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十九章
第十九章：
到了衙门大堂，谷长寿和他的家人已经站在边上等候，谷长寿听从新任京司大人的命令，把孩子也带了过来。
张玉莲瞥见了襁褓里的孩子就想扑上去，周婆婆费了老大一把劲儿才把她拉住。周婆婆这才发现苏熙微和路小芸还没跟进来，眨眼四处张望。
席大人已经听说了此案的经过，他看了看旁边的段如英，觉得卖给御史大人家一个人情比较合算。
席大人：“依本官看，生母和孩子最亲，还是把孩子还给张玉莲抚养更好。”
呆愣的张玉莲听了这话，眼里顿时恢复了神采。
谷长寿急了，“大人，草民有话说。不瞒大人，这个儿子草民是要定了的，草民已经跟贱内商议过，只要能留下孩子，可以纳张玉莲为妾。”
张玉莲摇着头，“不，不，我才不要当你的妾，我只想要孩子。”
谷长寿气道：“你别不知好歹，你一个女人家怎么拉扯大孩子，到头来反而连累了孩子，大人，求大人不要把孩子判给这女人啊。”
席大人：“不成不成，本官听闻张玉莲失去孩子后几次三番痛哭，悲痛欲绝，实在是可怜，还是把孩子还给她罢。”
周婆婆在一旁听了，看了段如英一眼，觉得这孩子找的人还算靠谱。
席大人又对谷长寿说：“你也莫担心，等这孩子长大了，照样管你叫父亲，这是天地人伦。”
周婆婆又默默翻了个白眼。
谷长寿依旧不愿还回孩子，他张了张嘴，绝定要死缠到底。
此时，苏熙微和路小芸从大门外进来。
路小芸到了堂上，上前就把孩子从谷长寿夫人的怀里抢了过来。
谷夫人睁大了眼，“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大人，她们抢孩子。”
路小芸把孩子递给苏熙微，苏熙微连忙伸手进襁褓里查看。
谷夫人叫嚷了起来，和两个丫鬟一起过来抢孩子，路小芸伸出双臂挡住她们，堂上混乱一片。
席大人连拍了几次惊堂木，堂上才又安静下来。
“你们都不必争了。”苏熙微先开口对谷长寿说道：“这孩子不是你的儿子。”
谷长寿直起身子，“这怎么不是我儿子，女卫使不要乱说。”
苏熙微：“因为这孩子也不是张玉莲的儿子，这是别人家弄丢的儿子。”
谷长寿听了，挥手道：“不可能，这不可能，我已经滴血验亲，我和孩子的血分明相融了呀。”
段如英在一旁听笑了，“滴血认亲早被前人证明过不准，两个毫不相干的人血滴水里面也能相融，官府现在可不认这个。”
“这，这……”谷长寿一时哑言。
“大人，半月前，有对儿开布庄的夫妇来衙门报过案，说是才生下三个月的孩子被偷了，他们说孩子屁股上有个树叶胎记。”
苏熙微又揭开襁褓亮给众人看，这男婴的屁股上果然有个叶子形的青色胎记。
门外的布庄夫妇二人也来到了衙门大堂，他们看见了婴儿，那个妇人立马哭道：“这是我们的孩子。”
谷长寿和夫人也已经晕头转向，“这是怎么回事？”
布庄老板：“这是我家的孩子，有这胎记还有接生婆可以作证，半个多月前我夫人带着他去寺庙祈福，没想到一不留神孩子就不见了。”
席大人：“这是真的？”
苏熙微看了看一边肿着眼睛的张玉莲，低下头道：“大人，他们夫妇二人说的确实不假，这孩子恐怕是张玉莲偷来的。”
布庄夫妇二人找回孩子，也没想起追究偷孩子的人，磕头谢过几位大人之后就抱着孩子回去了。
张玉莲跟在后面要追，被路小芸按住。
她尖叫道：“别走，别把孩子带走，我的孩子，那是我的孩子。”
谷氏夫妇争了一场空，悻然离去。
席大人询问偷孩子一事，苏熙微解释道张玉莲应当是得了失心疯，根本不知道哪个是她的孩子。
虽然张玉莲看着真是有疯病，可毕竟偷了人家的孩子，还是被罚关入监狱三个月。
女卫们去探监时，张玉莲正在牢房里拿头撞墙，沙哑着嗓子哀嚎，模样比第一次见时还要疯乱，别人怎么劝解都听不进去。
下次探监的时候，周婆婆把之前捡到的那个女婴抱了过去。
张玉莲看见了襁褓，连忙爬过来双手接过去，口中喃喃道：“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回来了。”
苏熙微担忧的问道：“周婆婆，把孩子给她能行吗？”
周婆婆：“她得的是痴病，没了孩子不能活了，喝药也治不了，这孩子能治病。”
