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白驹过隙,几个月匆匆过去了,蝉鸣叫嚣着夏天。
是夜,喂上官涟喝了药后,了尘拿着药碗出了屋子。
洗了碗后悄摸的蹲在墙角偷听了一会,不出所料听见屋里的上官涟在背地里骂他。
明日熬药时在多加些黄连心吧,也好败败火。了尘面无表情的想着。
天气炎热,蜜饯不宜保存,上回去集市时便没有买多少,前几日便吃完了,这几日喝完药背地里都得被她问候一遍。
进了屋,就见上官涟又倚在床头,垂首看着手中的佛经,一副温婉娴静的样了。
她背地里一套,表面一套的样子了尘了然于心。
至于为什么不说,还不是觉得她装模作样的样子怪好玩的。
上官涟表面一副认真看书的姿态,内里实则骂骂咧咧。
这臭和尚这么还不提醒我烛火下看书对眼睛不好,我也好顺势不看了。这书上密密麻麻的字真是看着就头晕,不行了我好困啊。
“相公你洗完碗回来了呀,我这沉迷于佛法的精妙竟一时没察觉。”见他站在那一直默不出声,上官涟终是先受不住了,抬头,装作一副才看到他的样子。
“是吗。”了尘面上神色如常眼中甚至带着几分赞赏,实则内里笑到肚子疼。“烛火有伤眼睛,小花我们还是早些休息吧。”
“相公说的是,我这便歇下了。”说着麻利的合上书躺下,这书对她来说好比天文,每个字分开她都认得,合在这本书上她是一个字都看不懂了。
了尘背过身,抬手抵住唇不让自己笑出声来,眼里却是抑制不住的笑意。
小屋的灯熄灭,山林最后一片火光消失,一轮明月高悬天空,隐隐约约还能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嚎声,树影被月色拉长,莫名的的多了几分苍凉孤寂。
躺在床上的了尘眉头一皱,他在木屋周围撒了驱虫驱兽的药,到不怕狼过来,但现在正是多雨的时候,要是那天下雨冲刷掉了药就危险了,看来得搬家了。
了尘:“小花,你怕不怕?”
“啊?不怕,我好害怕。”上官涟一愣,反应过来,立马缩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上官涟不怕狼,却也绝对不喜欢,当年被老教主丢进山中,被人算计遇到狼群丢了半条命才活着回到了魔教。虽然伤好后她便将算计她的人也了喂狼,但对狼也喜爱不起来。
了尘搂着她,拍抚着她的后背,哼着不知道从哪听来的安眠曲。
“别怕,睡吧,相公在的。”
“嗯嗯。”
一夜好梦。
上官涟睡眼惺忪的睁开眼,还回味着梦中自己与了尘的婚礼,他一贯清冷的脸被喜服映照的通红,眼中满是笑意。
待看清楚他那张清冷波澜不惊的脸,不高兴的撇了撇嘴。
了尘见她迟迟没有动,提醒道:“快点起来,我们要去城里,有些距离,要早点出发。”
“好。”
山下有座小村庄,村里有牛车,给了铜板就可以送他们去集市。上官涟的伤虽然好了大半,但到底是还没有全好,还不宜过劳,于是了尘便决定带她坐车去城里。
下了山,就见村口停着一辆牛车,一个身形佝偻鬓角苍苍的老头坐在车头,套在牛身上的板车上零零散散的坐着几人。
今天不是赶集的日子,所以并没有多少人。
了尘将两人的车钱递给老头,带着上官涟上了牛车。
车上的人看着一个和尚带着姑娘投来了异样的目光,待看清和尚的长相便又收回了目光,只是偶尔偷瞄一眼。
这般模样好看的和尚,应当是在佛祖面前做佛子的,万不可亵渎佛祖,不可亵渎,阿弥陀佛。
上官涟紧挨着他坐下,低着头一副害羞胆怯的模样,实则谨慎的打量着车上的人,虽然车上都是些不会武功的村民,上官涟也没有就此放松。
巳时到,见没有人在来,老头才驱动牛车。一条鞭子不痛不痒的抽在牛身上,牛拉着车不急不缓的出发了。
村庄偏远,官府没有拨款修路,一条黄泥地常年有人车来往,泥路被压的坑坑洼洼崎岖不平,牛车从上边走过摇摇晃晃。
了尘合眼端坐,脸色渐白。
至于上官涟,魔教家大业大,哪怕还没当上魔教教主之前和兄弟厮杀的那段时间,也算是锦衣玉食,出门骑的也是上好的千里马,还是头一回坐牛车。
好在牛车脚程算快,半个时辰便到了最近的城梨府。
下了车,了尘脸色惨白脚步虚浮的走进城里。
身后的上官涟也比他好不到哪去,虽然常年习武身体素质比他好,可有伤在身,怎么一颠似有伤势复发的迹象。
“小花,你没事吧?”了尘看着脸上同样惨白的上官涟问道。
“没事。”上官涟嘴上说着没事,声音却虚的很。
了尘当然听出来了,于是说道:“不如我们先找个茶楼喝杯茶怎么样?”
