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假的永远不会是真
蒋贺旁边的座位空了两天。
这天早上，上课铃声刚响。
“报告。”孙一舟口罩遮面，踩着点来了。
“进。”班主任头微摆，示意他落座。班里第一堂课是数学课，数学老师夹着书本在门口站住，班主任跟对方示意了下，仍站在讲台中央，显然是有事要宣布。
孙一舟拉开椅子坐下。
“正式开始上课有几天了，我再强调下，高中是你们人生最重要的学习阶段，一刻都不能放松。”
“尽管你们才刚上高一，可能感觉高考离你们很远，实际上呢，你们现在的每一堂课，都是再一点点为你们自己高考加分，加着加着，三年很快就过去了。”
“你们都提起精神头，把精力放在学习上。甘薇转学了，没有特别的原因，我特别强调，关于这件事情，不允许再胡乱传播。”
“孙一舟，下课到我办公室来一下。”
“好。”孙一舟应着。
全班同学都很静默的听着。
孙一舟从办公室回来的时候，蒋贺拍拍他肩膀，是兄弟间无言的安慰。
叶林本也不太信那些谣言，没再多问。陈沫沫更不必说，那晚没问，以后她也不会多问，但她的直觉告诉她，孙一舟绝对不会做错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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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内的流言蜚语随着甘薇的转学，也慢慢没了热度。
转眼，到了十一放假的前一天。
大课间，陈沫沫面相叶林侧坐着，抬臂单手支着头，随手在草稿纸上涂画，再沿着轮廓一遍一遍的描深，大脑放空，很放松。
蒋贺起身离开，叶林目光扫了他一眼，却正看见在门口张望的徐林。
孙一舟跟在蒋贺身后，正好和徐林打了个照面，两人互相点点头。
叶林看在眼里，用手肘戳了戳沫沫。
“门口那稀客，是不是来找你的？”
沫沫闻声向门口望去，恰好和徐林对视，徐林立马招招手，示意她出来下。
“还真是，”叶林唏嘘两声。“一阵一阵的。”
沫沫起身。
“怎么了？有事吗？”
“十一有空吗，一起去图书馆自习？”
沫沫想了想，自己应该也没什么事，之前军训徐林还特意给他带了解暑绿豆汤，状元辅导班也就想着他，一起自习给他答答疑，也算同学之间互相帮助了。
沫沫想了这么一会儿，但在徐林看起来好像她很犹豫，徐林忍不住又加了一句。
“我来约座？”语气小心翼翼的，生怕她拒绝。
“恩，好啊。”陈沫沫眼睛微弯，点点头。
说定了，沫沫转身回班级。
徐林抬眼，刚才沫沫背后的不远处，孙一舟和蒋贺站在走廊的扶手边，蒋贺望着窗外，孙一舟的视线看着他这边，但不知看了多久。
十一国庆节这天早上，沫沫隐约听见哥哥打电话：“李晞，去公园行吗？”
“哥，你有约啊。”
“恩，有事？”
“爸不是安排了咱们一起看庆典。”
“我跟同学一起看。”
……信你的鬼话。
她哥都撤了，她也不能独留。跟家里找了个给同学讲题的理由，起身就去了叶林家。
敲门，家里没人，打了电话，叶林说她被父母拉去跟团五日游了，一早就走了。
沫沫坐在楼道的台阶上歇了会儿，噔噔噔的脚步声传来，一个矫健的身影在楼梯转角处出现，是蒋贺，三步并两步的爬楼。
“怎么了？”
沫沫起身，答到：“没事，来找叶林一起写作业的，不知道她出门了，在这歇一下。”
蒋贺还没接话，噔噔噔，孙一舟赶了上来。他看见陈沫沫在这儿，明显一愣。
“那个，她来找叶林，叶林不在家。”蒋贺见状跟孙一舟解释了下。
三人一起，两个身高马大的男生，立在台阶上，沫沫站在叶林家门口，冲他们摆摆手，侧了侧身。
“你们上去吧，我这就回去了。”
蒋贺看了眼孙一舟，孙一舟扬了下头，示意他往上走。随后蒋贺听话的迈步上楼。
“那你回去慢点。”蒋贺客气了句。
孙一舟路过的时候，跟沫沫点了下头，没多说话。
沫沫觉得孙一舟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许多。也是，两个人的交集都是他帮了她，上次她自作主张参与的胡同事件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帮上了忙还是帮了个倒忙。
回家路上，路过公园，意外发现哥哥竟然跟一个女生一起，坐在公园的长椅上，远远的看不太清女生的面容，身材看着不错，对方翘着二郎腿，晃了晃，帆布半拖轻轻坠了地，沫沫那个冷清狂傲的哥哥，弯腰捡起，给穿上，女生又晃了晃，又掉，沫沫哥哥亲昵的揉了揉对方的波浪卷发，重复了一遍，捡起穿上。
