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失败
雨在后半夜停了下来，风吹进殿内，夹带了浓重的血腥味，李泽润亲自把钟老将军安排好在侧殿休息后，走到了李泽恭面前，此时的李泽恭早已没了来时的意气风发，整个人看上去苍老又颓废。
“皇兄，你可知罪？”李泽润也身心俱疲，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问。
李泽恭冷笑一声，说，“知罪？我从来不知道自己所犯何罪，还请五皇弟明明白白告诉皇兄。”
“皇兄，你这是何苦呢？为了皇位，杀了皇嫂，杀了梨落，要不是他们护着，连洛儿也被自己的父亲派人亲手杀死，这样，就算得到了皇位，真的有意义吗？”
“意义？不需要意义，只需要那人人羡慕的位置，只要我得到了，什么都会有的，无毒不丈夫。”
李泽润嘲讽的摇摇头，“不知悔改。”
李如程着急的跑进来，看了一眼地上的李泽恭，直接对着李泽润行礼，“殿下，皇上醒了，要见您。”
李泽润赶紧跟着李如程出去了，李泽恭瘫倒在地上，第一次流出了眼泪。
李楠炽靠在祁飘林的身上，气色不好，可精神还不错，看着李泽润进来，虚弱的抬起手，招了招，“润儿，过来。”
李泽润赶紧上前，握住李楠炽的手，只感觉眼睛泛酸，“父皇，您醒了就好，没事了就好。”
李楠炽温柔的笑着，怜爱的看着自己的儿子，“润儿，辛苦你了。”
李泽润使劲摇头，“父皇，不辛苦。”
天边开始泛白，被雨洗净的天空一片澄净，侧殿的大臣被告知可以回去的时候，各个欣喜如狂，松了一口气，只有尤甚远，他知道自己赌输了，可是好在他现在还可以回家。
疲惫不堪的李泽润也被李楠炽要求回府了，李泽润看见李楠炽已经能吃能喝，慢慢在恢复，心里放松，叮嘱李如程几句后，踏上回家的路，从马车里下来，第一缕阳光正好射在府中的大门上，连带着看院子里都是一片金黄温暖，李泽润露出一个单纯笑容，脚步轻快，跨入大门。
王管家看见李泽润回来，立马笑着迎了上来，“王爷，您回来了。”
“嗯，府里一切可好？”李泽润轻松的问。
“这”，王管家犹豫着说，“机姑娘病了。”
李泽润停下脚步，看了王管家一眼，立马跑向机彩翼的房间，房间里，王彩蝶的眼睛红肿，坐在床边握着机彩翼的手，荫离站在床头，也是满脸悲伤，而床上，躺着的机彩翼不吵不闹，那样安静无生机。
“王爷。”荫离看见李泽润进来，赶紧行礼，王彩蝶也站了起来。
“怎么回事？”李泽润的声音在发抖。
“王爷，机姑娘昨天晚上晕了过去，到现在还没醒来，大夫已经来看过，开了药，但是机姑娘吃不进去。”荫离慢慢解释。
“为何没有人来告诉本王？”李泽润怒红了眼睛。
屋里几个人立马跪了下去，“王姑娘，你扶起彩翼，我喂她喝药，我喂她，她一定会喝的。”
“好。”王彩蝶立马扶起机彩翼，靠在自己身上，李泽润端起药碗，看着机彩翼，轻声说，“彩翼，我回来了，你乖乖吃药好不好？”李泽润的眼泪流了下来，滴进药碗里。
章安顺跟在李泽润身边十多年，还是第一次看见李泽润掉眼泪，心里也堵的难受。
机彩翼眼睛用力闭了闭，她好像听见李泽润在说话，可是李泽润不是死了吗？他躺在雨中死了啊！
“彩翼，张嘴好不好？彩翼。”李泽润的声音如此悲痛，伤心，机彩翼嘴巴张开了一条缝。
“彩翼，彩翼，你听到了，是吗？彩翼。”李泽润欣喜若狂，慢慢舀起一勺药喂进去，期待的看着机彩翼的喉咙，过了一会，喉咙一动，咽了进去。
“太好了，王爷。”王彩蝶高兴的说，“彩翼肯吃药就好了。”
李泽润笑着点点头，荫离也笑得流眼泪。
李泽恭被关在大牢里已经三天了，这三天除了送饭的牢狱，没有其他人再来，李泽恭看着眼前还算不错的饭菜，也不再思考其他，端起来就吃。
天佑殿里，李楠炽看着眼前成堆的奏折，全是要求尽快处置李泽恭的。
李泽润正陪着机彩翼晒太阳，机彩翼自这次生病之后，王彩蝶更加放心不下，机彩翼的身体让她实在担心，冬天吃羊肉最滋补，章安顺买了一只羊回来，王彩蝶每天变着花样给机彩翼做各种羊肉为主的菜，机彩翼现在一听到“吃饭了”几个字，竟然生出一股害怕的情绪，满脸都是痛苦之色，每次找李泽润求救，李泽润都会坚定的摇摇头，这不，现在只能陪着晒太阳赔罪了。
章安顺从外头进来，提着几包点心，机彩翼闻到香味，马上讨好的凑到章安顺面前，章安顺笑了笑，故意把糕点举高，惹得机彩翼跳着去抢，就看要拿到的时候，又被章安顺递给了李泽润。
“哼，章哥，再也不想理你了。”机彩翼扭过头，生气的说。
章安顺笑笑，李泽润唱的是白脸，立马把拆好的糕点送到机彩翼面前，机彩翼立马兴高采烈，“还是王爷最好了。”
章安顺无奈又可悲的摇摇头。
李泽润宠溺的摸摸机彩翼的头，叮嘱，“慢点吃，别噎住了。”
