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了尘便想着等会带上官涟出去转转看,散散心透透气。
上官涟迷迷糊糊的睁开眼就看见一道劲瘦的背影,猿背蜂腰,却满是伤痕。
了尘转过身,就看见躺在床上直勾勾看着他的上官涟,愣了一下披上外袍,而后嘴角勾起一抹坏笑,“娘子醒啦,想看便正大光明的看,用不着偷看。”
上官涟一哽,背过身不去看他,只是脑子却闪过他满背的伤痕。
那些伤深入见骨,好了之后依旧留着不会消失的疤痕
说来他的手也是,手很糙,手指很长,指节很大,掌心纹理深刻,有着老旧的茧子细小的伤痕,不似文人握笔的手,也不是侠客舞刀弄棍的手,亦不是一个和尚该有的手。
见她打算继续睡觉,了尘道:“别睡了,我带你出去走走。”
上官涟耳朵一动,飞快爬起来,眼睛亮晶晶的问:“我们去哪?去集市嘛?我想买蜜饯。”
之前买的蜜饯吃完了,这几天喝药苦死个人了。
了尘朝她微微一笑,“不去集市,没有蜜饯。我就带你去河边走走。快点起来。”
“哦。”上官涟不高兴的撇了撇嘴,臭和尚。
了尘没理会她的抱怨,出了屋子等她穿好衣服。
等了好一会才等到屋里的人出来。
嫣红映花褙子套着月牙色长裙,娇俏又灵动。
头梳双螺髻,用嫣红色发带系着。
少女眉似远黛,杏眼含情,白皙的脸上映着桃红,似是衣服不合身,衣领时不时滑落肩颈,少女只能不停去扯领子。
了尘看着她的打扮很是满意,毕竟这可是他一针一线做出来的。
缝缝补补他还行,这做衣服就真是头一回,没想到成品还不错。
两人行于山间,鸟鸣不绝于耳。
晨曦透过枝叶,细碎的散落林间。
了尘大步的走在前面,上官涟小步的跟在后面,时不时扯扯滑至肩颈的领口。
见她有些跟不上,了尘便放慢了步调。
看着前面放慢脚步的和尚,上官涟满意的勾了勾嘴,算这臭和尚识相。
两人慢悠悠的走在林中,听着耳边的鸟鸣,感受着清风拂面。
上官涟悠闲的享受着此刻的安宁,在魔教那么久她已经好久没有这么放松了。
虽然义父没有亲子,但却收养了很多义子义女。说是养子,到不如说是养蛊。为了教主之位,为了活命,她们相互厮杀,哪怕晚上睡觉她都不敢睡熟了,留着几分警惕,时刻提防着风吹草动。
哪怕后来自己登上了教主的位置,杀光了那些兄弟姊妹,也是片刻不能松懈。
魔教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想活着就不能放松警惕,一担松懈便是死。
刚被救的那段时间她还是时不时被风声虫鸣惊醒,被臭和尚翻身起夜的动作惊到睡不着,不过现在好多了,习惯了臭和尚的气息一觉到是能睡到天亮了。
虽然知道这样放松不对,但还是忍不住去贪恋现在的安逸。
看着眼前的背影上官涟产生了一总,就这样也挺好的感觉,而后又忍不住笑了,笑自己真是越来越天真了。
一个男人可不值得让她抛弃一切,到时候若是舍不得杀,那便抢回魔教做男宠,腻了杀了便是。
“啊——”心不在焉的上官涟想着事,一不留神脚踩空崴了一下。
了尘回过头就见上官涟捂着脚踝跌坐在地上。
“可有大碍?”了尘抬眼看向她,眼中不自觉流露出几分关切。
看着他担心的样子,上官涟心中莫名生出几分委屈,眼眶不由自主的溢出两颗泪珠,又可怜又委屈的说:“脚疼。”
顾不得男女有别,了尘抬起她的脚帮她检查了一下,见没有骨折松了口气,于是又帮她揉了一下活血化瘀,缓解疼痛。
看着他帮自己揉脚,上官涟鬼使神差的问出了心中所想:“相公也这样对别的姑娘好嘛?”帮别的姑娘揉脚,骗别的姑娘做娘子
“说什么傻话,相公当然只对你好。”又不是佛祖,那有那心思普渡众生。
“那相公只有我一个娘子吗?”上官涟攥紧了手,不知道自己在期待着什么。
了尘帮她揉着脚,想也没想回道:“你相公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又娇又废,喝药都得哄着,在来一个不得烦死。
“真好。”上官涟心中莫名的紧张荡然无存,面上渐渐露出几分笑意。
“你说什么?”了尘疑惑的抬起头,她刚刚声音太小了他没听清。
“没什么。”上官涟笑眯眯的朝他摇了摇头,果然还是抢回去做男宠吧。
“还疼嘛?要不要先回去改日再出来。”揉了好一会,了尘估摸着差不多了就松开了她的脚。