张玉莲抱着女婴里里外外检查了一遍，喜笑道：“是我的孩子。”
有了女婴之后，张玉莲再也不哀嚎撞墙，每天抱着女婴不撒手，牢里送了饭，她就给女婴喂米汤，然后哄着孩子睡觉。
女卫们来探望她时，她还求几人给孩子带些羊奶补身子，举止神态似乎也变得与正常人无异。
没过几天，张玉莲远房亲戚家的姑姑来找她。
她姑姑说张玉莲先前怀了身孕，可惜在谷家那儿受了场气，回来后身子就一直不舒服，她拼命想保胎，可惜六个月的时候还是早产，孩子也没保住，是个已经成形的女婴。自那以后，张玉莲脑子就出了问题，她一直觉得自己已经把孩子生下来了，有时看见别家的孩子都以为是自己的孩子。
张玉莲的姑姑给她抓药喝，可是也不管用，一个月前她自己离家跑了，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姑姑听了张玉莲这些天在京城的一些事，摇头唏嘘了半天。她跟着女卫去探监，张玉莲认出了她，抱着女婴跟她说道：“姑姑你来了，你看我要回我的女儿了。”
张玉莲还把让姑姑抱孩子，姑姑把女婴从襁褓中抱出来，又跟女卫说道：“谢谢诸位女卫使，等她被放出来，我就带她回家去。”
苏熙微临走前还看了张玉莲一眼，张玉莲还在抱着小小的女婴，女婴身上换了张玉莲给她做的新衣服，脚上套着那双红色绣花鞋。
眨眼到了五月，橙儿初试考了个丙级上等，然后被路小芸恶补了半个月的骑射和耍刀。
今年卫府的武试由另一位男上使监考，但周放跟那人熟悉，武试自然也是半放水就过了。
第一天去应卯，橙儿也换上了和苏熙微一样的官府。站在莲卫府大门前，她摸了摸自己微胖的腰身，深吸一口气，然后学着小姐的样子，雄赳赳地走到府里。
许清芳看见肉墩墩的橙儿就笑了，“咱们莲卫府又多了个女卫。”
橙儿：“许大人，周婆婆，我叫橙儿，我脑子笨，也不会武功，只能干些杂活，你们别嫌弃我。”
橙儿在家干家务已经成为习惯，来到卫府后就替换了苏熙微，帮许清芳煎药，还负责打扫院子。
橙儿觉得在卫府待着确实比一个人在家好，几人经常在一起分点心吃，闲了还可以听周婆婆讲故事。
她如今唯一看不顺眼的就是路小芸，这路小芸每天跟在自家小姐后面，有时还挤了她在小姐后面的专属位置。
皇宫的静心亭内来了一位少年，少年俊朗朝气，面带笑意，来到亭内给皇上行了礼，皇上立即给他赐座，让他坐到自己身边。
皇上身边站着太监总管温公公，温公公后边站了一个入宫不久的小太监福乐。
小太监福乐今日是第一次见到忠勇侯之子。听闻忠勇侯江鸿是世代护卫皇室的江氏一族的后代，年轻时就武艺不凡，后来去参了军，在先前边关大小战争中立过军功，还救过太子时期的皇上。
皇上和他情义深厚，两人私下如同兄弟一般，皇上又念其世代功勋，封江鸿为忠勇侯，江鸿的独子也深得皇上宠爱。
今日，皇上又把江鸿之子江澈召至宫中。
皇上面带笑意的问了江澈一些闲话，江澈也应答自然，在皇上面前丝毫不胆怯拘束。
皇上提起今日的正事。
“澈儿，今日是你的十六岁生辰，想要朕送你什么礼物？”
江澈以前都会直说不需什么礼物，今日他微抬了下眼皮，开口问道：“皇上，能否让臣去莲卫府当值？”
东烨有制，十六岁才能进进公门当差，而他正好满十六。
皇上细细思忖了一番，“要去莲卫府，让你去当个副使还是上使？”
江澈：“不用，当一个普通卫使就行。”
皇上呵呵一笑，“这算是什么赏赐，别人不知道的还以为朕是责罚你。”
江澈却坚持道：“求皇上成全。”
皇上好奇道：“你告诉朕，为什么突然要去莲卫府啊？”
江澈面色微变，支支吾吾道：“这，这个……”
皇上看他连个谎话都编不出来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你母亲知道这事吗？”
江澈点头：“母亲知道，她已经同意我去莲卫府，还让我好好历练来着。”
皇上盯着他半天，见他没了下文，半晌后答应道：“行了，朕答应了，至于你为什么想去，朕就不问你了。”
江澈连忙拜谢皇上，回家之后，他就坐等着去莲卫府上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