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她等了你多少年

    姬俊在那黑衣人身后紧追不舍。

    手中美人扇一开，一指炎阳电射而出，拦在了黑衣人的身前。

    黑衣人终于停下身子，转身看着姬俊。

    目光冰冷，好似两叶寒刀。

    姬俊的双眼同样凌厉：

    “如此恶毒的功夫，你究竟是什么人？”

    黑衣人口中发出一声怪叫：

    “你的取命人。”

    说罢手指一点，一颗萤蓝小珠就照着姬俊的眉心飞了过来。

    姬俊不慌不忙，闪身让开了蓝珠。

    扇尖在珠子之上一点，那颗珠子就消散在了空中。

    黑衣人大吃一惊：

    “你居然能化去‘虚无之境’？”

    姬俊冷笑一声，美人扇一开。

    这次扇中出现的，是一个背着医药筐的秀美女子。

    一颗萤蓝小珠从扇中飞出，朝那黑衣人飞了过去。

    黑衣人此刻心中的惊骇，就好像万里晴空下突然遇见了惊雷。

    磕磕绊绊的说道：

    “你怎么也会炼魂之术。”

    姬俊腾跃而起，手中折扇轻摇。

    一连在空中点出了五颗蓝珠：

    “你既然那么爱炼人魂魄，总要亲自尝尝其中的滋味。”

    蓝珠从四面八方朝黑衣人扑去，吓得黑衣人夺路而逃。

    姬俊脚尖轻点，朝黑衣人逃跑的方向追去。

    体内两仪舞自行流转，脚下好似有一股飓风。

    姬俊后发先至，落在了黑衣人的前头。

    黑衣人大惊之下急忙转身，就见五颗蓝珠在身后紧追不舍。

    再一转头，姬俊的一柄折扇就抵在了眉心。

    扇子迅速开合，一点蓝光没入了黑衣人脑中。

    黑衣人旋即仰天倒下。

    姬俊拎起黑衣人的腰带，往洛雨的方向飞去。

    ……

    ……

    洛雨在黑夜之中蹒跚而行。

    四处无光亦无声。

    空气中没有风。

    脚踩在地上，听不见丁点声响。

    若不是身体内那颗仍在砰砰跳跃的心脏。

    洛雨一度怀疑自己是否还活在这个世上。

    然而眼前的这个世界也无法选择死去。

    灵魂在这里不息不灭。

    唯一能做的，就是孤独一人，清冷而寂寞的活上十年百年。

    这该是怎样的一种煎熬。

    忽然天空之中传来了一声怪叫：

    “说出将那匣子交给了谁，就可以从此地离开。”

    声音尖锐刺耳，却是这个世界中唯一能听到的声响。

    虚无之中，居然还有些亲切。

    洛雨终于明白了炼魂之术的残酷手段。

    此时心中更加着急。

    他不知道乙小仙在这个黑夜之中已经呆了多久。

    他很怕再次见到她时，已是一个垂垂老者。

    就像其他那些女子一样。

    容颜未老，心已老。

    该怎么办？

    洛雨忽然灵光一现：

    此处既然是梦中，那入梦引的功夫是否能用的上？

    心念一动，洛雨手中出现了一根蜡烛。

    烛光微弱，但在这个黑夜中，显得无比踏实而温暖。

    洛雨心中大喜：

    此处可以织梦！

    于是心念再动，空气之中卷过一阵微风。

    风中送来好闻的清香。

    和怀中香囊的味道一模一样。

    “找到了！”

    洛雨眼中神光流转，朝着香味传来的方向拔腿疾奔。

    终于看见了蜷缩在地上的一个女子。

    “小仙姑娘？”

    洛雨轻轻叫唤一声，就见那女子肩膀微微耸动，但没有抬头。

    洛雨继续说道：

    “你抬头看一眼，这里有烛火”

    不知过了多久，乙小仙终于缓缓的抬起了头。

    她眯着双眼，怔怔的看着洛雨手中的微光，仿佛疾风骤雨之后的那一弯红霞。

    她已经太久没有看见过亮光了。

    洛雨紧张的盯着她的面庞。

    昏黄的烛光下，依然还是清丽秀美的容颜。

    洛雨终于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姑娘在里面呆了多久了？”

