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番外十三前尘
季央与叶青玄的亲一日未定下, 她就一日不能踏实。
就因为裴知衍那日的话,她的一颗心始终像是被悬在了半空中,随时等待着被判刑。
熬了几日, 不见裴知衍像他说得那样要提亲,季央开始抱着侥幸的想,许是他对己的几分兴致已经过去了, 说提亲因当只是玩笑话。
就算他真要娶亲, 定北候府的世子,该娶得不是她样门户的女子。
说不定那番话,不过是他常用哄骗女子说得罢了。
如此一思索,季央心又落了四分,只是更气恼于他对己的轻薄举动。
当面不敢, 心中却不知骂了他多少回。
就在季央终于将抛在脑后时,承景帝的一道赐婚旨意, 让整季府上下炸开了锅。
一瞬间, 对季央说如天翻地覆, 她已了裴知衍未过门的妻子,没有一点余地, 季央若拒绝那就是抗旨。
季央接过圣旨, 一张小脸慢慢褪去血『色』,她呆站在那里,脑中昏沉沉的空白一片。
季庭章与陈氏接连追问她是怎回, 季央一字答不上。
她以为他不会提亲……确实不是提亲, 他用了更果决的方式,季央怎想不到,裴知衍竟会像圣上请旨赐婚。
她紧紧握着袖下的手,微启着唇瓣, 艰难缓慢地喘息,脆弱的仿佛一触就会破碎。
“父亲,女儿不想嫁。”季央红着眼睛,无助地望着己的父亲,摇着头轻声乞求。寻求着最后一丝希望。
季庭章沉着脸坐在太师椅上,他当不想勉强女儿,可是圣上下的旨,谁能拒绝。
季央知道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她失魂落魄地垂下眼,颤抖着吐出一气道:“女儿想先回去歇息了。”
陈氏忙召萤枝搀扶着她,问声道:“去吧,母亲稍后看你。”
陈氏看着季央单薄纤弱的背影,忧神道:“要是知道会出样的岔子,就该早早将央姐儿与叶青玄的亲定下,两人多好啊。”她说着又接连叹气。
“现在说些还有意义。”季庭章斥责她,“往后就不要提了。”
陈氏警醒着点头,有比圣上赐的姻缘的还要好,接着就该是紧着商谈两家婚仪了。陈氏抚了抚额,脑子有点混沌。
叶家得到消息已经是入夜时候,叶老夫人懊恼的接连捶胸,指责己孙儿道:“你看看你,跟我说不急,要我迟些、迟些,现在好了,我的央央叫别人给相中去了!”
叶青玄垂着眼皮,盖住了眼底的阴郁,手掌紧握在扶手上,苍白不见血『色』。他以为己能掌控局面,目前最要的是稳住楚锦仪,季央总归是他的,可裴知衍一下却让他毫无应对力。
“我去趟季府。”叶青玄面无表情往外走去。
陈氏原是不想让叶青玄见季央,可又不忍见他痛苦落寞的神『色』,造化弄人,只差一点他与季央就能结夫『妇』。
陈氏叹了气,“你稍等一会儿,我让人去请央姐儿过。”
叶青玄扯动嘴角,“多谢夫人。”
季央的时候脸『色』依苍白,她怔怔看着叶青玄,一句话说不上。好像说都没有意义了。
叶青玄定定的凝着她,往日总是带笑得眼睛是布着血丝,“我应该早一些像你提亲的,那日你在马车上问我,我怎就没有想到。”
他咬着牙关,神『色』痛楚万分。
季央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安静又脆弱。
叶青玄又道:“裴知衍那样的人,怎会真心待你,我如何放心让你嫁给他。”
季央指尖颤了颤,她怕极了那人,那样的肆意妄为,看她的眼神就像蛰伏着,伺机而动发的猛兽。
“我明日就去求陛下收回命,你别怕。”叶青玄迫切的望着她。
季央失神的眼眸亮了一瞬,很快又暗了下,君无戏言,怎还能有改,表哥若是真去求了,只怕会惹陛下不快,她轻轻摇头,“已至此,表哥不要白费心思了。”
起码不要将表哥牵扯进。
“无论如何我要试试。”叶青玄没容她说话,坚毅的往外走去。
季央急急的转过身,他已经走进了院里,很快清瘦的身影就绕过照壁,不见了踪迹。
她不知道叶青玄有没有去求圣上,但必没有起作用,因为隔日,长兴伯夫人就提着大雁了季府。
虽是圣上赐婚的婚,书六礼还是不能少了。
陈氏在接待过长兴伯夫人后,看了季央。她见季央面上恹恹,安慰道:“定北候府的还是分视门亲的,一样都不怠慢。”
季央勉强笑着,点点头,“母亲觉得好就好。”
陈氏道:“粗选了几日子,都是在岁节前,具体定哪日,还得等你与世子二人的合数出。”陈氏看着她的神『色』,斟酌道:“两人能不能做夫妻,讲得是缘分,既上天注定了是你与世子在一起,那就是你们有缘,旁的……只能当是有缘无份了。”
季央手心发凉,终于接受,她是真的要嫁给裴知衍,纵她有千万不愿意,只有认命。
又过了几日,裴知衍与定北候夫人和长兴伯夫人一起了府上商议婚期。
