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昆仑七重出了怪事

    那叶罡风一往无前，同样将一棵大树对半劈开。

    宓妃惊骇的看向洛雨：

    “刚才不过几句话交谈的时间，你已经领会了北山剑的剑意？”

    洛雨轻轻颔首：

    “我也曾被群狼围困在雪山之中，能体会到当年祖师的心境。”

    宓妃暗暗咋舌：

    饶是如此，能在瞬息之间领悟剑意，也是天纵奇才。

    回想起当年自己领悟北山剑剑意时，独自一人前往深山之中，面对蜂拥而至的妖兽，浴血厮杀了五日，这才突然明悟了剑中的肃然杀意。

    犹记得当时，掌门师父又惊又喜，连连夸赞自己是百年一遇的天才。

    那眼前这少年又该算什么。

    宓妃只好苦笑一声：

    “那现在对你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日夜勤练不辍，对招式的熟练精通。”

    洛雨并没察觉到宓妃心中的惊讶，一边挥剑一边问道：

    “师姐方便将南山剑也一起教我吗？”

    “好……”

    这时忽然从空谷外，扑棱棱的飞进来一只学舌鸟。

    停在洛雨身前的树枝上，冲他不停点头示意。

    洛雨心中一喜：

    莫非师父已经找到了仙匣背后之人的线索？

    他急忙同宓妃告罪一声，带着学舌鸟来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一点学舌鸟的眉心：

    “你说。”

    学舌鸟的口中立时发出了彭丘那清朗的声音：

    “今日晚间，来醉香居，我有一些发现。”

    ……

    ……

    黄昏时分，夕阳落于山后，在天边铺下了万道红霞。

    十里长街，华灯初上，显得格外平和美好。

    姬俊、洛雨二人依照约定来到了醉香居中。

    在一处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自饮自斟的彭丘。

    姬俊大喇喇的坐到彭丘身旁，自顾自的斟满一碗高粱烧，一饮而尽：

    “嘶，还是喝不惯这马尿一样的东西。”

    彭丘埋怨的瞪了姬俊一眼：

    “好好的美酒配晚霞，让你说的兴致全无。”

    洛雨也替自己满上了一碗，仰头喝了一口：

    “酒是好酒，但是和百醉坊的玉液浆比起来，还是差远了。”

    姬俊不屑的摇摇头：

    “入口都是又辣又涩的东西，竟然还能喝出这么多的名堂。”

    洛雨笑着看向姬俊，口中揶揄道：

    “姬大少一向潇洒风流，唯独这喝酒一事，好像不怎么行。”

    姬俊替自己倒了一杯清茶，灌入口中漱口：

    “喝酒伤身，还是喝茶怡情。”

    洛雨哈哈一笑，转头看向彭丘：

    “师父今天把我们俩叫出来，是发现了什么线索吗？”

    彭丘点点头：

    “最近七重内出了一些怪事，可能和这仙匣有关。”

    “怪事？”

    姬俊、洛雨二人顿时好奇心大起：

    “什么怪事？”

    彭丘靠近二人轻声说道：

    “最近三日，有不少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忽然在深夜晕倒在街头，醒来之后，就好像换了一个人。”

    “换了一个人？”

    姬俊大惑不解。

    就见彭丘面色凝重：

    “这些少女的相貌并没有改变，但却在一觉醒来之后，变成了一个老人。”

    姬俊二人心中疑惑更甚：

    “相貌没变，又怎么会变成老人的？”

    彭丘叹了口气：

    “这些姑娘变得目光呆滞，说话迟缓，有的根本叫不出家人的姓名。行为习惯也同老人无异，不爱出门走动，喜欢坐在躺椅上，一待就是一天。就好像是……”

    “少女的躯壳，却让人换进了老太的灵魂？”

    洛雨忽然插话，就见彭丘默默地点了点头：

    “我四处游历这么久，还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怪事。也想不起来，江湖上曾出现过这样邪门的功法。”

