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番外十五前尘
婚期定在了岁节前, 季府上下开始忙碌的筹备起婚仪。唯独季央是最清闲的,陈氏让她只需安心待嫁就可以了。
她其实不太敢去想成亲,想来的事, 为只要一想,她的心就会没着没落,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根随风而动的羽『毛』, 飘摇无依。
到了十一月, 已冷的冻人,再过半个月就是大婚的日。
季府到处都挂上了喜庆的红绸。
李嬷嬷带着送嫁衣的婢女过来,见季央坐在窗口绣花,忙不迭地道:“哎呦,的小姐, 你怎么坐在窗口冻骨头。”
“嬷嬷,不冷。”季央顶着被风吹的红彤彤的脸蛋说得认真。
李嬷嬷不由分说关了窗, 抬手捂了捂季央的脸, 道:“脸都凉成这样了, 还说不冷,”
李嬷嬷不那么柔软却异常温暖的手掌, 让季央觉得安心极了, 她孩气的蹭了蹭李嬷嬷的掌心。
李嬷嬷眼睛发烫,她替季央着鬓间的发丝,不舍地叹息道:“小姐马上就要嫁人了, 嬷嬷不能跟着照顾小姐, 小姐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骨,千万不能着凉。”
“嬷嬷不在身边,小姐可不能挑嘴,若是侯府的吃食不和胃口, 你就让萤枝来说一声,嬷嬷做好吃给你送去。”
季央心中酸涩,眼眶含着着泪水,她贴紧李嬷嬷的手,哽咽道:“嬷嬷,舍不得你。”
她是李嬷嬷一手带大的,对她感情远远超过主仆。
李嬷嬷也忍不住鼻酸,她擦擦眼泪笑道:“这是高兴的事,可不能哭。”
她让丫鬟嫁衣拿上前,“世爷送来的嫁衣,小姐快试试合不合身。”
正红『色』织金绣鸾凤和鸣的嫁衣,霞披两侧是一颗颗圆润剔透珍珠,华丽夺目。
又有哪个女会不渴盼嫁与如意郎君,季央抚着嫁衣上的绣花,心『乱』如麻。
她清楚,裴知衍一定不是她如意郎君,他就是一个她的平静活搅得一团『乱』的意外。
丫鬟伺候着她穿戴好嫁衣,宽大的裙摆曳地,火红的嫁衣加她的肌肤衬的皎白如雪。
萤枝引着陆念进来,门一推开,陆念就被眼前的景象所惊艳,愣了许久才道:“阿央,觉得谁娶了你,那都是撞大运了。”
季央脸微烫,嗔了她一眼,“怎么一来就说胡话。”
她换了衣裳,拉着一陆念坐下,埋怨道:“你可算是来看了。”
陆念对季央其实是充满愧疚的,那如果不是她硬要带着季央出去,事情也未必会发展成这样。
陆念自责道:“怕你怨,一直也不敢来。”
季央觉得如今再提这些实在没有了意义,何况她也送来没有怪过陆念,一切都是阴差阳错罢了。
季央故意装作气恼的鼓着脸,“自是怨的。”
她对着神『色』惶的陆念翘唇一笑,“怨你那么久都不来看。“
陆念怎么会看不出季央是在强颜欢笑,她忍着心头酸楚,顺着她的话说笑。
萤枝拿来一小碗凤仙花,要为季央染指甲,陆念接过道:“来吧。”
两人坐在小桌的两侧,陆念一边为季央染着指甲,一边与她说着话,离开都已快傍晚了。
艳阳高照的一,定北侯府的聘礼一箱箱抬进季府,声势之气派,不知吸引来多少百姓在长街上张望着数,数出来足有一百零八担的聘礼,可谓是给足了季家体和风光。
定北侯府如看重,陈氏在给季央的嫁妆上自也不敢有怠慢,季央母留下的一并都给了她,自己又添了一些。
越临近大婚,季央的心绪相反变得越发平静,她自己觉得是一种认命的行为,可除了认命,她还能如何呢?
入夜时候,陈氏来兰院看季央。
季央已上了床,见陈氏进来,掀了被要下床行礼,陈氏忙拦住了她,笑道:“不必下来,母亲就是来与你说几句话。”
季央不知她要对自己说什么,规规矩矩的坐正,手交叠搁在被褥之上。
陈氏在床沿上坐下,握着季央的拍了拍,“再过两日就是你大婚的日,母亲心中放心不下你,你在孩,其实是个执拗的,有什么委屈也都放在心里。”
季央咬了咬唇,垂着眼睫不语。
陈氏接着道:“成亲之后,世就是你最亲近之人,你有什么都不妨与他说,母亲看得出来,世对你是真心在意的。”
“感情这回事,处着处着也就有了。”陈氏语重心长的对她细细说着,“一次两次的抗拒,人还觉得鲜,可三次四次没有好脸,那就是再喜欢,也不住这么耗。”
陈氏是在她如何与裴知衍相处,要她去讨好他,季央明白这个道,她心里哪怕有不情愿和委屈也只能头。
陈氏见她好歹去了,松神一笑,松袖中那出一小册给她,“还有这个,你好好看看。”
季央好奇的接过,看着一片空白的封页,疑『惑』道:“这是什么?”