沫沫无语，高三复读第二年了，这是干什么呢，罢了，她哥的事她才不会多嘴，自讨苦吃。
翌日，沫沫约好了和徐林去图书馆自习。
徐林做事一向妥帖，上次绿豆汤没送出去，这次特意带了两杯热乎乎的奶茶。
自习期间，沫沫整理了数学和英语错题本，还叮嘱徐林，把错题整理出来，加深印象。徐林看了眼她的笔记本，点点头。
从自习室出来，初秋正午的暖阳，正是晒的时候。
徐林送沫沫到了公交车站，沫沫挥手离开。
餐厅里，蒋贺顺着孙一舟的目光向外望去。
“还真巧，总能碰见。”
窗外就是公交车站，徐林送沫沫走的这一幕都落在了他们二人的眼里。
“恩。”孙一舟看见沫沫乘车走了，低头喝了口可乐，轻嗯了一声。
“徐林，家里是徐氏木业，她们是初中同学，跟沫沫走的很近。”蒋贺很贴心的简单介绍了下。
“我知道。”
“甘薇那边？”蒋贺适时提醒，上次孙一舟惹了甘薇，弄的一年多才脱身，这次还是别和不相干的女生走的太近才好。
“他们这次冲动动了手，有目击者，有证据，年龄18，再犯就够判了，也吓住了，家人也都表态了，应该不会再找我们麻烦。至于她哥，她母亲说转学地点她哥不知道，能安生三年，后面就看她自己了，按说好的，不会再有瓜葛了。”
蒋贺知道，这里的“不会再找我们麻烦”的我们是他孙一舟和陈沫沫，而没有瓜葛的“她”是甘薇。
蒋贺能感受到明显上次陈沫沫冲进去救他，孙一舟还是有点情绪波动的，主动送人回家，报警甚至动用了关系冰点的父亲，约谈了甘薇母亲，帮助甘薇转学，彻底解决了这件事。
“那几个人也是拎不清，□□，不是给自己找麻烦么。”蒋贺对那几人的行为很是不解。
“混的，就想讲究点江湖义气，单纯看不惯我吧，她哥上大学了，估计就是想背地里替她哥出口气。”
按孙一舟的理解，他也没想到他们还真是仗义，本来他无所谓，以他的功底，他必不会吃亏，只是没料到，陈沫沫敢冲进来。再放任下去，搞不好他们还会算到陈沫沫头上。
“兄弟，我也摸不透你想什么，要是我，我当初绝不淌这趟浑水。”
蒋贺至今也难以理解，孙一舟为什么要管甘薇的家事。
“没想太多，本来只想的是朋友之间帮个忙。”
尽管后来发现并不是朋友，对方对他只是利用罢了。
初三那年，甘薇被一群人在校门口堵，孙一舟路过，她躲在他身后，求他帮忙，四五个男生，口气嚣张。嚷嚷着说是家务事，孙一舟和甘薇同桌两年多，平时话不多，也多少有同桌的情分，让他坐视不理，他做不到。甘薇害怕，求他送她回家，他就应了。
从那天起，绯闻就传起来了。后来严重到老师点名让双方家长来学校。
本来孙一舟无所谓，叫家长正好，大不了摊牌，反正也是没有的事，他正好看看学校能不能请动他那尊贵的父亲。
谁料，甘薇得知要叫家长，吓得不行，孙一舟这才了解到，上次那些混混里有一个是她重组家庭里没有血亲的哥哥，堵她无非就是要钱，无论多少，缺钱就堵她，甘薇没钱的话。搞不好还得挨两巴掌，报警又只能算家务事，连她妈妈也管不住，只能让她躲着点。
孙一舟帮了一次忙之后，甘薇知道孙一舟父亲是北安市市长，她就借着这个由头，狐假虎威，她妈妈也乐的高兴，她后爸本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一听能攀上关系，自然也支持，也下了力度让混混哥哥别找甘薇麻烦，才算是勉强唬住了她那个混混哥哥。
甘薇没办法，哭的梨花带雨，只喊着不能叫她家长。孙一舟没料到她反应这么激烈。
“看在我给阿姨叫救护车的份儿上，这次能不能帮帮我。”
孙一舟眼神一顿，愣的出神了片刻。
甘薇低头，随后补充道：“我哥哥今年九月上大学，之后，我一定不缠着你。”
孙一舟以为的朋友帮忙，在对方的威胁下也变了味道。
“好，一言为定。”
孙一舟语气笃定，算的清清楚楚的也好，流言蜚语他无畏，假的永不会是真。
“叶林什么时候回来？”孙一舟突然转头问蒋贺。
“好像一共玩五天，估计再有两三天吧。”蒋贺扒拉着手机上和叶林聊过的消息，念叨着。
“听说徐林篮球打的挺好。”孙一舟单腿蹬着座位下的撑杆，另一条腿斜撑在地上，目光望着窗外的公交车站。
“啊？”蒋贺懵。
“明后天都约出来打球吧”
“？”蒋贺无语，这么突然。
“开学后面就是篮球赛了，一起热热身。”
说完孙一舟起身拍拍蒋贺肩膀。
“先走了，电话联系。”
“那我问问啊。”蒋贺看着孙一舟潇洒的背影，对方背对着他，大跨步向门口走去，还扬了扬长臂，摆了个ok的手势，头也没回。
摸不透。
蒋贺盯着徐林的名片，孙一舟攒这么个局，图啥，下一秒，电话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