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她能看见自己
她伸出一条数十厘米长的舌头，在嘴边打转，似乎是在回忆着什么美味。
得意又挑衅。
“呵，是吗。”舟屹川沉默了许久，发出一声冷笑，目光犹如冰霜。
＊
终于传来开门的声音。
“屹川，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桓笙慵懒地躺在沙发上，无聊地拨弄着自己的手指。
她探向门口，眸里顿时划过一丝了然。
原来是又沾染上了这些东西啊。
只见少年发丝微湿，贴在脸颊旁，气息不稳，神色不佳，应该是经历过什么。
看起来真是可怜。
“先吃饭吧，你应该饿坏了。”桓笙走到他的面前，拉起衣袖，眼神不经意地慢慢扫过。
作恶多端，戾气冲天，化身成了厉鬼，再也无法转世投胎。
可笑，人性早已泯灭，居然还敢觊觎成人的机会。
女鬼正得意忘形，却忽然感受到一股锐利又冷漠的视线，让她身形一颤，竟是控制不住想要逃走。
那年轻的女人，朝着自己扬起一抹冷艳的笑意，神情孤傲又凉薄。她在和少年说着话，眼睛，直勾勾地看向她！
她能看见自己！
女鬼感到大事不妙，这个人，她绝对惹不起。
“好像有什么脏东西。”桓笙垂下眼帘，似是在替舟屹川整理衣袖，一只手却死死抓住那个想要逃离的虚影。
“不，不要！”女鬼凄厉地呐喊，表情狰狞又痛苦。
被抓住的地方，犹如一股滚烫的热流，钻心的疼痛瞬间充斥着全身，像是一把把灼热的利刃划破每个地方。甚至响起了“滋滋”的汽声。
连凝结出来的影子，都逐渐变得虚无。
从那一处，慢慢开始消散。
这么多年来，第一次体会到痛苦的滋味。她跌倒在地，慌乱地想要逃离这个地方。
可身体消失得越来越快。
最后只能看到一张正常人类的脸，在空中滑落一滴热泪。
女鬼完全不见了。
桓笙冷眼注视着，随即很快移开了视线。
“脏东西没了呢。”她轻轻呢喃，舟屹川绷紧的肌肉顿时放松下来。
他垂下眼帘，将那个娇小的身影映入眸里，只有在姐姐身边，才能让他体会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过来，我给你把项链带上。”桓笙走近沙发，回头开口道。
舟屹川乖巧地走过去，露出了线条流畅又漂亮的脖子。
桓笙接过项链，仔细地替他穿过后端的小孔。
戴上这个，以后小鬼有危险她便能第一时刻感知到。
那轻微的举动让舟屹川的耳朵蒙上一层绯红，手足无措地僵硬着身体，双手都不知道该放在哪里。
他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
若有若无的香气围绕四周，让他贪恋这短暂的一刻。姐姐的身边，永远都是如此温暖。
晶莹的石头挂在少年的脖子前，别有一番美感。
不错。桓笙心满意足。
这时，电话铃声响了，她略感不悦，却还是接通了电话。
“桓姐！还记得我吗？”电话那头传来青年激动的声音。
桓笙和舟屹川同时皱起了眉头。
“不记得，你哪位？”桓笙看了一眼号码，并没有任何记忆。
“没事没事，我再自己我介绍一下，我是简以朔，之前您可帮了我大忙！”
简以朔？她想起来今天小神棍提起的人，大概明白了他此次的目的。
不过简家在她心里没什么份量，顶多算得上有点小钱。
一年前，简以朔中邪昏迷不醒，一家人找遍了各种医生都无济于事，最后病急乱投医找到了她。
桓笙当年只是随手捏出了藏在他身体里的邪物，被简家感恩戴德了许久。
恨不得把她当神像供奉起来。
“最近是我大哥遇到了点事情，这才拜托他人找到您的。”
“行了，明早十点，老地方。”桓笙见他欲喋喋不休，随即挂断了电话。
“又要出差了吗。”舟屹川声音低沉，眼神微黯，许久没有下文。
“一点小事而已，不是工作出差。”桓笙察觉到他失落不满的情绪，心虚地摸了摸鼻子。
身为他的姐姐，倒是没有做出半点长辈的样子。
这几年来任务一直从未间断，而她也一直为了追寻记忆从不放弃任何线索。
“是吗。”舟屹川心里稍许放松，只是望向她的眼里多了几分探究。
十多年了，姐姐还是这般夺目好看。她到底有多少秘密？
舟屹川无从知晓。
＊
这个世界有许多人类看不见的生物，例如鬼怪，妖魔。
从古人的记载中便能发现，很早之前就有人发现了它们，一直流传至今。
天生可见的这些人，他们或身怀异术，或在某些方面异于常人。
许多山崩海裂并不是天灾，而是隐于人世间的各类妖魔。
国家一直暗中关注着，为了防止灾难的发生，甚至在各处成立了组织。
这个组织没有名字，每处大都以一个人传达任务，联络他人。
这种人叫“接线人”。
妖灵可化为人形混迹于人群，但也有不少善良的存在，它们愿意和人类共存消除灾难。
所以，也有不少非人类存在于这个组织里面。
桓笙因为身份游历于各国，直到十年前回到了她苏醒的地方，在这里定居。
近年听说了这个组织，为了更好地掩饰和生活她所选择了加入。
这些抛开不说，她倒也因如此赚了不少钱。
临近七月，太阳格外耀眼。简以朔和一旁面色憔悴的中年男子在古玩店门口焦急踱步。
“阿朔，你说的这个小神婆究竟靠不靠谱啊。”简嘉兴抹了把额头的汗，望眼欲穿。
他现在消耗不起任何时间和机会，一想到自己可怜的女儿，简嘉兴愁得头发都快白了。
“别急啊大哥，一般这种仙人，咱们是不能催的。”简以朔乐呵呵地开口，看不出有丝毫的不满。
自从去年桓笙救了他一命，现在她说什么都唯命是从，走哪奉到哪。
简以朔也彻底重新拾起了世界观，无比坚信世上有仙人和鬼魂的存在。
终于，小巷的尽头走来一位撑着伞的人，她戴着墨镜，显得巴掌大的脸更小了。
甚至还裹着一层外套，里里外外看不出一点露在外面的肌肤。只能辨别出是个女人。
“桓，桓姐？”简以朔犹豫不决，不敢上前。
“进去说吧。”桓笙收起精致的太阳伞，直接跨进了大门。