“一切听相公的。”意思就是同意了。
看着街角的两家茶楼,了尘有意去装修纯朴的那一家,因为另一家牌匾就很高大上看起来就死贵的样子。
上官涟却是看到那家装修华贵的茶楼牌匾所印着代表魔教据点的标准,于是毫不犹豫的拉着他走了进去。
了尘只能心疼的摸了摸自己的荷包,这些时日照顾上官涟只进不出,荷包都空瘪了些。
进了茶楼了尘让她先去坐,他则急匆匆问小二茅厕在那。他到不是尿急,只是这车颠的很,他想吐的紧。
了尘走后,上官涟从怀中拿出一块玉牌在小二面前一晃而过,随后也跟着去了后院。
一到后院,了尘就扶着一旁的树就吐了,而他身后同样有人扶着树在吐。
一回头才发现是熟人。
了尘将手帕递给她,又理了理微邹的衣袍,从容不迫的开口道:“娘子好了没?不如去前厅喝杯茶漱漱口。”
“还请相公先行,我稍后便去。”上官涟娇羞的抿着头,示意着看向了一旁的茅厕。
了尘会意,便先回了大厅。
羞涩的望着了尘背影直至消失,上官涟才收回目光,伸手在半空中招了招。
暗处的掌柜连忙上前,朝她弯腰拱手,“请问大人是?”
上官涟没有回他,转而道:“近来教中可有异动?”
掌柜:“因教主之死,教中大乱。”
“还有呢?”上官涟侧目看向他。
“其他的属下不知。”掌柜的腰往下弯了弯。
“那江湖中可有什么动静?”
“属下不知。”掌柜的头更低了,他只是个掌柜啊。
“你怎什么都不知。”上官涟眼神一凝。
掌柜吓得直接跪下,“属下只是个掌柜,负责为教中赚钱,这些江湖与教中事属下实在是不知,求大人饶命呐。”
上官涟眼神阴晦不明的看着他隐约划过几分杀意,忽而朝他一笑,“起来吧,命右护法去城外李家村后山见我。”
说着丢了一块精雕细琢的玉牌给掌柜。
待掌柜看清什么雕刻的图案后惶恐的直道是,是,是。
上官涟在掌柜恭谨惶恐的目光离开了后院。
待喝过茶上官涟便和了尘离开了茶楼。
成衣铺内,上官涟挑了身鹅黄衣裙,在了尘面前转了一圈。
“相公,这身衣裳可好看?”上官涟羞涩的看着了尘,宛如情窦初开的少女。
了尘眼里闪过一丝惊艳,没等上官涟看清便消失不见,又恢复了那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简短的道了两字,“一般。”
“是吗?”上官涟不高兴的看向一旁的掌柜。
一旁的掌柜笑眯眯的凑上前,“这男子怎么会看女子衣裳。姑娘好眼光,生的也标志,穿着可好看了,这些都是我们店最新的款式,可都是从京城流过来的。”
随后又拿了几套衣裳给她试,粉的绿的。但了尘都是同样的表情,和一般两字。
渐渐的上官涟就没了试衣裳的兴趣了,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臭和尚。
不过了尘也没骗她,城梨府离京城甚远,这流过来的衣裳都是些京城过时的款式,这衣裳做工尚可,可惜布料却着实一般。但抵不过上官涟生的好看啊,鹅黄色的衣裙穿在她身上称的她鲜嫩活泼,到真像一个富家小姐,粉裙娇俏,绿裙又显清丽。
在上官涟背过身时,了尘嘴角勾起,眼里满是笑意。
逗她果然很有意思,“衣服一般,但你好看,穿着所以好看。”
失落的上官涟惊愕的回过头,没有错过他脸上的笑。
四目相对之间,上官涟脑海中如有烟花绽放,回过神已是笑靥如花,而后大手一挥试过的全要了。
