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密室美人(解相思)
这次的密道与之前的都不同,姜知意走着走着便发现了不同寻常之处。之前的密道四周墙壁圆滑,镶嵌无数荧石宝珠,像是耗费大量人工挖掘的。
而眼下这个石墙表面毛躁,高势低洼分布不均,墙面凹凸不平,四周通体没有人工修缮的痕迹,密道上方似是有光,倒也不至于完全漆黑一团,看上去离地面很近。
这条密道至少有数十年没有人走过了,姜知意脚下走过之处,发出“沙沙”的枯叶作响声。“滴答”、“滴答”,似有轻微的水滴声从不远处传来,姜知意心下一喜,难道要出去了,于是加快步子向前。
眼前光线越来越亮,莫不是自己果真要出去了,说着姜知意小跑起来,突然一滴水滴掉落在她脸上,姜知意下意识用手指抹去,登时,整个人愣住在原地。
手指上一抹鲜红,姜知意用拇指轻轻磨蹭,黏黏糊糊,淡淡的锈味儿,继而凑近眼前,仔细辨别。
是血。姜知意浑身如被点了穴位般呆愣在原地,半晌无法动弹。心里满是惧意,不自觉地胡思乱想,怎么会有血滴落下来,自己头顶上方是什么地方?
“尸体都处理干净了。”突然,熟悉的尖细嗓音从自己上方传来,姜知意仔细辨认,有些熟悉。接着,又听见有人开口说话,“刑部大牢呢,也处理好了?”
姜知意再听不出就是傻子了,这低沉威严的说话声,分明就是武帝,那刚刚尖着嗓子的就是武帝身边伺候的薛公公了。他们在说杀了谁?姜知意浑身发冷,背后层层冷汗,这种宫闱秘辛还是不听为妙。
姜知意正准备离开,忽而听见一道陌生的嗓音,恭敬有力地开口,“陛下,姜黎跑了,卑职有罪,未能查明去向。”姜知意猛地抬头,师父,这人刚刚说到了师父的名字,师父莫非一直在宫里?姜知意换了姿势,尽可能地去靠近上方的通道,想要听清接下来的事情。
尚书房内,武帝一脸不明的情绪,听着眼前这个一直潜伏在燕王身边的管家汇报着姜黎被劫的事情。听完后,略微沉思,又开口说道:“姜黎必须找到,只有他知道皇孙的下落。”
皇孙?什么皇孙?师父怎么会和天家扯上关系?姜知意在尚书房底下的密道内百思不得其解。
薛公公候在一旁,若有所指地开口:“陛下,还有一事,奴才斗胆,是关于那入宫替您问诊的姜知意。”武帝看向薛全,示意他继续说下去。薛全又接着开口:“她的来历已经调查清楚了,是姜黎的养女,也是他唯一的徒弟,医术十分了得,与姜黎相比,不出其右。”
糟了,听墙角听到自己头上,大概说的就是眼下这个状况。姜知意全身的汗毛都防备起来,武帝知道自己身份了,他们想抓师父,不会是想要用自己威胁吧,那这个皇宫可呆不住了,得想办法逃出去。
书房内武帝脸色一变,“她是姜黎的徒弟?!”薛公公低声称是。武帝背倚着身后的太师椅,情绪不明,看着燕王府的管家,吩咐:“把姜知意带过来,要快。”对方连声称遵旨,快步离开了书房。
姜知意蜷缩在密道里,眼里满是焦急之色。完了完了,皇帝要抓自己,一时半刻,铁定没办法从密道里出去,自己还能藏多久,自己都不知道,是往后逃回妙法堂躲起来,还是向前走去未知的地方,姜知意陷入了两难。
与此同时,萧日安和随二两人快马加鞭,已经出现在上京城门口不远处的山破上,观察着上京城的动静。
“主子,上京城城门口一切正常,寻常守卫巡逻,咱们是现在溜进城,还是等明日一早正大光明走进去。”随二站在萧日安身侧,好奇地问着。
萧日安看着上京皇城的方向不做声色,随即专向一旁的随二,说道:“我独自进城,明日你进城,然后去做一件事。”说着,附耳吩咐了几句,随二应下,萧日安身形一闪,不见踪迹。
第二日,天光微亮,上京城形形色色的百姓开始忙碌起来,城门的守卫打着哈欠,伸了懒腰,半睁半闭着眼睛打开了城门。不时,行走的商贩车马进进出出,上京城开始苏醒过来。
“诶诶,出大事了”茶馆里,一大早出来喝茶的食客开始交头接耳。
“啥事,快说,别卖关子。”一旁磕着瓜子的另一名茶客凑上去,迫不及待。
“天大的事儿,你还记得刑部大牢里那个李狗官么?”
“原先那户部侍郎,就他妹妹那个”
“对对对,就是他,昨天夜里他死了!”