陈氏示意她先看,季央满腹不解的翻开,看到第一页她先是愣了一下,又怀疑的往后翻了一页,紧接着整张脸烧的通红。
她“啪”的一声合上书,眼睫快速的颤动着,语无伦次道:“……母亲。”
这画册上的画也太吓人了,季央从未想过这事尽会是这个样,还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姿势。
陈氏见她都快嘴唇咬出印了,抿唇一笑,“这男女之事,是咱们女出阁前都得知道的。”
季央惶惶头,可一想到她和裴知衍也要如这画册上一样,她腿都开始软了,抿着唇不由得想哭。
陈氏笑道:“女洞房之夜,少不了要受些苦,世又年轻气盛,你到时候不可一味的顺着他,自己的身最重要。”
季央想到那人每次看她,都好像一幅要她吃了的模样,小脸白了又白。
陈氏看她这般心惊不已的样,也不管她不得进,又告诉她一些能让自己少受罪的。
季央手里紧攥着那本小册,满眼的无措,陈氏说的这些让她心里更害怕了。
陈氏见『色』也不早了,柔声说道:“那母亲就先回去了。”
她起身看到屋里火盆不太红了,又吩咐丫鬟加了碳,关切的对季央道:“夜里冷,千万小心着凉。”
季央重重地头,声音细不可闻,“谢母亲关心。”
陈氏离开后,她像扔烫手山芋似的,那本小册远远扔在床尾,拉着衾被盖过绯红滚烫的脸颊,紧紧闭着眼睛,驱散脑里那些让人红耳赤的画。
转眼就到了大婚这日,季央季央早早就被叫了起来,三五个丫鬟簇拥着为她更衣梳妆。
鞭炮锣鼓声响过,接亲的队伍来了。
季宴站在廊下,遥看着屋内梳妆打扮的季央,大红盖头罩下,喜娘满脸喜气的跑出来叫他,“大少爷可以背嫁娘出去了。”
季宴笑不出来,硬扯了扯嘴角,走到屋内,季央背了起来,一言不发的往外走。
从今往后,他妹妹就是裴家的人了。
“哥哥。”季央小声叫他。
季宴声音沉闷,“嗯。”
“会照顾好自己的。”季央对他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花轿就在垂花门下,耳边是热闹的谈笑声,还有人说着,“娘来了。”
季央不出说话的是谁,但那清朗的一声笑,一定是裴知衍。
季宴她背入轿,轿帘落下的瞬间,她看到了到裴知衍绯『色』吉服的一角。
交叠搁在腿上的手『露』怯的收紧。
裴知衍含笑的目光落下,看着她嫣红如一颗颗红豆的指甲,心痒的去『摸』一下。
繁复的仪式结束,季央先被送入了喜房,不比拜堂时的热闹喧杂,喜房里只有全福人唱着的撒帐词的声音。
季央端坐在喜床之上,裴知衍就坐在她身侧,膝盖与她碰在一起,季央紧紧抓着手里的喜绸,安抚着自己无助不安的情绪。
随着全福人唱的撒帐词,一把把掺着桂圆、莲、枣的干果自头顶撒下。
有几颗滚落带她手上,季央才动了动指尖,就被裴知衍握住手,季央浑身一僵,不敢再动,可他还在捏着她的手指头玩。
季央有一种掉入虎口,什么都不由己的慌张。
全福人秤杆塞进裴知衍手中,笑道:“郎可以挑盖头了。”
眼前的视线越明朗,季央头就垂得越低。
喜婆端着酒杯上来,笑呵呵道:“该喝合卺酒了。”
季央握紧了酒盅,小心翼翼的绕过裴知衍的手腕,两人的距离近的如同交颈贴耳一般,季央连呼吸都开始发颤。
她垂着眸酒杯抵在唇上,仰头喝下的时候,偷偷朝身旁的人看去,不料他竟正含笑凝睇这自己,季央心尖突的一跳,慌『乱』垂下视线。
裴知衍唇畔勾着笑,就着酒杯一饮而尽。
季央放下杯的时候差失手打碎,裴知衍饶有兴味的看着她手忙脚『乱』的懊恼模样,微弯的眼眸里,带着『迷』朦醉人的笑意。
可惜他还要去前接待宾客,裴知衍曲着指节快速揩去她沾在唇瓣上的酒水,低声道:“回来。”
季央不防他会忽伸手过来,赶忙捂住嘴,睁圆了水雾雾的眼睛,戒备地看着他。
直到裴知衍起身走去喜房,她在整个人松懈下来。
屋内的人也退了下去,就剩下萤枝和两个陪嫁丫鬟。
夜『色』已沉暗,季央着隐约从院里传来的下人们说话的热闹声音,望着桌上的龙凤红烛怔惶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季央见院中下人道:“世回来了。”
季央的心蓦就提了起来,她抓紧身下绣着鸳鸯戏水的锦被,眼睫颤动如玉蝶振翅。
随着门被推开,一双踩着墨『色』暗纹皂靴的脚跨进门槛。
裴知衍似乎喝了不少酒,他一进来,屋内就都浸上了酒气,丫鬟们时趣的退了下去。
一时间,房中就剩下他们二人,季央心中除了紧张与害怕,已什么都不会想了。
裴知衍望着坐在漆黑描金拔步床上季央,红『色』的喜烛映照着她皎若白玉的脸庞,在宽大的拔步床上,她显得那么娇小柔弱,正红『色』的嫁衣她的『露』出的柔荑和一截颈衬的娇嫩白皙。
那么,这身嫁衣遮盖之下的肌肤呢,该是如何的水灵美丽。
裴知衍缓步走上前,他每走一步,季央的心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捏紧一分。
她脑中就一个念头,这次逃不掉了,若说以往裴知衍还收敛着自己对季央的那种侵略,那么刻他就是毫无顾忌的展『露』了出来。
他快站在了季央跟前,高大的阴影带着让她无处可逃的压迫感。
季央惴惴抬头,撞进了裴知衍含着酒气和水雾的眼眸里,细弱的声音无助地虚颤着,“……世。”
“嗯。”裴知衍缓慢拨动她颤颤巍巍的眼睫,片刻后收回手,捻去之间的酥麻之意,微笑道:“这一身穿着累吧,帮你换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