掌柜也笑开了花。
唯有了尘掏钱的手隐隐作痛。
和京城沾边就代表了一个字,贵。
了尘荷包是彻底瘪了。
趁着上官涟换衣裳的空档了尘离开成衣铺办了点事,回来的路上遇见卖糖葫芦的,想着她喜欢甜食,便买了两串,而后又去了蜜饯铺子买了蜜枣,打算晚上哄她喝了药后在拿出来。
想必到时候她的表情一定很有趣,会气呼呼的盯着他问他这么不早点拿出来,然后又一边吃着蜜饯,一边甜滋滋的叫着相公。
这么想着了尘不经轻笑出声。
回到成衣铺时上官涟还没出来,于是了尘将蜜饯和糖葫芦藏进了装东西的背篓中,用其他东西挡着。
待上官涟换好衣服出来,了尘带她去了钱庄取些银两,顺便盘算下这些年攒的积蓄是否可以养活她。
出了钱庄两人也没有在逛,了尘带着她去了本次的目的地,马市。
在木屋中住了这么久,添置了不少家具,上官涟不能起身时在床上吃饭的小桌子,给她买的梳妆盒,她坐在屋外晒太阳的小马扎,衣柜什么的都是他添的这些都要带走的。
到了马市,了尘原想租辆马车就好,不想上官涟却是看上了一匹上好的白色千里马。
“相公~”
一人一马忽闪着大眼看着自己,了尘还能怎么办,左右不差钱,于是便买下了那匹马。
上官涟骑着马,了尘牵着缰绳,两人一马出了城。
“相公你累不累,不如你上马咱们同骑。”走了许久,不知道这和尚还撑得住吗,两人共骑何不美哉。
“不用。”了尘瓮声拒绝,抬了抬手,擦了擦额间的汗。
在木屋里没人看到便算了,在外边她一个云英未嫁的姑娘与男子那般亲近要是被人看见了恐有污言碎语。他虽然不在乎,但却不想她被别人议论。
上官涟努了努嘴,但看着臭和尚满头大汗的样子,又有些不忍。
“那换换,我下地走走,相公上马歇歇。”
“不用了,你相公我不累,你好好歇着。”
看着臭和尚的样子,上官涟暗哼一声,不解风情,到还挺怜香惜玉的嘛,这么想着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可我坐久了不舒服,想下地走走。”
了尘无法,只好拉住马让她下来。
可半晌没见马上的人有动静。
抬头就见马上的人低着脑袋,眨巴睁眼朝他伸着手要他扶。
“相公,我下不来。”她当然不是下不了,可就是想让臭和尚扶,就想挨他近点。
了尘又只好扶着她下了马。
走了一会见了尘不上马,上官涟又闹着休息一下再走。
了尘也有些疲惫,便同意了。
将马绑好,两人在一旁的石块上坐下。
刚坐下,上官涟便从马背上取了水袋递给他,而后坐在他对面,双手捧着脸笑眯眯的盯着他。
正在喝水的了尘不自在的背过身去。
上官涟毫不在意,起身跑到他面前,在他眼前转了一圈。
鹅黄的衣裙如花般散开,又随之落下。
“好不好看”上官涟摇着花手旋转一圈蹲在了尘身前,而后朝他嫣然一笑,一双大眼忽闪忽闪。
了尘失笑,抬起手摸了摸她的秀发,“好看,怎么会不好看呢。快坐下歇歇。”
了尘朝一旁挪了挪,让出一半位置给她,又将水袋带给她。
得到满意的回答,上官涟接过水袋春风满面的靠着他坐下,而后又抬手摸了摸他摸过的地方,痴笑出声。
听见她的笑声,了尘也不自觉勾起来嘴角,眼中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