“啊,真死了”
“我跟你说,我一表兄,牢里当差”
原户部侍郎李仁在刑部大牢畏罪自尽的消息,一个早上便如纷飞的雪花般传遍了整个上京城,说书楼的先生绘声绘色,将李仁的死状描绘得惟妙惟肖,李仁身死之后的认罪书更是被贴得大街小巷,到处都是,就连乞讨的花子都人手一份。
那认罪书上写了自己贪污的银饷的原因,和银子的去处,更是阐明了自己亲妹身死之谜,还牵扯上了当今圣上的胞弟燕王殿下。一时间,上京城流言四起,纷纷传言燕王才是和颖妃勾搭的人,那妙法堂的国师大人背了黑锅,顿时,北朝武帝头顶的帽子颜色更加鲜艳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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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知意熬了半宿,实在扛不出,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不知不觉,天光微亮。姜知意惊醒,神思模糊地抬眼观察了周围,自己还是在密道内,暂时安全。便艰难地活动了一下脖子,捶了捶睡麻的腿。
等彻底清醒过来,仔细聆听了头顶上的动静,静得出奇,估摸着武帝应该是上早朝去了,那现在自己应该可以出去。可要怎么出去呢?
姜知意认真思索了一会儿,正找不到思路之际,她被人从身后抓住了手臂,姜知意大惊,下意识地要去拔头上的钗子。
“嘿嘿嘿,找到了。”待看清来人是疯丫头玉柳,姜知意三魂丢了一魂般喘了口气,低声嗔怒道:“你跑哪儿去了,我找了你好久。”
玉柳见眼前一直温温柔柔的美人姑娘生气了,莫名觉得有些委屈,从怀里掏出两个油光光的饼子递给姜知意。姜知意好气又好笑。玉柳垂着脑袋不敢看她,姜知意推还回去,安慰道:“我不是骂你,这里不安全,我是担心你。”说完,摸了摸玉柳的脑袋。
玉柳见姜知意不再生气,又立马嘻嘻哈哈地朝她傻笑。姜知意柔声问道:“你这饼子从哪儿拿的,你带我出去可好?”也不知玉柳听懂了多少,她一边啃着饼子一边摇头;“死人,有死人,不行。”
姜知意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旁敲侧击地问:“玉柳,你在哪里见到的死人?”玉柳不说话,用手指指了指身后,姜知意便继续跟她说道:“带我去看看,你别怕,看一眼我们就走。”
许是真的对姜知意有好感,玉柳也不再抵触,拉着姜知意的手,朝着反方向走。走了一会儿,姜知意又回到之前有着医书的那间密室。
姜知意让玉柳停下,说:“这里我来过,没有人的,我们走的对吗?”玉柳不说话,直接走到中间的床榻上,扯开纱幔。昨日还空着的床榻,此刻出现了一个躺着的女子。姜知意登时站在原地,愣住。
那女子四十上下的年纪,长得极美,左侧眼角有颗红色的泪痣,倒像是睡着了一般。姜知意上前查看了一番,这女子说是死人不太准确,她身体无一丝腐败气息,皮肤细腻紧致,回弹如常,毫不僵硬;可她也不能算是活人,既没体温也没呼吸脉搏。
姜知意一时被难住了,好生奇怪,自己见过许多疑难杂症,哪怕师父医庐记载在册的怪病也没有说过这种现象。姜知意眼神看过一旁的竹简,顿时,灵光闪过。
姜知意翻箱倒柜,终于找到自己昨天看过的那卷神秘医札,“没错,就是这个。”姜知意有些兴奋,她记起昨日看到那相思之毒的模糊记载,有提到对应的症状,“用药之人,状若身死;长年不腐,状若常人。”
姜知意收起手札,看向床上躺着的女子,心里有些同情,究竟是什么人给这样一个美貌女子下这种古怪的毒,未免也太残忍。“你究竟是谁?”姜知意轻声呢喃,不知道在问谁。
“她是前朝的皇后,阮文念。”萧日安熟悉的声音从姜知意身后侧传来,姜知意吓得从床榻边直接跳了起来,指着面前一副翩翩公子般走来的人大声吼道:“萧日安,你有病啊!”
萧日安闻言一顿,气笑:“我连夜跑死三匹马赶来皇宫救你,你居然骂我?”姜知意害怕过后有些尴尬,收回指着他的手指,有些悻悻不安,“你突然出声,我以为是”
“以为什么,鬼啊?”萧日安走进,看着眼前低着头、耳朵通红的姜知意,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打趣道,“胆子这么小,以后怎么给我下毒。”
姜知意被他说的羞愧难当,又无法立刻反驳,只得小声询问:“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地?”萧日安不以为然,“我听闻你失踪了,怕我以后死不了,特意来寻你。”
姜知意抬头,一脸无辜地看着萧日安,“你这人说话怎的如此”姜知意一时间找不到形容词,费力思索的模样成功取悦了萧日安。
萧日安伸手摸了摸姜知意的头发,又轻微用力揉了揉,笑道:“傻子。”姜知意后知后觉,不满地回嘴:“你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