    乙小仙的眼中渐渐有了光亮，她轻轻指了指脚下密布的划痕：

    “那个声音每出现一次，我就在地上画一条道道。”

    洛雨看着一地密密麻麻的划痕，心中想道：

    若是那声音一天出现一次。

    乙小仙恐怕已经在里面待了有三年。

    “难怪她好像认不到我了。”

    洛雨心中满是愧疚，温柔的说道：

    “我叫洛雨，晚上的时候……三年前，我们曾一起医治过一个姑娘，这是当时你送给我的香囊。”

    乙小仙看着香囊，终于模模糊糊的记起了这个少年。

    忽然泪水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我一直在等你，你终于来了。”

    看着眼前泪眼婆娑的女子，洛雨心中分外心痛，俯下身蹲在她的身旁，温柔的说道：

    “抱歉我来晚了，我这就带你出去。”

    听到“出去”二字，乙小仙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一下子扑进了洛雨怀中。

    泪水浸湿了洛雨的衣衫，口中不停说道：

    “你怎么才来呀，你怎么才来……”

    洛雨轻轻拍了拍乙小仙的后背，然后抬头朝虚空之中说道：

    “匣子在我这儿，有本事就过来拿。”

    虚无之境突然破碎，两人急剧掉下了万丈深渊。

    洛雨一睁眼，已经回到了现实世界。

    彭丘正着急的蹲在一旁，见二人终于转醒，顿时松了口气：

    “我就知道你小子能出来。”

    乙小仙此时正躺在洛雨的怀中，和方才的景象好像也差不了太多。

    立时俏脸一红，轻声说道：

    “还要谢谢公子解救之恩，刚才在梦中小仙有些失态了，实在是、实在是在黑夜里待了太久。”

    洛雨将一丝阴阳二力渡入了乙小仙体内，微笑着说道：

    “梦中之事，就是梦中之事。姑娘不必在意。”

    这时就见姬俊拎着那个黑衣人走了回来，

    洛雨看了一眼昏睡不醒的黑衣人问道：

    “他这是怎么了？”

    姬俊随手将黑衣人扔在地上：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我也让他感受了下炼魂术的滋味。”

    洛雨立时就明白了姬俊的手段：

    “你也想在虚无之中拷问他幕后之人是谁？”

    姬俊点点头：

    “只不过这人骨头还挺硬，已经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还没听到他松口。”

    按照方才小仙梦中的时间推算，一盏茶的功夫，大概在虚无之中也已经过了有七八年。

    姬俊忽然盯着洛雨双眼问道：

    “那里面是怎样的一番景象？”

    洛雨长出一口气：

    “只是待上了一时半刻，就已经感觉十分恐怖。”

    怀中的乙小仙下意识的缩起了身子。

    洛雨急忙住嘴，只听姬俊又问道：

    “你们是怎么出来的？”

    “黑衣人在虚无之中询问匣子的去向，我照实答了，就出来了。”

    “原来如此。”

    他低头沉吟片刻，抬头朝洛雨看来：

    “我也在虚无之中询问黑衣人幕后之人是谁，究竟有什么阴谋。但他似乎受过专门的训练，始终不曾松口。要不要我们进入梦中，给他点压力？”

    洛雨坐直了身子：

    “你有更好的办法？”

    “有一个，可以试试。”

    “好！”

    洛雨答应一声，轻轻放下乙小仙：

    “姑娘在这里休息片刻，我再去一趟虚无之境，马上就回来。”

    乙小仙心中大骇：

    “你还要再进去？”

    洛雨拍拍乙小仙的肩膀：

    “姑娘放心，这次是姬大少的虚无之境，我们随时可以出来。”

    乙小仙这才松了一口气。

    洛雨一手拉上姬俊，一手按上了黑衣人的手腕。

    姬俊只觉得眼前忽然一暗，就来到了一片黑夜之中。

    伸手看不见五指，耳边也没有任何声响。

    “这就是虚无之境？”