    姬俊口中念念有词：

    “都是一些二十岁左右的少女……”

    他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的看着二人：

    “他们是在找那个夸父族的女子？”

    彭丘颔首：

    “这就是我叫你们来的原因。”

    姬俊转头看向洛雨：

    “小公子，这些少女的疾病，你有办法医治吗？”

    洛雨眉头紧锁：

    “若是寻常的离魂症，唤回出走的魂魄即可。”

    “但如果是让人给换走了灵魂，还需找到这些魂魄去了哪里。”

    “以及现在住在少女们体内的魂魄又是谁？”

    洛雨端起碗中酒，一饮而尽：

    “但无论如何，都需先见着病人，才好诊断病因。”

    彭丘看一眼酒楼外的天色：

    “通常那些姑娘都是在子时左右遇袭，现在刚过酉时，我们还有两个时辰的时间，可以先去看一下这些女子。”

    姬俊二人颔首，一齐看向彭丘：

    “你知道哪里能找到她们？”

    彭丘站起身，朝百醉坊外走去：

    “有一个地方准能找到。”

    “什么地方？”

    “悬壶医馆。”

    昆仑七重东南角的悬壶医馆，是整个海内大陆上最大的医馆。

    医馆依山而建，有整整三层，呈一个巨大的弧形。

    此时明月高挂，已经到了闭馆的时间。

    但是医馆门前的一条青石路上，仍然排着长队。

    三人走至近前，便听见门口的一个老妇人哽咽着说道：

    “求求大夫，务必去看看我家女儿吧。从昨日早晨开始，就仿佛不认识了我一般。不愿同我说话，就自己一个人关在屋内。”

    门口的那个白衣青年不耐烦的说道：

    “都已经同你说了好多遍了，今日医馆内所有的大夫都已经外出问诊。你明日再来。”

    那老妇人立马跪了下去：

    “我昨日就已经来这里排队了，整整一天都没有排上。今天又排了一天才好不容易轮到我了，怎么又要赶我走。”

    那白衣青年也许是被问烦了，瞪着眼睛冷声说道：

    “这几日整个昆仑七重的姑娘，都是和你女儿一样的病症。医馆内的大夫都去看了好几轮了，也都没有办法。去你们家看了也是一样。”

    老妇人闻言，顿时瘫坐在了地上，泪流满面：

    “可怜我家女儿原本那么爱说爱笑的一个姑娘，怎么一夜之间就变成了这样。”

    身后排队的众人，听到白衣青年说，此病无法医治。

    一时间好像心头的希望全部被击碎，全都蹲在地上，嚎啕大哭。

    那白衣青年“噌”的站起身，大声斥道：

    “医馆门前，怎能大肆喧闹？这病都说看不了了，大家都回去吧。”

    洛雨眉头一皱，忍不住出声说道：

    “世人常说，学不贯今古，识不通天人，才不近仙，心不近佛者，断不可作医以误世！”

    “从方才这位仁兄的话语来看，实在是误世良多。”

    那白衣青年一皱眉，怒视着洛雨：

    “你又是谁？医馆里已经没有了大夫，你要是有本事，你替她们看去。”

    洛雨正想答话，却听医馆内传来一个清雅的声音：

    “这位公子说的没错，医者仁心，无论能不能医治，都需前去一看。”

    洛雨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十分秀美的女子，背着一个医药筐，从医馆内走来。

    那白衣青年赶紧一躬身，说道：

    “师姐，你问诊回来了。”

    秀美女子看着白衣青年温柔的说道：

    “医师一途，重医术，更重心术。你确实还需多加磨砺。”

    白衣青年脸色绯红，没敢再出一言。

    秀美女子转头看向洛雨盈盈一拜：

    “小女名叫乙小仙，是这个医馆的大夫，刚才让公子见笑了。”

