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小黑现身
“……呵！”
白絮抬袖击碎那只传音纸鹤，胸脯因为生气而上下起伏。
她望了望已经精疲力尽的可怜少女，掏出一支具有安神与少许治愈效果的灵香，在香炉上点燃。
最后在小屋周围设下足足三层屏障，这才迈步离开。
秋酥瘫软在床榻上，眸中的视线已经逐渐变得朦胧不清。
她知晓是唐明轩那衰神将白絮引开的。
毕竟以自己在擂战上的表现，完全不似是位修炼刚满一年的年轻修士所为，决策与时机把握得恰到好处，避免不了让这些人精瞧出端倪。
如今唐明轩的修为是化神期六层，而白絮则是化神期五层。
两人的修为虽然只隔了一阶，却也是天壤之别。
这三层屏障，恐怕拦不住唐明轩。
可是她的脑袋昏昏沉沉的，体温也开始逐渐变得冰冷，快有些撑不住了。
秋酥抬起完好的左手，指尖软软点上额间，接着落到锁骨，再滑至右腕处，强撑着最后一丝薄弱的意识为自己驱气清毒。
“嘶…呃……！！”
可那个诡异法宝淌出的毒液似乎并不一般，就在她试图加速伤口愈合的时候，剧烈的痛楚也随之倏地爆发。
那毒甚至顺着经脉不断深入蔓延。
……也是，唐凌怎会如此轻易放过自己。
看方才那状况，对方怕是已经生出了要将她置于死地的念头。
唐凌大抵早在第三轮比试前，便算好了要让她有去无回。
这毒蚀骨钻心，着实……是上品。
就连她也辨不清是何种毒物。
如今蛊毒未解，倒是在自己的身体上多添了份调料，都不知该笑还是该哭。
秋酥朝躺在床榻角落的那团毛球招招手，将它揽入怀中。
可从她喉间吐露的话语却已气竭声嘶。
“小福星，有你在……我会活着的，对吗。”
话毕，她用尽所有力气，在榻前凝聚出一个如殿前石墩般圆润浑厚的黑色漩涡。
任何人只需与其对上一眼，便会头晕目眩不止，难以行动。
这是前世她还未能完全驱使暗灵根时，无意中掘出的奇异术法，能够在一定程度上扰乱他人心绪。
既然对方会过来查探虚实，那么不如放出另一个底牌拖延些时间。
直接告诉唐明轩，除了混元骨之外，她身上还有极其珍稀的暗灵根，且未至元婴根基不稳，容易堕入魔道。
转移他的注意力，为自己多争取些时间。
再借此，让对方主动献出解毒之法。
最后一丝意识弥散前，秋酥并未听见小黑的回应。
罢了。
没多久，床榻上的黄衣少女陷入沉睡，只是眉头仍然紧蹙，蜷缩在一起的娇小身躯正在不断轻颤。
“……真倔。”
随着一声轻叹，一只修长白皙的大手在她上方凭空出现。
那只手不过轻轻点了点，正在秋酥体内的肆虐的毒素便全数浮于皮表，继而化作一团黑褐色的浓雾，彻底消泯。
连泊尹看了少女半响，又瞧了瞧旁边那个迷眼的黑洞，只觉得有些头疼。
于是他再次举起手，打了个响指，整间屋子紧接着陡然一晃，那个可怖的黑色漩涡也随之逐渐散去。
葱白指尖掠过秋酥身上那件残破黄衣时，眨眼间，她身上的所有伤痕便连同衣物一起——
恢复如初。
半盏茶后，玉流峰迎来了一位身着金纹玄衣的白发老者。
唐明轩转动着手上的扳指，目露凶光，步步逼近沉水殿。
可当他来到目的地时，眼前只余下一片偌大空地。
脸上那副慈爱的面具猝然漫出一丝裂痕。
……什么情况，梵香阁受术法掩盖，隐匿踪迹了？
明明鳞珠那边传回来的画面一点也不曾变化过，白絮离开前留下的屏障还在。
而且直至刚才，梵香阁附近也未曾出现过……强力到足以抹去整间屋子气息的灵气波动。
