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娶了养不起
暖阁内，楚蓁蓁手中一本厚册子快速翻动，画在册子上的线条小人打出一套虎虎生风的拳法，配合着楚蓁蓁“嘿嘿哈哈”的音效，看得禹哥儿目瞪口呆，连连喊“再来一次再来一次”。
楚蓁蓁没形象地往后一倒，歪在软塌上，“不来了，姑姑累了。”
“再来一次嘛，就一次。”禹哥儿奋力扯着她的手臂。
“不要。”楚蓁蓁干脆拒绝，把小册子丢给他，“你自己翻。”
“好诶。”禹哥儿欢呼一声，可他手小力气小，又不懂得用巧劲，没办法像楚蓁蓁那样弯折了快速翻动，而一页一页翻动的结果就是动作根本不连贯。
“姑姑，你帮我弄。”禹哥儿往她身上一趴，撒娇道。
“不要，姑姑累了。”楚蓁蓁闭着眼假寐。
“睡太多会变成小猪哦，起来啦。”
“你睡太多才会变小猪，我不会。”
“会啦会啦，起来啦。”
禹哥儿扯着她的手臂摇晃，楚蓁蓁由着他折腾，不动如山。
“禹哥儿，别闹姑姑，到娘这儿来，娘帮你翻。”一旁坐着做针线的吴氏唤着。
禹哥儿嘟着嘴，不情不愿地往吴氏那边挪。
吴氏受大家闺秀教育长大，矜贵已刻进骨子里，她没办法像楚蓁蓁那样自己配音，禹哥儿看了一会儿便失去兴趣，转而想继续去缠楚蓁蓁，却见她闭着眼似乎已经熟睡了。
“姑姑，姑姑……”
禹哥儿喊了两声，见她没反应，兴致缺缺地挨着她自己翻书，翻着翻着，倒下便睡了。
丫鬟正要给他盖上小被子，就见楚蓁蓁睁开眼，接过被子给他盖上。
“小家伙太能闹腾了。”她吁了口气，轻巧地离开软塌，见禹哥儿将那册子紧紧抱在胸前，不由得笑了。
这些天她被罗氏看得很紧，府里实在无聊，她自娱自乐地裁了小纸片订成小册子，画成连贯的线条小人打拳，正好被禹哥儿看见，于是，便有了方才的一幕。
“要是能再做成动画就好玩了。”她喃喃道。
想想自己小时候有好心人捐赠的玩具，也有小伙伴一起玩各种游戏，禹哥儿则是又没玩具又没小伙伴，才两岁，听吴氏提起已经准备启蒙了。
这样的童年，想想都有点可怜。
偏偏连这样的童年都没两年，在楚家问罪之后，小小的他同样……
“我从来没见禹哥儿玩得这么疯。”吴氏笑看着儿子，眸光里满是慈爱，“瞧，他睡着了还在笑呢。”
楚蓁蓁收起酸涩的心情，想到曾参与制作过一篇传统文化的动画，里面涉及有走马灯，为了还原古法，她曾亲自去向老师傅学过，那制作的法子，如今还牢牢印在她脑子里呢。
“嫂嫂，禹哥儿要启蒙了嘛。我想出门去，给他买个礼物，你帮我同娘说说，让我出去呗。”
“不行，娘说你该说亲事了，轻易不得出门。”吴氏完全当她是小妹妹，安抚地拍拍她的手，“你听娘的话，都是为了你好。”
“我不去别的地方，就……就在书坊瞧瞧，买了东西就回来。”楚蓁蓁拉着吴氏撒娇，“嫂子，你就帮我劝劝娘嘛，你是我的好嫂子，是我唯一的指望嘛，帮帮我，好不好？”
一双眼泪光闪闪地、祈求地望着吴氏，“嫂子~帮帮我嘛~”
“真是到了书坊买了东西就回来？”
见事情有指望，楚蓁蓁立即点头保证，“比真金还真。”
小姑是家里的宝贝，对自己和儿子也好，姑嫂相处得如姐妹一般，自己在夫君面前也有脸。吴氏想到这些，便不想楚蓁蓁对自己失望。
“好吧，我去同娘说，不过，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出府，咱们去了书坊就回来。”
楚蓁蓁一呆，又一想吴氏比罗氏好说话多了，反正是出去了再说呗，当下连连点头，“嗯嗯，我听嫂子的。”
大盛朝的民风较为开放，罗氏也怕把女儿拘束得太严会物极必反，再加上有吴氏陪着，便同意了姑嫂俩出门。
一早，楚蓁蓁和吴氏登上马车，往商贾聚集的东市去。
“致远斋”是东市最大的书坊，挂着“楚”字徽记的马车一到门口，便有小厮上前来等着。
书坊里聚集的往往是读书人，少有女子进入，待得姑嫂俩进去，立即引得书坊内的人注视，但也很快便将视线转开，不敢多打量。
“夫人、姑娘，二位要买什么？小老儿可帮您寻找。”致远斋掌柜迎了过来。
“我要一本三字经，还有你这边可有绘图的颜料？我要看看。”楚蓁蓁说。
“二位这边请。”
姑嫂两个随着掌柜走去侧边的柜台，里面的小厮已经将楚蓁蓁提到的书和颜料都搬出来放在案上。
楚蓁蓁拿起书随意翻了翻。
纸张是细腻光洁的宣纸，字体则类似楷书。另换一本，同样的纸质，但字体已是宋体。还有隶书、草书、行书、燕书不同的字体。
“这些都是正宗宣纸，纸质绵韧，手感润柔。文章是着人仿书法大家的笔迹誊抄而成，不管是小孩子启蒙或者习练书法，都很合适。”掌柜在一旁介绍。
楚蓁蓁挑来捡去，手指在柜台上跟着书中的字迹学着写，最终，选择了看起来最容易写得像的宋体版本。
再看颜料，楚蓁蓁不用掌柜介绍，手一挥，每种都包一份。
这时代，颜料只能从矿石和动植物中提取，许多颜色来之不易，价格也贵。
楚蓁蓁的大手笔，一下子便花去百两银子。
待得姑嫂两个出了店门，便有人感叹。
“不愧是楚家人，轻轻松松就花百两银。”寻常一本论语，也才一两银子。
“这样的女子，谁娶了去怕是养不起哦。”
这话立即引得一片嘲笑，那说话的书生涨红了脸，急匆匆跑出了店。
楚家的人，岂会嫁入寻常人家？岂会有养不起之说？
“你们这些权贵家的女人，花银子跟丢石头一样。”书坊二楼，一个黑衣男人不屑道，他生了一张棱角分明的阳刚俊脸，但与对面的青衣男人相比，那张俊脸立即变得普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