季央几日几乎都不能睡好,眼下憔悴挂着青灰,她强打起精神,要萤枝替己梳妆。
扑了脂粉,又在苍白的脸颊上添了胭脂,神『色』瞧着才算好了许多,接着给己戴上耳铛。
“世、见过世子。”
见院中丫鬟局促的声音,季央眉心蓦地一跳,不敢置信地望向窗子处,果在院中看到了那人。
季央怅恍的皱眉,唇瓣紧抿,他真是将得寸进尺做到了极致,就已经大摇大摆的往她院里了。
裴知衍若有所觉的转过眸,季央飞快别过脸,从耳根子开始发烫,她知道裴知衍在看着己,心中懊恼为要将窗子打开。
季央强作镇定继续拿着耳铛往耳朵上戴,却因为指尖发颤,几次都没有戴进去。急的她藏在裙下的脚尖在地上踢了踢。
裴知衍饶有兴味地看着,看到小姑娘微微鼓起的脸颊,还有因为戴不进耳铛而气红了眼,才终于善心大发移开了视线,其实他倒是挺想帮忙的。
少了迫人的视线,季央得以放松下,她匆匆佩戴好耳铛,在镜前呆坐了一会儿,才出去见他。
如今她连避他的理由都没有了,等婚期订下……季央闭了闭眼,不敢想。
裴知衍坐在院中她常用修剪兰花的小石桌旁,长指逐一点过摆在手边的剪子小铲。
“世子,您怎了?”季央垂着眼,呼吸有些窒堵的厉害。
方才隔得太远,眼下人站在了跟前,裴知衍才看清她失了神采的眼眸,眼圈还有点肿,细白的手指更是绞紧到失了血『色』。
裴知衍站起身朝她走过去,季央看着他越迈越近的步子,心跟着越收越紧。
她极力控制想要夺路而逃的念头,而在裴知衍拢住她的手的时候,还是没忍住向后缩了脚尖。
裴知衍强势的不允许她退缩,执起她的手放在眼前,看着上面深深浅浅的指甲印,一时了气。
季央看他又是捏她的手指,又是检查她的指甲,无所适从的想要抽手。
“不知道疼?”冷冷的一声喝住了季央的动作。
裴知衍眉心皱着,没去看季央惶惶的小脸,专注『揉』着她手指上的痕迹。
“嗯?”
季央眨了眨眼,声音颤颤,“……知道。”
裴知衍才抬眼看她,对上他的视线,小姑娘又缩了缩。
裴知衍默片刻,他太凶了?
他放柔了吻,“知道还样?”
季央没有回答,让她怎回答。
她又抽了抽手,裴知衍能感觉到,他对她可谓是浑身上下都透着抗拒。
裴知衍一松开,季央就将手藏到了袖下,不敢『露』出一分一毫给他。
裴知衍则背手在身后,在季央看不见的地方,缱绻留恋的捻着指腹摩挲了一下,回味着软腻似玉的触感。
“我母亲正与你母亲和外祖母商议婚期,我过看看你。”裴知衍狭长的凤眸里笑意深深,和煦的都快让季央忘了初见那一眼他是怎样骄矜,不可一世。
季央鼓着勇气问出了心中的不甘愿,“为是我。”
裴知衍凝着她的眼睛,知道她样日子一定没少哭过,知道她并不愿意嫁他,甚至,她还心有所属,“央央不必怕我,我是真的喜欢你,所以只会是你。”
因为喜欢她,所以不顾她的喜欢,强要娶她。季央觉得悲哀,算喜欢,只是占有而已。
“我会对你好。”裴知衍向她承诺,“很好,很好。”
“所以别哭了。”他声音温柔极了。
季央想说己没有哭,却惊觉有泪水从面颊滚落,裴知衍叹了气,替她揩去眼泪,半真半假道:“哭,我都想亲你了。”
季央惊惧的屏住了呼吸,真就不敢哭了。
裴知衍遗憾了笑了笑,兴味道:“下央央可就不能冤枉我是想要轻贱你了。”
“……我没哭了。”季央吸着鼻子强调。
“不亲,不亲。”裴知衍将出现从她开开合合,鲜艳欲滴的唇瓣上移开,“待了亲……我能忍。”
着他意味不明的话,季央更想哭了,她竭力忍着眼泪,就剩瘦弱的肩头随着哽咽一抽一抽的。
裴知衍变戏法似的变了小罐出,他打开盖子,捻了一粒橘『色』的饴糖,对季央道:“张嘴。”
季央满眼抗拒地看着他手里的糖,紧抿着唇不动。
“哭得一张小脸那苦,吃颗糖就甜了。”裴知衍说着将糖抵到了她唇上,顿了一下才道:“己张嘴,还是我喂?”
季央想都不想就稍稍张开了嘴,裴知衍顺势将糖粒放了进去。
季央眼眸里满是怔懵,不是张嘴和他喂……
裴知衍笑弯了眼,带着得逞后的开怀,他的央央怎那可爱好骗。
他眼里布上柔『色』,以后就是他的央央了。
季央见他还在笑,羞愤涌上心头,却又不敢说,只能垂下眼不吭声。
“其实嫁给我没有那不好是不是。”裴知衍拿了一颗糖放在己嘴里,抿了一下味道,说:“央央可以试着喜欢我,兴许是甜的呢。”
季央中的糖适时化了开,丝丝缕缕的甜味在嘴里布散。
裴知衍走后,季央怔怔盯着那一颗颗晶莹剔透,盈着甜甜香气的软饴糖看了许久。
她踌躇着捻起一颗,慢慢递到嘴边,快触到唇瓣的时候,又猛反应过,将糖粒丢了回去,仓皇把盖子合上,一把将其远远推开。
她才不要他的东西。
季央红着眼睛,将糖食连那册书一起收在了己库房的角落里,打定意不会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