上官涟摇了摇头,“不怎么痛了。”
“那好,前面就到河边了,我们去哪些歇吧。”了尘看着她红润的脸色,想来是没事了,于是将她扶起。
见她一瘸一拐的走的缓慢,了尘叹了口气,在她跟前蹲下身来,“上来吧,我背你。”
身前略显单薄的背,此刻在上官涟眼里却那么可靠,于是毫不犹豫的附了上去。
了尘背着上官涟起身,像颠小猪仔一样颠了颠调整位置。
看着挺瘦没想到还挺重,了尘想着。
颠簸的时候上官涟下意识的抱住他的脖颈,身体紧紧贴在他的身上。
走在陡峭的山路上,了尘背着上官涟怕摔着她,每步都走的格外踏实。
背上的上官涟也渐渐放松下来,歪着脑袋靠在他的肩颈处。
清风吹过送来几分河水的清凉,带去心头的燥热。
了尘在大石边将上官涟放下,让她坐在上边休息。
“你在这坐。”了尘:“我去打些水来。”
上官涟乖巧的点了点头,眼底流淌着几分松快。
了尘远远的就看到河边立了块木板,于是便凑近了去看。
“吾友上官涟之墓,好友赵雨,赵凡,东方润,薛以立。”看着碑上的字了尘眉眼微动。
这几个名字有些耳熟,似是江湖新起之秀,这,怎么埋在这?
救了上官涟之后,因为她伤不方便行动,两人就暂时住在了山中,了尘自然不知魔教教主死讯传开了,也不知小花就是魔教教主上官涟。
坐在石头上的上官涟垂着眼,神色不明,不知在想些什么,见到了尘打水回来,又扬起了笑,眼中顾盼生辉。
“多谢相公。”上官涟接过水问道:“相公刚刚在看什么?”
了尘紧挨着坐到她旁边。
“瞧见一座孤坟,就立了一块木牌简陋及了,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人祭拜,便为她颂了段往生咒”明明是说谎,却也脸不红心不跳。
“原来如此,相公心肠真好。”
全然不知墓碑上刻的是她自己。
上官涟轻晃着脚娇俏灵动,微倾着上半身好似闲聊般问道:“相公是何时出家的?”
“不记得了。”了尘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聊着。
“那相公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因为我是相公的娘子嘛?”上官涟偷瞄着背对她的了尘。
“不知道。”了尘向后倒去,双手枕在脑后,躺在石头上,闭上眼,“不是。”
不知道为什么对她好,不是因为她是娘子才对她好。
了尘自己也说不清为什么对她好,原本只是打算救了人,没打算像祖宗一样照顾的。但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呢?
了尘想大概是见色起意,一时鬼迷心窍,摊上个祖宗了。
上官涟学着他的动作也躺在了石头上。
石头被嗮的暖烘烘的,太阳也暖洋洋的,让人忍不住闭上眼好好睡一觉。
上官涟窝进他的怀里,闭上了眼。
了尘睁开眼,看着她眼底划过一抹柔情,伸出手让她枕在脑后。
上官涟没有睁眼,顺从的枕上他的手臂,嘴角挂上一抹笑,久久没有落下。
之后谁都没有在说话。
暖阳之下,清风拂面,鸟鸣于侧,两人享受着此刻的安宁。
两人睡了许久,从巳时至午时,还是了尘先醒过来的。
醒过来的了尘只觉得手废了,下意识抽回了被上官涟枕着的手。
上官涟对了尘毫无防备,后脑勺就这么冷不丁的磕在了石头上,睁眼时还是一脸茫然。
回去的路上依旧是了尘背着上官涟。
因为上官涟说磕到脑袋了,头疼不已,一副下地就能摔了的姿态。
了尘还能怎么办,只好背着她了,左右就这点路。
趴在他背上的上官涟搂着他的脖子,在他看不到的背后神情得意,时不时嚷嚷着头疼。
了尘那能不知道她的心思,于是说:“既然那么痛,那我回去给你开服药,不过那药性与蜜饯冲突”
上官涟:“呃,相公,我好像也没那么痛了,过一会就好,不用吃药,不用吃药的。”
说完便埋在他颈间,紧紧搂着他的脖子,害怕他在说些不喜欢的话。
了尘勾了勾嘴角。
吹着山风,听着鸟语,在如摇篮般的晃动中,背上的上官涟昏昏欲睡,最终在了尘背上安逸睡去。
听着耳边舒缓的气息,了尘想,就这样,好像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