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爷孙夜谈
朱棣看着弯腰的朱瞻壑，没有去将他搀扶起来，而是一个人叹了一口气慢慢说道：
“你可知道，我已然选定了瞻基为日后的皇帝，所以老大的位置，不能动。”
闻言朱瞻壑的眼中并没有失落的神色，而是平淡地说道：
“我知道。”
朱棣听到这话却是展露出了诧异，侧头看向了朱瞻壑道：
“那你就不怕因为今日的这番话而掉了脑袋？你知道的，帝王家中，虽有兄弟情深，但更多的是血亲残杀这种事情。”
听完这句话，朱瞻壑平静地笑了，看着朱棣继续道：
“您不会如此做的，因为您当年也是处在与我相同的处境。”
闻言朱棣愣住了，片刻后才是醒过神来，看着朱瞻壑说道：
“你可知道懿文太子？”
“自然知道，那是洪武皇帝的嫡长子，爷爷您的大哥！”
听完朱瞻壑的回答，朱棣有些颓然地坐了下来，给朱瞻壑讲起了往事：
“不错，他是我的大哥，我最亲的大哥，可是他死的太早了，若是他不死，我还是为大明镇守北方的燕王，若真的如此，我们该是多好的兄弟，我又何必背上残杀亲族的骂名！”
“你与我不同，我发动靖难，是为了拿回属于我的东西，可你不一样，那位置本就不该是你的！”
朱棣说完了这些话，而朱瞻壑在一字不落的听完之后也是苦笑道：
“这位置从来没有谁定下的说法，不过各凭本事罢了，爷爷您对懿文太子心悦诚服，是因为他本就是最好的选择，您自知不如他，所以才会让位。”
“可如今，我自认不比瞻基哥哥差。”
听完这些，朱棣眯起了双眼，而朱瞻壑也感觉到了一丝寒意，但良久之后，朱棣终究是叹了一口气道：
“罢了！”
听到这一声，朱瞻壑才是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他敢保证，若他不是朱棣的孙子，恐怕在方才就已经死了。
“若是你在我刚登基的时候说这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杀掉你，可八年过去了，我老了，心也软了！”
朱棣看着朱瞻壑如此说道，而朱瞻壑也是微微点了点头，而朱棣接下来的话，却是让朱瞻壑有些震惊：
“你说的不错，这个位置从来不是谁定下就作数的，自古大位有德者居之，若是我认那些个儒生定下的迂腐规矩，我便不会发动靖难了。”
“你想有尊严的活下去，是吗？”
面对朱棣的质问，朱瞻壑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而前者在见到朱瞻壑表态之后也是起身道：
“那你就把你的本事拿出来，去和瞻基争那个位置吧，我自问瞻基是你们这一辈里最出色的孩子，可你表现出的天赋，就连我也有些惊讶，竟是拿不准你们两个的优劣。”
“也好，你们就互相做各自的磨刀石吧，至于谁胜谁负，都行！”
朱棣最终是同意了朱瞻壑这个胆大妄为的决定，但他还是加了一个前提：
“我唯一的要求就是，无论你们谁赢了，都是不能做出血亲相残的事情，我已经做错了一次，我的儿孙们，不能步我的后尘！”
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壑也是郑重地表示：
“若我做出血亲相残之事，便让我不得好死！”
见朱瞻壑起了誓，朱棣才是叹了一口气，摸了摸他的脑袋道：
“方才我说我的心变软了，你可知道是因为什么吗？”
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壑摇了摇头，而朱棣见状也是陷入了缅怀，眼眶中不自禁地泛起了泪，缓缓说道：
“因为你奶奶！”
“你奶奶与我是青梅竹马的两人，她为我生下三个儿子，老大，老二，老三，都是她的孩子，永乐五年的时候，她撒手离我而去，临死前叮嘱我”
“让我替她照顾好这几个孩子！”
“所以我不会再做出杀血亲的事情，哪怕是这些孩子们犯了天大的错，我也不会再做了！”
朱棣深吸了一口气，用来平复他伤感的情绪，而后也是看着朱瞻壑继续说道：
“你今日打的那个徐钦，是你奶奶的晚辈，我对徐家有亏欠之处，虽说此事我并不认为你做错了，但我还是要你去给徐家道个歉，你可愿意？”
朱瞻壑点了点头，而朱棣随后也是问道：
“是真心愿意，还是为了讨好爷爷我？”
闻言朱瞻壑也是一笑，随后看着朱棣平淡道：
“被打的那个徐钦，不瞒您说，我看不上眼，我去道歉，不是给他道歉，是给魏国公府道个歉。”
“为徐达将军，为了奶奶，为了徐家的忠烈们，道个歉！”
听完朱瞻壑的话，朱棣慈祥地露出了一个笑容，摸了摸他的脑袋说道：
“你很不错！”
此刻朱棣已经从伤感之中走了出来，而随后他也是说道：
“你为我解决了出征漠北的军需，可这笔钱我却是不能动用。”
听到朱棣的话，朱瞻壑明显一愣，他不明白为什么朱棣不用查抄张月的钱，就因为张月和太子府的那点关系吗，朱瞻壑不相信朱棣是如此计较的人。
“我若是用了，则满朝文武人人自危，毕竟我这一朝不如洪武一朝那么容不得沙子，那些个官员们贪钱总是有的，我也不学洪武皇帝的那般雷霆手段。”
“可若是因为我要北征，而国家没有钱了，便是去查抄官员的家产，这样做会让国本不稳。”
“我们明朝如今重新开了科举，若我如此做，还招揽的到人才吗，别把那些读书人想的太高尚，他们读书，图的是荣华富贵，至于为天下而读书的人，太少！”
听到朱棣的解释，朱瞻壑才是点了点头，而他随后又是问道：
“那您打算将这笔钱做什么用？”
“我会拿出一半来用于北征，但剩下的，我会还给彭城伯府，他家的买卖也别做了，算是给朝堂之上的那些个官员敲个警钟，让他们知道，我老头子眼睛还没瞎，别在我的眼皮子底下做出什么官商勾结的勾当！”
“毕竟你用来处置彭城伯府的理由，太过牵强了，拿他一半家产，他不会有怨气，朝廷也能解了燃眉之急。”
听完朱棣的想法，朱瞻壑才是不禁感慨果然还是朱棣老谋深算啊，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彭城伯府确实有罪在先，但因为一桩案子便是能牵动了整个彭城伯府，这其中有很大的原因都是因为朱棣准许这件事。
眼下朱棣为了明朝的国本来考虑，要打一棒子给个甜枣，倒是最好的办法了。
“你既然要去争那个位置，我就给你个机会，彭城伯府的家产，即便是全数拿来用于北征也不过是将将够用，何况只是一半，我给你在户部谋个差事，你帮爷爷解决这个问题！”
闻言朱瞻壑也只能是无奈苦笑，这老头儿还真是会挑人选，而朱瞻壑也是笑着说道：
“孙儿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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