    姬俊站在原地出声询问，身旁却没有传来洛雨的声音。

    “小公子你在吗？”

    四周依旧静悄悄。

    姬俊心中没来由的有一些紧张。

    他伸出手在空中四下摸索，只觉得四处全都空空荡荡，什么也摸不着。

    就仿佛被关进了幽闭海牢，孤独寂寞，不知岁月流逝。

    这样的日子，多待一刻都是一种煎熬。

    他实在难以想象，那些在黑暗中带了十年、百年的人，是如何坚持下来的。

    身旁忽然亮起了一点烛火。

    只见洛雨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姬俊松了口气：

    “非得让我体验一下这虚无之境的恐怖吗？”

    洛雨轻轻一笑：

    “来都来了，总得感受一下。”

    姬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我宁愿从来都没有经历过。”

    他看着洛雨手上的烛光，十分好奇的问道：

    “你是怎么凭空变出蜡烛来的？”

    洛雨笑着答道：

    “这是入梦引的功夫，你学不来的。”

    姬俊撇撇嘴，从洛雨手中抢过蜡烛，当先走了出去：

    “他在这边，跟我来。”

    两人在一处黑夜中，看见了蹲坐在地的黑衣人。

    “你叫什么名字？”

    那黑衣人既不抬头，也不作声，根本不理身前的二人。

    姬俊也不着急，拍拍手，蹲在了黑衣人身旁：

    “能在这种地方蹲上十年，你还真是让我肃然起敬。”

    那黑衣人这才抬起头，盯着姬俊。

    双眼如寒刀摄人，傲然说道：

    “区区十年，何足挂齿。就算百年我也蹲得。”

    “嗯，有骨气。”

    姬俊赞叹一声，美人扇一开，一点萤蓝色的小珠出现在了扇面。

    黑衣人忽然十分紧张的盯着姬俊手中的小球问道：

    “你打算做什么？”

    姬俊古怪一笑：

    “如果我将这小球再次打入你脑中会怎样？”

    黑衣人惊呼的睁大了双眼，只听姬俊说道：

    “百年的百年，就是万年。既然百年能熬得，那万年时间，想必对你来说也没什么。”

    黑衣人这才脸色大变，再没有了方才的淡定：

    “万年？”

    姬俊没有答话，一把扇子“倏”的一下，就点向了黑衣人眉间。

    黑衣人毫无征兆的跪倒在地：

    “你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姬俊满意一笑，收起折扇，拍了拍黑衣人的脑袋：

    “你叫什么名字？”

    还是回到了最初的问题。

    黑衣人没有迟疑，开口答道：

    “我叫虞楚楚，是一个杀手。”

    姬俊有些疑惑的看向那黑衣人：

    “虞楚楚？你不是男子？”

    黑衣人从脸上取下了面巾，确实是一个面庞消瘦的男子：

    “我父亲从小喜欢女孩，他说男子生于世间无端平添杀戮。我的名字是在出生前就取好的。”

    “可是你却成为了杀手。”

    姬俊玩味的看着虞楚楚。

    虞楚楚冷笑一声：

    “他那么不喜争斗，才会守着天下第一的杀人秘术，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学宫被一夜之间灭了满门。”

    他看着姬俊反问道：

    “虚无之境是虞家的独门秘术，你是怎么学会的？”

    姬俊没有回答，却听一旁的洛雨惊讶的问道：

    “你难道是天下虞的小公子？”

    虞楚楚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你知道天下虞？”

    姬俊想起了洛雨那日曾在仙药田内说起过：

    十年前南方小学宫‘天下虞’，因为山中发现了一株彼岸莲，当夜就被灭了满门。

    于是问道：

    “所以将那木匣从极北之地带到海内大陆的幕后之人，就是天下虞？”

    虞楚楚眼神凶戾的看向姬俊：

    “原来那仙匣是被你们拿到了。”

    他停顿了片刻自豪的说道：

    “现在的天下虞已经不是当年的南方小学宫了，现在的天下虞是天下排名第二的杀手组织。”

    姬俊此时没有心思听他自吹自擂，打断他的话问道：

    “那仙匣中藏着什么？你们为什么又要将他带到昆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