跟着躺下。

    裴知衍没有动她，合眸躺着假寐。

    两人之间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碰不到，但足够让季央感觉到，他身上传来的丝丝热意，一夜相拥的熟悉感，早已悄无息的将季央浸透，她竟然不受控制的想去贴近舒适的温度。

    裴知衍忽然开，“抱着我，央央。”

    带着不容拒绝的强势。

    季央指尖颤了颤，裴知衍软了音，半哄半就道：“我保证今夜不『乱』来，但是央央要自己抱着我，好不好？”

    季央黑暗眨眼，权衡了一下，决定相信他。

    她挪着身子靠过去，缩了缩指尖，『摸』索着慢慢攀住他的肩。

    “臂缠紧我，腿也缠紧我。”裴知衍顿了顿道：“紧一点。”

    让他觉她也是需要他的。

    季央与他肌肤相贴处滚烫的厉害，下一刻，铺天盖地的浓烈气息席卷了季央的感官。

    裴知衍扣着她的下巴，驱直入，大肆掠夺，季央被亲吻的不能呼吸，唯有缩着小舌躲避。

    直到濒临窒息，裴知衍才终于放开她，季央眼角溢着泪珠大喘气，她吸了吸鼻子，想控诉他说话不算话。

    裴知衍先一步道：“睡罢。”

    音暗哑，这已经是克制过的表现。

    宽厚的掌温柔，耐心地抚着她的发，见他真不再折腾自己，季央渐渐被安抚。

    裴知衍身上的温度是季央超脱意识，本能所喜欢的，逐渐缠绕周身的温暖，让睡意比昨夜来的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