唐明轩抬起手，挥指凝诀打向空地，却只溅起一片尘沙。
重复数次后，他甚至拿出了破除高阶结界的法宝，可惜最后忙得满头大汗，也没有等来任何回响。
“啧。”
看来这混元骨的容器，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得手。
不过，为了三百年后的神兵鉴赏大会，他忍一忍又何妨。
在这期间，顺便再将对方身上的秘密一个个细细剖开，然后全部收入囊中。
是时候该利用下接下来的心魔试炼，找找她身上的弱点了。
他收回法宝，一甩衣袍。
袖间落下一个黑色小瓶子，在地面不断滚动，最后逐渐消声灭迹，不知踪影。
让一棋又如何，离魂蛊在手，她逃不掉。
随着无声的嗤笑弥散在云雾中，唐明轩的身影也逐渐远去。
皎月升起，夜幕降临。
几个时辰过去，床榻上的少女终于悠悠转醒。
秋酥睁开干涩的双眸，发现小黑趴在自己怀里，正闭着眼睛呼呼大睡。
……唐明轩没来吗。
她抬起手，却发觉自己的衣衫已然恢复了出门前那副干净整洁的模样，窥不见污血与刀痕的陈迹。
秋酥面露错愕，全身紧绷，屏住呼吸抬首望向后方。
直至将透过纸窗漫入屋内的细碎月光收入眼底后，才将将缓过神来。
同时，一颗失去光芒的黯淡离火珠从摆动的袖间滑落，滚到远处的茶几下，撞上了一个倒地的黑色瓶子。
那是什么？
她眯起眼，掌心朝上，微微曲起五指，灵气便拥着那个瓶子飞进了她手中。
拔掉木塞后，涌出一阵苦涩异香。
纵使她对那个毒系法宝并不熟悉，但也能大致分辨得出……这就是那奇毒的解药，而且展开神识后，甚至能发现瓶子附近围绕着水土属相的灵息。
至此，秋酥方才定下心神。
差些……差些就以为自己又重生了。
演武台上那般磨人憋屈的光景，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只是细想过后，她仍是有些不敢置信，这瓶子上分明沾了唐明轩的灵根之气。
可它进来了……屋内却没有留下任何气息，着实怪异。
就连她先前布下的漩涡也不复存在了。
她眨了眨眼，迅速扫视起身体各处。
发现除了灵根所在之处仍然氤氲着浓雾，身上的伤痕全数愈合不说，那件法宝余留下来的毒素也早已彻底驱散。
现下，应当是小黑在帮自己吧。
指骨抚过柔软绒毛的瞬间，秋酥心中忽然冒出一个念头。
明日便是内门试炼的最后一关，测试各位弟子心性品德的心魔幻境。
关乎到她是否能夺得这次内门试炼的头筹。
她前世进入幻境时，眼前尽是虚无缥缈的浓雾。
只伸手微微一拨，便击溃了心魔。
可如今，她却想象不到，自己的心魔——
会是何等魁梧模样。
……
第二日，唐明轩携着各位长老走上清风宗主峰的外阁高楼，只是其中并未看见白絮的身影。
秋酥同诸位外门弟子一起候在广场中央，眉心直跳。
唐明轩和众位长老刚刚落座，游闻瑞便捧着一面水镜走上前，将其稳稳扣入他们面前的石柱上，这才缓步走下高楼。
游闻瑞来到队列附近时，先是对唐凌温柔地笑了笑，随后又借撩开鬓发的时机侧过头，眉目含情地望了她一眼。
不过对方似乎觉得这样还不够，他甚至走入队列中假装维持秩序，与她擦肩而过的同时，掷下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秋酥不必过度忧心，人定……胜天。”
“我们，都不会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