章安顺收起笑容，恢复正经，把自己查到的事一五一十交待，“王爷，那锭金子下面的标记确实是胡人王室所有，不过扎昆特王子和吐巴耶将军都是王室中人，所以不能为凭。”
“为什么不能为凭？我都听到了呀，他们叫的是王子，又不是将军？”机彩翼嘴巴不停，也没耽误她听事。
“是这样没错，可是如果机姑娘出来作证，可能就”，章安顺看向机彩翼。
“彩翼不能做证，她不能露面。”李泽润立马否决。
“为什么？”机彩翼皱着眉头，不解地问。
“因为你太厉害了，要是别人知道了，会把你要走，你想离开我吗？”李泽润故意问。
机彩翼摇摇头，把手里的一块糕点塞进李泽润嘴巴里，讨好的对你他笑。
章安顺笑着摇摇头，“还有，宁亲王，咳咳，就是大皇子谋反那天晚上，其实已经有人先去西郊兵营调了五万兵马，一直潜伏在城门外，如果，皇宫真的出事，这五万人就会像包饺子一样，围攻大皇子。”
这点是李泽润没有想到的，沉声问，“知道是谁去调派的吗？”
“没查到，兵营那边守口如瓶。”章安顺说。
“就算不查，我们也应该能想到，谁又能调动他们呢？”李泽润感觉自己在一副棋盘上，自己只是其中的一颗棋子，是被保护的棋子？还是弃子？
李楠炽拖延了好几天，现在还是不得不面临朝堂上众大臣提出的对李泽恭的处置。
“洪国公没来吗？”李楠炽没看见尤甚远，问。
“启禀皇上，洪国公病了，无法下床。”
李楠炽点点头，看向李如程，李如程点点头，缓缓开口说，“大皇子李泽恭行为不端，以下犯上，陷害兄弟，罪不可恕，废宁亲王封号，贬为庶人，终身囚禁，大皇孙李洛，年纪尚幼，又接二连三经历变故，特允许禁足在府中，终身不可出。”
李如程话刚说完，下面又开始议论纷纷，有大臣站出来，认为谋反之事不可轻易饶恕，请李楠炽处死李泽恭，接着又站出来几位大臣附议。
李楠炽盯着下面站出来的大臣，一言不发，表情凝重。
茂国公钟楼管见此情形，赶紧站了出来，“启禀皇上，荣亲王李泽润此次救驾有功，及时阻止了一场大祸，应当得到嘉奖，此前的种种事情也证实了是陷害，且荣亲王做事稳妥，品行优质，对皇上忠心耿耿，对百姓和蔼可亲，老臣建议立荣亲王李泽润为太子，早日巩固国本，也免得再起不必要的灾祸。”
“请皇上立荣亲王李泽润为太子，巩固国本。”这次朝堂上一半以上的大臣都齐心协力，表明了态度，刚才要求处死李泽恭的大臣现在也不执着了，转而附议立太子之事，还有一些朝臣在观望，一方面是在观望李楠炽的态度，还有一方面为了显示自己的清高，保持中立态度。
李楠炽看傅博识站着没动，既不反对，也不同意，笑着问，“太傅，您有何高见？”
傅博识愣了一下，像是发呆被人打扰了，立马说，“臣以为皇上身体康健，正值壮年，荣亲王在众皇子中虽出类拔萃，可是毕竟历练太少，臣觉得立太子之事不宜操之过急，慢慢来。”
李楠炽满意的点点头，“朕同意太傅所言，马上就是新年了，众爱卿多享受天伦之乐，辞旧迎新，今日就这样吧，退朝。”
朝臣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挥一挥衣袖，各自回家了，新年啊！马上就要来了。
李泽润的院子里有几株梅花，开着雪白的花，在阳光的照耀下甚是好看，开了还没两天，李泽润也没来得及好好欣赏一番，就被机彩翼擅自做主，带着荫离和王彩蝶一朵一朵的摘下来，说要做鲜花饼。
章安顺看着已经光秃的一棵树，倒吸一口气，马上跑去向李泽润告状，李泽润一听，心里一阵痛，跑过院子里，果然，自己最爱的腊梅，章安顺看着李泽润抽搐的脸，慢慢走向机彩翼，“彩翼，我帮你一起摘。”章安顺感觉自己下巴快要掉下来了。
除夕晚上，李泽润要陪李楠炽和祁飘林一起守岁，不在府里，章安顺也陪着一起进宫了，整个荣亲王府成了机彩翼的天下，机彩翼屁颠屁颠跟在王彩蝶后面，还没到到点已经吃的八成包了，当她的手再次伸向已经炸好的肉丸子，被机彩翼用力打在了手背上，白皙的手马上变得通红，王彩蝶也觉得自己太用力了，可是没控制好力道，机彩翼满脸委屈，瘪着小嘴，欲哭为泪。
旁边的荫离也因为那响亮的一声开始同情机彩翼，难怪她如此怕王彩蝶。
“好了，彩翼，你先别吃这些乱七八糟的了，等会年夜饭全是你爱吃的菜，好不好？”王彩蝶哄着机彩翼，将功折罪，机彩翼是最好哄的，立马眉开眼笑，回答说，“好。”
荫离也在心里乐，好了伤疤忘了疼，荫离敢肯定，离机彩翼再次被打，不出半个时辰。
果然，机彩翼感觉自己吃的太多，不消化，偷偷跑到院子里捡了几个米粒大小的小石头，刚想往嘴巴里塞，就被王彩蝶看见了，这一次，荫离都感觉到自己的手掌跟着机彩翼一下一下被打的在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