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相携

    这天晚上，菲儿睡在束河的客栈里，突然梦见了父亲，她已经很久没有梦见父亲了。父亲在梦里依然年轻，还能一把将她举起来逗得她“咯咯”地笑，她一直笑一直笑，父亲突然就不见了，她拼命地找呀找呀，到处都没有父亲的踪影，然后有人告诉她说，你父亲死了你不知道吗？她在梦里歇斯底里地哭，好像心都要绞成一团，呼吸也逐渐觉得困难，然后猛地醒来，发现自己已是满脸的泪。

    清早起来一出门就遇见了胡杨，胡杨说，我今天没课，也不用去酒吧帮忙，就当当导游，带你出去走走吧。菲儿想了想，点头答应了。两人刚走出门，就遇见了周威。“菲儿，你们这是准备去哪儿呀？”菲儿淡淡地答道：“出去随便走走，要不，你也一起去？”周威看了旁边的胡杨一眼，胡杨既不出声，也没看他，他只好呐呐地说：“我还是不去了吧，诊所里也离不开。”

    看了一眼他俩并肩离去的身影，他闷闷不乐地往回走，突然一个高大的身影挡在他面前，一看是威廉。他没好气地说：“你也是去找菲儿的吧？”威廉不解地问：“菲儿？no，no!我是去找阿青。周，你干什么去？”周威也不答他，头也不回地走了，只剩下威廉一个人在那儿“whywhy”

    一路上，菲儿都默不作声，胡杨看到她红肿的眼睛，知道她昨晚又没睡好，心里有些难受，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他竟然如此在意她了。

    “菲儿，你为什么会选择束河？”胡杨终于忍不住打破了沉默，菲儿条件反射似地问道：“你呢？”胡杨停下来望住她：“你不是已经知道了吗？那个关于束河的广告画？”菲儿不由自主地念了出来：“一个小小的地方，一个宁静的地方，一个一举手就可以摸得到蓝天的地方，一个一到达就可以让灵魂得到栖息的地方。”然后停顿了一下，接着幽幽地说：“我也是。”菲儿望着眼前的白墙黑瓦，和湛蓝天空，低声说：“最无助的时候，我在一个地铁站看到了这几句话，就来了。”

    “来到这里，感觉就像找到了自己的前世，每一间房屋，每一条小巷，每一湾流水，都感觉那么熟悉。来到这里，我就再也舍不得离开。菲儿，你喜欢束河吗？”

    “喜欢。这里真的可以让人暂时忘却很多东西。可是，为什么叫束河呢？”

    “束河，纳西语称“绍坞”，意思是“高峰下的村寨”，是纳西族人最早的聚居地之一。束河不仅有山寨的特色，还有水乡的风韵。九鼎龙潭你还没去过吧，今天我们就去那儿。”

    说话间，已经来到村子的北面，在树荫的深处果然藏匿着一个波光粼粼的龙潭，泉水无比清澈。菲儿见了，脸上出现了少有的灿烂笑容，像一个孩子一样飞奔过去。

    胡杨跟在她身后，看到她这样子，心情也不由得雀跃起来。天气已经有些寒冷，然而阳光却很好，胡杨与菲儿并肩在龙潭的石桥上坐了下来。菲儿突然说：“我的家乡也有这样清澈的泉水，小的时候我常常跟着父亲去提水，父亲喜欢用泉水来泡茶喝。”胡杨静静地望着水面，他克制着自己不去看菲儿，生怕一个小小的举动就会惊扰了她。

    可是，菲儿还是停了下来，眼里又有了泪光。胡杨缓缓地移动着自己的右手，轻轻地握住了菲儿的左手，菲儿没有动，却突然恸哭起来。胡杨的心就象被谁揪住了一样，他一把将菲儿搂进怀里，轻轻地拍着她的背，温柔地说：“菲儿，别难过。如果什么都忘不了，你就把我当成你的大哥，在我怀里好好地哭一场吧。”哭够了，菲儿从胡杨的怀里直起身，不好意思地说：“我没什么，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

    胡扬细心地将菲儿乱了的长发理顺，说：“我明白，每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你不必一直这么苦撑自己，有些东西说出来，才能放下。”

    “父亲离开的那年，我11岁。从那时起，就成了一个有些自闭的孩子，没有朋友，也不愿意跟母亲说话，每一天都只是乖乖地完成好学习任务，毫无生气地活着，直到……他的出现……”

    “谁？”

    “方明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