    洛雨连连摆手，躬身还礼道：

    “刚才着急之下有些口不择言，也还请姑娘莫怪。”

    乙小仙温柔一笑，然后转头看向那位老妇人：

    “阿姨，您家姑娘在哪里，我这就随您前去。”

    那位老妇人欣喜若狂，赶紧在前面带路：

    “仙子请往这边走。”

    洛雨看着乙小仙袅袅婷婷的背影，忽然说道：

    “小仙姑娘，我们几人也是大夫，能否随姑娘一同前去？”

    小仙转身看了洛雨三人一眼，含笑说道：

    “公子若能出手相助，当真是再好不过了。”

    ……

    ……

    四人随着老妇人在昆仑七重的巷道内穿行。

    姬俊好奇的问道：

    “小仙姑娘，这些女子的病症真的有那么棘手吗？”

    乙小仙轻轻的点点头：

    “看上去好似得了离魂症，但体内并非没有魂魄寄宿。而且魂魄与躯壳的契合度很高，不知道那些人是如何做到的。”

    洛雨紧接着问道：

    “那这些姑娘可曾透露，晕倒前都经历了什么？”

    乙小仙摇摇头：

    “我们也曾尝试询问过，但这些姑娘要不闭口不答，要不就好像完全记不起来了一般。”

    彭丘跟在几人的最后头，出声问道：

    “这样的病症有多少人了？”

    乙小仙略一迟疑，转过身朝几人轻声说道：

    “每日少则五十例，多则上百例。三日下来，光医馆问诊的病人就有多达二百三四十例。”

    三人大惊失色，这仙匣幕后之人，还真是心狠手辣。

    几人又走了大约半柱香的功夫，那老妇人停在了一处破落的矮房前。

    众人随她推门而入，只见院内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

    老妇人黯然的说道：

    “孩子的父亲早就离世了。平时就是我们娘俩靠织纱为生。但她总是有说有笑，日子过得也不无聊。谁曾想……”

    老妇人一时哽咽着又说不出话来，乙小仙急忙上前安慰一番。

    四人走进屋内，就看见一个女子蜷缩在角落，明明是花一样的年纪，眼中却没有了半点星光。

    见几人走进屋中，那女子忽然用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缓缓说道：

    “你们是谁，不要过来。”

    神情举止，竟是比那老妇人还要苍老。

    乙小仙一面微笑，一面走上前，在那女子身旁坐下：

    “我们是你母亲请来的大夫，特意来给你看病的。”

    说着伸手搭上了姑娘的手腕，凝神静听片刻。

    然后又伸手检查了一下女子的双眼。

    过了许久，乙小仙转头看向老妇人说道：

    “阿姨，您女儿的身体一切正常，脉搏也十分的强健平稳。只是目中无神，精神似乎十分疲惫。”

    “我先替她开一幅静心凝神的药，服用七日再来复诊。”

    那老妇人哽咽着说道：

    “刚才我听门前那个大夫说，这个病医不好吗？”

    乙小仙笑着说道：

    “患上此病的，不光有您的女儿，还有许多官家的孩子。”

    “整个悬壶医馆的大夫，这几日都在彻夜研究此病。”

    “大家齐心协力，相信很快就能有医治的办法。”

    老妇人这才安心下来。

    洛雨站在门外问道：

    “小仙姑娘，我可以看一下吗？”

    乙小仙点了点头。

    洛雨于是来到她身旁坐下，伸出一根手指点在了女子的手腕上。

    乙小仙的一双美目，好奇的看向洛雨，她也想看看，这少年大夫究竟有什么样的本事。

    洛雨轻轻闭上双眼，仔细探查了有一盏茶的时间。

    他忽然睁开眼，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众人。

    “怎么了？”

    彭丘焦急的问道。

    洛雨沉吟许久，才缓缓说道：

    “这不是什么离魂症，也不是被人调换了灵魂。而是这位姑娘的心，先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